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薛向倒没有纠结廖国友是真醉还是假醉,他此刻当庭望月,实则在沉思廖国友说的那番话,重点是第二个事儿。<冰火#中..
因为第一个事儿,薛向从一开始便想到了,想到了明年月份人代会上转正的事儿,想到了要广结善缘,打好群众基础的重要性,也想到了若是落选,则此事必将成为他薛某人身上永远抹不去的污点,成为他攀登绝顶的巨大枷锁。可即便想到了这许多,许多,可要他薛某人躲进小楼成一统,两耳不闻窗外事,那绝对是办不到的。
再说,他薛某人已然打定了主意,先不惹事儿,先调查情况,可入眼的俱是惨绝人寰,要他薛某人如何能硬得下心肠,如何能去顾虑自家的小算盘?
是以,薛向并不在意这转正的事儿。他在意的还是廖国友特意叮嘱的马头乡的事儿,且还特意强调了较之落选更重要的事儿,显然这马头乡的事儿一个处置不好,竟是比落选丢官还要严重,可到底是什么事儿了?
“绝对不会是指我上回干涉卫齐名和俞定中关于马头乡党委书记运作一事,可不是那事儿……对了,对了,定是桥口村的事儿,可桥口村能有什么严重到比影响自己丢官、败仕途更严重的事儿了,上回问楚朝晖,也不过是两家村痞、泼皮因为肥田,瘦田之争,引了大规模械斗,而造成的民兵大队出兵戒严,难不成是这件事儿,不至于啊……”
薛向站在廖家庭院里,沉思良久,依旧想不透缘由,摇头。苦笑,便移步朝院外行去,刚走没几步。脑里又浮现出那二十跪地磕头,磕得鲜血淋漓的桥口村村民来。
“两家械斗。能凶恶到让这外姓村民跪地磕头?不对,不对……”薛老心中,重新又为那解而未解的疑团,打上了重重的问号。
却说,薛向刚从廖家大院离开不久,廖国友卧室的灯火,忽然亮了。
拉灯的竟然是先前喝了有约摸一斤多的美艳妇人张萍,这会儿。明亮的灯光下,再看张萍的脸色,虽然酡红依旧,可眼神哪里还有点混浊,虽然媚眼如丝,可一双黑漆漆的眸,灵动十足,显然是清醒状态。而此刻,距离张萍扶醉归房,不过过去了不到半个小时。若真是沉醉,怕是最好的解救汤也无如此神效吧,是以。这位美妇倒是和他老公一个德行,乃是装醉。
原来,廖家大院,码在墙角处的那堆空酒瓶,虽然少不了廖国友的功劳,但其中一大半竟是张萍贡献的。细说来,东北本就苦寒,喝酒防寒,古老相传。是以,女人喝酒。在东北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只不过。这张萍更是喝酒女人中的异类,她的酒量几乎便是寻常东北壮汉,也不是对手,是以,今次,才装得如此之像,让薛向这人精也未窥出破绽。
当然,张萍装醉,自然有其目的。她的目的,却是其简单,无非是给廖国友和薛向腾开私聊的空间,毕竟这薛向的来头虽然神秘莫测,可强大的背景,在今晚却是展露无疑,因此,张萍便需要及时抽身,给廖国友腾出掏心掏肺的空间。
却说这会儿张萍打开电灯,垫高了枕头,重重一推廖国友:“行了,别跟老娘演了,就你这水平,差远了!”
张萍话音方落,闭目打呼噜的廖国友笑了,攸的一下睁开眼来:“什么都瞒不过夫人!”
“怎么,你像是很高兴?”张萍瞪了笑兮兮的廖国友一眼。
廖国友讶道:“我当然高兴啦,这回算是撞见宝了,捡了个天大便宜,我能不高兴?”问罢,又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担心承志吧,照我说,大可不必,他一个男汉不出去摔打摔打,光靠你这么老母鸡似地护着,将来能有个甚出息。”
“老娘才没你这么小肚鸡肠呢,恨只恨老娘不是个男儿身,要不然,这萧山县还轮得上他卫齐名、俞定中作法?”
