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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其明为奚漾川挑选的文艺片名叫《逐流》。
故事开头是阿光抱着阿冰的骨灰回到家乡, 随着火车的汽笛声和漫漫的山花盛放,阿光开始讲述整个故事……
阿冰和阿光生活在同一个村庄,这里地势复杂交通不便, 所以很少有人走出大山, 也很少有人走进来。阿冰有一张过分美丽的面孔, 即使在这个封闭的山村里,整天灰头土脸的, 一旦问谁长得最好看, 村里人也会一致说是阿冰。阿冰天性浪荡不羁, 少年心性, 有些调皮捣蛋, 经常让整个村子都鸡飞狗跳。他点子多,孩子们都爱和他玩在一块儿。不过他关系最为亲近的, 是和他性格完全相反,为人有些老实懦弱的阿光。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阿冰也许会随着年龄的增长, 逐渐成熟认真起来,成为村子里许许多多普通的农户一样。
一次支教活动改变了一切。阿冰认识了这次活动的发起人马哥,这个看上去老实善良的中年男人,不怀好意地诱惑阿冰和他一起离开。对于从小生活在山村的阿冰,外面的世界充满了诱惑, 他决定跟随男人离开。阿光试图阻止, 阿冰坚定地拒绝他:我不属于这里。
阿光看着阿冰眼中的坚决和渴望, 沉默了。
阿冰最终前往了那片繁华之地。偶尔会给阿光寄一些新奇的玩意儿,让同村的人都很羡慕。阿光高兴阿冰没有忘记自己,又担心阿冰生活的不好。
有外出打工的青年回来,阿光眼巴巴地跑到人家里询问阿冰的消息。
“他现在是大明星啦,就是电视啊画报上都是他,可厉害了。”
阿光渐渐放下了担忧的心。
与此同时,另一边却是阿冰的真实情况。
没有背景没有学历连字都认不全,只是凭着一张好看的皮囊,阿冰过得并不好。马哥将他诱骗上床后,就开始一直敷衍他,后面又给他介绍所谓的大老板。跟着大老板,阿冰接触到了娱乐圈,看到光鲜亮丽的小明星们,阿冰找到了新的目标。他不仅要离开贫穷的山村,还要成为万众瞩目的巨星。他个性倔强不服输,认定的绝不放弃,非得混出头才行。所以即使满身伤痕内心绝望,也咬着牙坚持,在淤泥中挣扎。
可惜他始终没有等到自己光辉灿烂的那一天。
他死了。
不是什么仇杀或者情杀,只是一个意外事故,一个每分每秒都在发生无法预计的意外事故。让阿冰的一生都荒唐的像个笑话。
阿冰所属的公司通知阿光来领取遗物。
“他说,他如果出了什么事,就告诉你,让你来。”
阿光拿着阿冰的东西,站在高楼大厦之间,看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感到晕眩和窒息。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像个巨大的怪兽,要将他吞吃入腹。
阿冰还是回到了他出生的山村,那个他曾经拼命想要离开的山村。最终,他还是回来了。
这个剧本,作为万森老板的万殊言当然也过目了。两个人在通话中聊到了这个话题,讨论了许多。
正如万殊言所言,演这个本子是在“赌”,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有可能会一夜爆红,也可能会声名狼藉。
奚漾川问道:“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吗?”他现在是万森旗下艺人,他名声如果糟糕了,受到损害最大的只会是万森。
“漾漾,我希望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尽情去做,不要有任何顾虑。”
听完万殊言的话,奚漾川沉默了很久。
“……万老师,我想你了。”
现在“万老师”变成两个人之间特殊的亲密称呼,奚漾川大多数时候叫他“殊言哥”,偶尔这样称呼,没有最初的生疏,而是一种别样的亲昵。
万殊言完全能够想象得出青年现在的神态表情:一定是有些冷漠不近人情,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里并没有寒冰,反而如同一汪清泉;唇角一定是微微上翘的,不过不会太持久,淡的像是风转瞬就消散了。他在心里一笔一划勾勒出青年的模样,直到那个人栩栩如生的幻象在眼前浮现。
他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越陷越深了,可是面对这样的状况,他竟然完全不感到后悔。
“嗯,我也是。”
将电话挂断后,万殊言拿着刚刚送来新鲜的白玫瑰,放在鼻端轻轻嗅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眸温柔似水,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目睹这一幕的女性工作人员纷纷捂住嘴才把那嗓子眼的尖叫咽下去。虽然男神一直都那么有魅力,但是刚才那个笑容杀伤力也太强了吧!
好事者询问万殊言的助理:“那白玫瑰是谁送的啊?”
