<>沈南星和楚樾异口同声地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瞬间从对方眼中看明白彼此的意思。
贺明没看出两人之间略有些怪异的神情,开口问道:“侯爷,你是说昨日所提的,带队翻过黑虎山,直捣敌方后部吗?”
这话一说,沈南星就扭过头去。
楚樾果然一直打的这个主意!
若不是刚才自己打岔,怕不是他已经带人送死去了!
楚樾知道沈南星明白过来,心里有气,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凝神于眼前,点了点头。
“是!北胡不会再给我们时间了,永安,甚至整个北疆的活路,只能我们自己去挣!”
贺明也明白这是没有办法了,再厉害的火器,总有油尽火灭的一日,便是拖,北胡也能将这一城人拖死!
“可之前说的问题……”
楚樾摆摆手,“这喷火器虽有些重量,但也能携带。石漆水不必带,只要潜入敌军后方,造成骚乱,最好能趁乱摸到主账去。只要能擒住主帅,再加上前面的攻击,还是有胜算了。只是要打个措手不及,一切都要快,不能拖。一旦北胡反应过来,那便再无转圜。”
几个统领聚在一起合计了一会儿,觉得虽十分凶险,却也实在是没有别的主意了。
贺明思前想后,单膝跪地抱拳。
“侯爷!末将不才,愿领着一千赤羽军精锐前去杀敌!”
“不必!”
“我来!”
楚樾和沈南星又一次异口同声。
不等楚樾皱眉,沈南星也单膝跪在地上,态度很是坚决。
“让我去,我能夜行丛林,也能伏击!”
“胡闹!”楚樾想也没想就斥责出声,“沈南星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
沈南星眼眶发红,仰头怒视着楚樾。
楚樾负手铁青着脸,声色冷硬,“军机大事,你一个女人胡说什么!燕十,将夫人送回去!”
沈南星气极,也不顾在场这么多人,指着楚樾大骂:“你若敢背着我去送死,我还不如趁着镇守也在,现在就和你和离!免得刚拜完堂就又成了个寡妇,这丧门星的名头一辈子都甩不脱!”
这话彻底惹恼了楚樾,他瞪着沈南星,面色难看极了。
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样子吓坏了旁边的人,一时没人敢说话。
邢敏齐到底才做了二人的证婚人,踌躇着想要说和,“熄熄火,能结得一世夫妻缘分,不容易……”
许是邢敏齐的话让两人想起了刚才的缱绻誓言,楚樾柔和下来目光,沈南星也松下了斗鸡一般架起的肩膀,背过身子擦擦眼角。
叹口气,楚樾对贺明说:“先去甄选士兵,必须身体强壮身手敏捷,最重要的,不能怕死。让华修去准备武器装备。”
知道两人有话要说,众人纷纷离开了房间。
见人都离去,楚樾从身后将沈南星环住,温柔地劝哄:“别使小性。你知道的,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沈南星一听这话,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滴落下来。
她何尝不知道,夜行,潜伏,伏击,楚樾都只会比自己更厉害,何况还要敌营中擒人主帅,武艺高强的楚樾比自己更有胜算。
可,可她如何舍得?
才刚刚许下相守一生的承诺,若是有个万一……
沈南星滚烫的泪水滴在楚樾手背上,让他的心跟着抽痛。
他扳过沈南星的身子,环在自己面前,用指腹轻轻拭去沈南星的泪水。
“我知你舍不得我,可我又如何舍得你去那般险地?”
沈南星心里乱得很,有些口不择言:“我们走吧,别管了……”
刚说了一句,自己便闭了嘴。
自己也是个军人,怎么说得出,又做得到呢?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就是因为明白楚樾,沈南星才会这样痛苦。
看着怀中隐忍又悲伤的小娘子,楚樾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别哭了!你夫君的本事你还不相信么?别担心了,还是替坐在北胡帅帐里的那倒霉家伙提前哀悼吧!活着不好么?非要到本侯爷面前找死!”
沈南星知道这事自己拗不过他,只能尽力配合地撇了撇嘴。
“让我放你去也可以,你得答应我,必须活着回来!”
揪住楚樾的衣襟,沈南星恶狠狠地威胁,可通红的眼眶还有水盈盈的眼睛出卖了她的软弱。
这番样子惹得楚樾心疼无比,若不是为了自己,沈南星又何尝活得这般胆战心惊……
“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亲亲的吻落在沈南星微肿的眼皮上,吻去将落未落的泪水。
沈南星声音闷闷,“你记住,若你不回来,我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揪出来!”
不过小半个时辰,随着楚樾前去伏击的队伍便已准备就绪。
没有惊动任何人,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军服,沉默地等待着楚樾的指令。
这一去九死一生,可没有任何人脸上有一丝的犹疑。
楚樾神色肃穆,低声说道:“各位都是北疆的好男儿!铮铮铁骨报江山,北疆子民都会记得你们!”
没有多余言语,一千名赤羽军的精锐士兵齐刷刷单膝跪地,对着楚樾抱拳于胸,眼中闪动着属于勇者的光芒。
这沉默的力量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贺明低声说道:“侯爷,您前去伏击,那永安的镇守?”
一直沉默站在楚樾身后的沈南星跨步上前,“楚樾,我在城头与你配合,助你一臂之力!”
楚樾下意识就想拒绝,但看到沈南星固执的目光,明白这已经是这个倔强女人最后的让步了。
“准!贺明,通知众统领,暂听夫人调令,全力配合不得顶撞!”
贺明抱拳领命。
翻越黑虎山需要徒步,又务必要赶在天亮之前潜入敌营,没有时间耽搁,楚樾一声令下,士兵悄无声息想着黑虎山的方向奔袭而去。
轻轻捏了捏沈南星的手心,楚樾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
“走了。”
只得两个字,人便隐没在密林之中。
沈南星看了眼黑得吓人的山林,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贺明,露出浅浅的笑意。
“走!去前面给侯爷掠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