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樾这多年间,都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纨绔子。
因着年少就袭了候位,太后又刻意给朝臣展示自己的隆宠,所以楚樾不管到哪儿,都是威风八面,旁人马屁拍得飞起。
他也的确是对得起太后的“青睐”,长成了一个混不吝。只要他高兴,街上的叫花子能跟他同桌吃酒。若惹了他不快,三品大员他一样抬脚就踹。
太后明面上总要拉他去训斥几句,暗地里却是乐见其成。
所以说,楚樾这辈子,除了自己亲奶奶,还从未给人认过错服过软。
只不过,是人都有那命里的克星。
楚樾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沈南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辈子,算是栽在这小丫头片子手上了!
一物降一物,老祖宗诚不欺我!
沈南星这会儿心里也乱七八糟什么念头都有。
想到他身上的伤,心里有些担忧,想到他不去好好休息守在床边,沈南星心里怎么不感动呢?
可一想到刚才他给自己脸色的样子,沈南星就恨得牙痒痒!
有话就直说!大不了吵一架甚至打一架么!
最讨厌这种阴阳怪气的了!
沈南星心里复杂得很,便不想理会楚樾。
“南星……”
楚樾放软了语气,绞尽脑汁地寻思着,该说些什么软话。
“我就是生气你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不想你受伤甚至,丢了性命。你知道我今天有多心慌多害怕吗……”
楚樾带着后怕的语气让沈南星眼睛一酸,她翻身坐起来,一双杏眼盯着楚樾,眼里余怒未消。
“我饿了。”
沈南星硬邦邦地丢下一句。
楚樾见她终是肯理会自己的了,绽开一个笑脸,忙不迭说:“我让厨房煨着粥呢,这就去给你端来啊!”
“侯爷,世子有急事找您!”
门外燕十颤巍巍地探头进来禀报,换来楚樾一记眼神杀。
燕十一哆嗦,缩回头去。
每次都是我,我也很无辜啊!
楚樾看着还没哄好的姑娘,竟一时语结了。
“这……”
沈南星摆摆手,撵他。
“该干嘛干嘛去!让别人给我拿点儿吃的来就行了。”
沈南星撵小狗一般的动作语气,让楚樾脸一僵,可到底是不敢顶嘴,还讨好地给沈南星掖了掖被角才离开。
吩咐了燕十去取吃的,楚樾大步往楚知行的书房走去。
“表哥,你找我有事?”
楚知行此时正眉头紧皱,在看手上的一封信。
闻声抬头看了眼楚樾。
“你的伤可碍事?”
“无妨。这北胡人的刀锋,可比不上那老太婆狠。”
楚知行见他还能说笑,便知应是无碍。便将手里标着绝密的信函递给了楚樾,并无避讳。
楚樾一看这特殊的信纸,便知这是镇北王府的密函,怔了一怔,接了过来。
楚樾和楚知行虽都是姓楚,两家父辈往上数好几代,算得上是同系远亲,可要真论血缘亲属,他俩却是实打实的表亲。
楚樾的娘,是已故镇北王妃,也就是楚知行娘的嫡亲妹妹。
两姐妹一母同胞,年龄虽差着好几岁,但感情甚笃,之后一个嫁了镇北王,一个嫁了敬忠侯。
王府和侯府因这层关系时常走动,所以楚樾从小便和楚知行走得亲近,算是跟在楚知行屁股后面长大的。
后来侯府突遭横祸,因卷入夺嫡之乱满门惨死。
若不是镇北王将楚樾藏在王府,一力支持,太后忌惮镇北王身后的权利给侯府平了反,只怕敬忠侯府早就消失在那个冰冷的冬天。
所以在楚樾心里,镇北王父子不仅是姨夫表哥,更是恩人。
自那以后,楚樾就将镇北王府当做自己第二个家,一听说楚知行被派往北疆,便在京城惹了几件大事,假借着闭门思过的由头一路跟随而来。
楚知行知晓楚樾的深意,也不点破他逃婚的说辞,也是完全信任他的。
只不过楚樾心知镇北王府的兴亡关系重大,所以对于王府的私密,从来都是主动避嫌的。
此番楚知行主动给他,楚樾表情也凝重起来,迅速读完,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北胡王室跟咱们大胤皇家还真是一般不像样啊……”
楚樾忍不住嘲讽道。
“这是之前我爹给我的一些北胡王室秘闻,今天北胡军这般狂妄,让我想起这一沓资料,便找出来又看了一遍,这一看就看出些端倪。”
楚樾拧紧眉头,说道:“特木尔虽是二皇子,却一直是呼声最高的王子,却没想到阿其勒也是老谋深算,竟然还留了这样的后手!”
楚知行点头道:“是啊!阿其勒表面上将特木尔抬到明面上,谁知背地里却将自己属意的儿子藏得这般严密!我有一点不明白,这密信上说,这位七皇子不过是一个奴隶所生,生母后来更是被赐死。阿其勒为何一定要传位于他?”
“我倒知道一星半点儿。”楚知行解释道:“说是这孩子出生时,天有异象,北胡的大巫师占卜时得了天神旨意,说这孩子是命定的北胡之王。不过不知真假,只知道这七皇子出生当晚,大巫师就归了天道。”
楚樾不屑地说:“是够狠的。不过北胡人自来极为相信天神之说,这事儿十有**是真的。”
楚知行踱步到书房门口,看着正在外面扎营借宿的牧民,沉吟道:“所以这次特木尔的军队这般大张旗鼓对付一个普通的草原部落,我心觉有异,便亲自审问了几个北胡士兵。他们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首领给他们看了画像,命他们寻找一个,躲藏在部落里的十五岁少年。我便立马想起了这桩事。只怕阿其勒的主意被特木尔知晓了,这是要灭口了。”
十五岁少年?
楚樾立马想起了一双冷漠孤僻的眼睛。
是他?
“表哥,兴许我知道这七皇子是谁。”
“你见过?”楚知行也不意外,思量片刻后说道,“你去请他来见我,我倒是有些交易,可以跟这位天定的北胡王商谈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