助理当然注意到了他们眼中的八卦之光,笑了笑:“是万哥的粉丝送的。”
众人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道:“万哥对粉丝真好啊。”目光中多少有点没有挖掘到八卦的惋惜。
接下来是万殊言和宋昕儿的对手戏,不同于一般电影里男女主强烈的感情纠葛,宋昕儿饰演的女主雅雅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对秦寒山动心。而秦寒山,虽然一开始是打着雅雅的旗号,可随着时间的发展,他谋划的早已和雅雅无关。
这一场要拍的是秦寒山在一次宴会中拦住了雅雅,向她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
场记板一拍,正式开拍。
“你为什么不看看我?我爱你啊,我比聂校荣爱你一百一千一万倍!”秦寒山的眼神隐隐透露出疯狂。
他们在宴会大厅外的花园,有树林和灌木丛的遮挡让他们不会暴露在旁人的视线中,可是雅雅还是十分紧张,想要挣脱男人。
她讽刺地看着秦寒山:“爱情?那东西几斤几两?聂校荣能给我一切,你什么都不能给我!”说完她用力地挣脱秦寒山的束缚,踩着高跟鞋快速离开,留下失魂落魄的秦寒山。
离开了摄像范围,宋昕儿就感觉浑身打颤,脚都有些站不稳。好在她的助理是个有眼色的,连忙过来扶住她,让她不至于出洋相。
宋昕儿有些胆寒。太可怕了,那种压迫感,连呼吸都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她快速地瞥了一眼那个举止文雅的男人。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陈映平在监视器后面看了下效果,皱眉把两个人叫过去。
“殊言,你这个眼神感觉太锋利了,不够柔和,你应该是爱着她的。”
万殊言却摇头,道:“不,我不爱她。”他分析道,“秦寒山与其说是爱雅雅,不如说是在爱一个幻影。在这个阶段,秦寒山认为自己的等级提高了,有能力了,所以要求雅雅和他在一起。雅雅拒绝了,这让他恼怒。他恼怒的源头不是雅雅不爱她,如果是这个原因他早就该愤怒了,他恼怒的是——”
万殊言想了想,道:“我都为你做了这么多了,你怎么可以不爱我。”
陈映平沉思良久,最后点点头。纵观整个故事,秦寒山并没有为雅雅爱得要死要活,他嘴里说着为了心爱的女人,却始终是为自己的最大利益谋划。最后当一切唾手可得,他又放弃了,给警方做污点证人,浪迹天涯。
万殊言确定陈映平动摇之后,就不再言语。他的眼神落在宋昕儿身上,正好对上她的眼睛,四目相视,宋昕儿极快地撇过头躲开了他的视线。万殊言唇角的笑意微微加深。
刚才那一条两个人的表现都不错,陈映平回放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就让这一条过了。
陪同在一旁观看的宋昕儿却如坠冰窟。
她的确人气很高,崭新出炉的四小花旦之一,被媒体封为流量女王,在哪里都是话题榜首。她又是科班出身,比起那些靠脸吃饭的,多多少少有些演技,在国内拿了好几个有分量的奖,在年轻一代的女演员中可谓是风头最盛。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清楚万殊言做了什么。
没有抢镜头没有抢台词,一切都是按照剧本进行的,可是她清楚地知道,她被抢戏了。任何一个观众,在看这一段的时候,都会完完全全将注意力放在万殊言身上,她的存在毫无意义。
绝对的压制。
她在此时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做影坛的当世传奇。她那点被粉丝拿来吹上天的演技,在这个男人面前是多么可笑。
万殊言是故意。这一点毫无疑问。
可是明知如此,她却只能低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昕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男人走近,低声询问,绅士又不至于过界。
宋昕儿连忙退了一步,抬头看见万殊言,男人噙着和煦的笑容。
她连忙道:“没、没事,谢谢关心。”说完拉着身边的助理赶紧离开。
万殊言眼含深意地看着宋昕儿可以说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
“那个,殊言哥最近还好吗?”
陆其明神色有些奇怪:“你们最近没有联系吗?”
“他最近好像很忙,我觉得不方便打扰他。”
陆其明心中明了。最初与奚漾川接触,或许会觉得他为人有些孤傲,但交往一段时间后,会发现他其实很好相处。网上那些污蔑咒骂的言语,陆其明这种历经风浪的人都会觉得难以忍受,奚漾川却从不会为此动怒。云淡风轻,让人好奇他的底线在哪里。
大概他的底线就是“万殊言”吧。
为了不影响万殊言,就算担心也要拐着弯来问他这个经纪人。陆其明心里好笑的同时,又有几分钦羡。在抛去了之前的芥蒂后,他越来越欣赏这个年轻人了。
“他还好,只是最近在国外参加影展,连轴转,有些累。”发现青年眉宇间还有一丝担忧,陆其明笑道:“我会嘱咐他好好休息的。”
送走了陆其明,奚漾川坐在沙发上沉思。
奚漾川搬出来住以后,和万殊言的相处时间就大大减少了,再加上万殊言最近出国,更碰不上面了。万殊言倒是一如既往地当他的“完美男友”,没有丝毫破绽,就是因为如此,奚漾川才觉得越发不正常。
万殊言的表现实在是太平静,即使万殊言一直表现得很克制,奚漾川也一直都知道,这个人的占有欲其实相当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