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会儿谁也没功夫注意他的失态,皆紧盯了戚如生,静待他下,席如生不敢怠慢,便简短有力地将德江和蜀中省委常委会上生的一幕幕道将出来。
    他话音方落,安在海便哈哈笑出声来,忘情地拍着桌,大呼:“绝,绝,真他娘待绝!真是金猴奋起千斤棒,玉宇澄清万里埃,老这蔫坏待货,老是服了!”
    许干,薛平远亦是脸上挂笑,心中快慰,本来德江风波起时,这几位都憋着劲儿,要鼎立支持薛老,号集了力量,准备大干一场。
    哪里知道邱老爷棋高一着,使动无上神通,快地和老长交换了意见,便早早地将一盘万马冲杀,千军对阵的惨烈大战,早早收关,这几位便是有力也无处使。
    老长意见传来,许干几位便惟有偃旗息鼓,气馁非常。
    可如今,薛老潜用神功,施此神来之笔,化腐朽为神奇,彻底翻转了局面。
    真是大涨己方威风,尽灭敌方士气,还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呢?
    唯有薛安远听得消息,脸上笑了笑,便很快又恢复了肃容,待得安在海话落,他便沉声道:“老又在胡搞,老长都落好的棋,这小怎么能说翻就翻,置老长的威严于何地?”
    的确,这个老实人方占了便宜,便又想到如何善后了。
    别家是何心情,他薛安远懒得管,可老长那边,他如何能不顾及。
    不说别的,老长将他那幅最心爱的先总理横轴都送了过来,其意十分明显。便是心怀歉意,安慰他薛安远之用。
    可如今,他薛安远哪里还需要安慰?需要安慰的怕是另一伙人吧。
    这份重礼如此算来。倒是他薛安远生受了!
    这就好比收礼不办事,薛安远自不问是这样的人。可如今事情弄成这样,他真有些担心,老长心里会生出芥蒂。
    当然他不是没想过把那四字儿送回去,可老长何等样人?还回去,岂不笑他老人家小家气?这是找不痛快!
    瞧出薛安远的顾虑,许干拍拍他胳膊笑道:“安远大哥,你就把心放肚里吧,咱们的老长何等样人。气量大如海,心胸广纳天地,这点小事会在他老人家心里?”
    ……………………
    秋来多微雨,草木摇萋萋,独坐池塘钓,胜似东海仙。
    时间进了秋季,正应了老话,春困秋乏,老长尤不爱出门了,大部分时间便在这梅园渡过。
    还是前日垂钓待那方池塘。每日午间用罢餐,他都会持了钓竿,坐上青石。靠了柳树,也不管钩上有无有饵,池间有无有鱼,将钩下水,便这般静静坐了,有时候,钓着钓着,人便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倒是神清气爽,比床上睡得还安逸。入神。
    这日中午,老长去田间看了会儿谷。便折回家,提了水壶,钓具,又来那方水塘边坐了,方把钩下进塘里,卫士来报,薛安远请见。
    老长收起鱼竿,站起身来,没多会儿,服装严整的薛安远便从樟木林中转了出来。
    他放要行礼,老长便远远笑道:“怎么?想通啦?终于肯来见我啦?你呀,年纪越大,心思反倒越重。”
    薛安远当然知晓老长所指何事,要是方才没收到戚如生的通报,他倒还可以辩解几分,可现如今,老长一场大戏搞成了乌龙,倒让他十分为难,歉疚了。
    这不,老长一番言语,这战声名烈的大将军,也不禁老脸通红,分唇难语。
    正尴尬间,身后的树林又传来悉悉的动静,不用问,总之又有人来。
    果然,不多会儿,南方同志一步行了过来,一脸的肃穆,远远便叫:“爸爸,爸爸,不得了了,这孙猴翻了天。”
    话音未落,便瞧见薛安远,南方同志似乎找着了苦主,上前便抓着薛安远的胳膊,劈头盖脸便道:“安远大哥,您教的好侄,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薛家也是满门忠良,一家老实人,怎么就出了薛老这么个刁钻油滑的怪胎?”
    “咳。”
    老长咳嗽一声,瞪了南方同志一眼:“怎么了嘛,屁股后头着火喽?”
    “您还不知道?”
    南方同志诧异地看了老长一眼,他以为薛安远到场,已然将情况和老爷分说明白了。
    “啥事嘛,不要卖关。”说着,老长伸脚踢了踢南方同志腿弯儿。
    南方同志嚷道:“原来你安远大哥不好意思说,还要我来代口,行,那我就帮您代这个口。
    说罢,南方同志便将前因后果道将出来。
    果然,老长脸上现出惊容:“红楼梦原稿?查清楚了没?”
    他一句话落,南方同志的两片眉毛快掀飞了天:“爸爸,都什么时候啦,您还管这红楼梦?”
    “问你话咧。”
    “查清了,查清了,是京院的诸多教授联名具保,是真东西。”
    “好,好,真是好咯,我们国家的一座化高峰又保全咯,原稿咧?啥时候让薛向拿给我看看,这个猴儿啥都好,就是不信任人了,总以为他那些宝贝放在家里头被人惦记,一些好东西就是全倒腾到外头去了,这是干什么嘛。”
    老长一句话出,薛安远冷汗直流。
    的确,薛老昔年倒腾古董的那些小动作,虽然隐秘,可在老长这法心观天的巨人眼里,一片亮堂堂,纤毫毕现!
    老长何等人物,如何看不出那红楼梦原稿早早落在他薛老手里,并且老长还隐晦的埋怨了薛老不信任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将那些宝贝都倒腾到了港岛。
    南方同志万分不满老爷避重就轻,老扯着红楼梦。
    红楼梦是什么,是一部奇书,他的问世,的确是化界,古玩界的大事。
    可放在政治这盘大棋上,算什么?
    他不明白老爷就不作政治上的考量,单说这红楼梦。
    他忍无可忍,出言道,“爸爸,您要对薛向对事表个态嘛?安远大哥在,我也要说,老那小这一棒可是也擦着了您的身呀。”
    “擦着了我的身?”
    老长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我这身擦一下能值两个亿,让他天天擦嘛。”
    南方同志真是欲哭无泪,他没有老长的如海心胸,更没有老长的高瞻远瞩,却偏偏代入了老长的身份去考量问题,自然阴差阳错,格格不入。
    其实薛老想到了用此法反击,又怎会不考虑周全?老长这一关,他会不慎重再慎重?
    的确,老长这次调他离德江,是做了政治上的调和。
    可调和的结果为何偏偏是他薛老退步,除了他薛老和老长更加亲近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邱跃进的火电厂项目占着明面上的道理,至少是这个时代的明面上的道理,环境保护为经济展让。
    在这个展是硬道理的时代,的确是通行无阻的,老长自己定的调,总不能为了维护他薛老而推翻。
    他薛老想要让老长推翻这个调,就要给推翻这个调的理由。
    现在理由有了,你火电厂项目,不是投资两千万吗?那我这个云锦影城投资两个亿,以两亿比两千万,胜负还用说吗?
    更何况,重工业和旅游业,本是两个不相兼容的产业。
    当初,火电厂占了经济总量的便宜,还可以强辩什么只要引进先进的国际环保技术,对环境的污染能降到最近,也就不对翠屏——玉女风景区造成致命的威胁。
    可如今,整个影城上马投资两个亿,拉动上下十几个行业,完全落成以后,年产值绝对过亿。
    如此大手笔,谁敢冒那样对污染风险。
    若是他星火能源那个破火电厂项目上马之后,环保不到位,弄得整个德江污烟瘴气,整个云锦影城的两亿投资找谁去要。
    即便他的环保技术做得是到位,可,是人用脑想一想,整个火电厂呜呜啦啦地电,一车一车的煤炭往里输,大量的废气废水总要排泄,难不成他星火能源还能将那废气废水全吃了?
    是以,有了这云锦影城,什么火电厂项目就该歇菜了,而同样的,薛老献上一份价值两亿的大单,老长就有了主持公道的法理依据。
    至于收回成命,会不会有损老长的威望,薛老相信以老长的心胸和以他这个级别的政治家的风范,这点小事如何会在他老人家心上。
    这不,老长一番队南方同志的答复,正印证了薛老的意向。
    ……
    九月金秋,是个丰收的季节,对九月的德江来说,这个季节的收获尤为巨大。
    两亿元的级投资,砸将下来,不只是整个德江震颤得好似得了脑血栓的患者,便连整个蜀中也宣宣扬扬,嘈嘈杂杂,久久不能平息。
    一场争斗到此便也算告一段落了,但战斗得两个直接个体,谁都知晓,战斗到如今这个地步,不见个最后输赢,不倒下一个,这场争斗便不算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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