张萍自视高,不过也确实有能耐,廖国友便深知自家婆娘的本事,是又敬又爱又怕。
这会儿见张萍又感概,廖国友赶紧附和道:“那是,那是,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要是男儿身,我上哪儿去讨这么勾人的老婆去啊……”
说话儿,廖国友便在张萍肥厚的屁股上掏了一把。
张萍冷哼一声,道:“成天就知道这档事儿,正事儿,你是一点不着急,你方才说撞见宝了,捡了个天大的便宜,能不能和我说道说道,到底是什么宝,什么便宜?”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不就是你那位大兄弟薛向薛县长嘛,怎么样,我就说我眼光无差吧,上回那半包满是洋码的烟一入手,我就知道这小绝不是寻常货色,这回,可不叫我个测准了。”
“喔?他是什么宝,你又得了什么便宜?”张萍依旧冷声问。
廖国友这才正经起来:“老婆,怎么了,你又瞅出啥来了?我看姓薛的很不错啊,虽说承志当兵的这帮,帮得过了,终归是一片好心嘛,再说,人家也是遇上得不是?就混了顿饭,不求这,不求那的,没看出还有什么曲里拐弯的呀?”
廖国友对自己这老婆素来信服,这会儿,听她问得慎重,哪里还敢想撞见宝云云,就繁复思着,是不是掉哪个坑里去了,可思来思去,也没想出来。
张萍道:“你个榆木脑袋,也不想想他这帮,是不是帮得有些上赶着?”
一听是这个,廖国友一拍大腿,笑道:“我当是什么呢,这年头,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儿,姓薛的无非是想和我攀扯攀扯,恰好老俞也正想攀扯攀扯他,还嘱咐我和这小多沟通沟通,这下好了,人家上赶着了。我倒是省了力气。”
“猪脑啊!”张萍点了他一下,冷声道:“咱家承志去哪儿了?”
“当兵去了啊,这不刚走嘛?”
“去哪儿当兵了?”
“1o1特种师啊。老婆,你怎么了。神神叨叨地。”
“特种师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廖国友完全被张萍问傻了。
张萍冷声道:“杀人不犯法的地方!”
铛!
廖国友完全清醒了,满脸难以置信,惊道:“你的意思,若是以后……姓薛的就要拿承志……”
廖国友双眼呆滞,完全沉湎进了那可怕的幻想中,忽然,急道:“不会的,不会的。那是承志自己斗气时说的,又不是姓薛的引逗他去的,再说,人的心思怎么可能深到那种程,不会的,不会的,你想多了……”
张萍冷道:“嘿嘿,我是想多了,可我不往多里想,到时候事儿真的了。那可真就晚了!我也相信姓薛的不是一早打好了埋伏,可你不想想,就今晚的阵势。承志就算丧在里边,你也没地儿说理去,这就是叫人拿上了啊,即便姓薛的现在也没想到要在承志身上做章,可备不齐你哪天惹毛了他,他的心思就……”
听了张萍这番分解,廖国友傻了。
此前,他借着酒话,貌似关怀地提醒了薛向两点。其实是自有用意的,用意便在那第二条上。因为第一条过粗浅。他相信薛向也能想到,说出来。只不过是作个顺水人情。而之所以将第二条,也就是马头乡碰不得,其实,真实的目的无非是勾起薛向的好奇心,让这冲劲十足的薛县长再去和卫齐名那帮人碰碰,他们这帮人则又可以做当中看热闹了。
可这会儿听了张萍的分说,廖国友忽然有种“机关算尽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的悔叹。忽然,他想去寻薛向解释,可这种事只有越描越黑;想去寻薛向求饶,可单凭一个臆想,说出去都觉可笑;可就是这样,他忽然现自己竟被人拿死了。
看了廖国友这番模样,张萍心中没由来得一阵得意,接着,又是一阵失意。得意的是,自己这番以最阴暗心思做出的分析,终于彻底影响了这头犟驴的思,激起了他最深处的恐惧,将他和俞定中粘得密不透风的接口,拉开了条缝隙,同时也获得了拥抱另一位注定要升起的阳的希望;失意的是,自己这点纯属臆断的胡扯,都能惑乱他的心神,以后还能指望他走多高么?
“老婆,怎么办,要不叫承志赶紧回来,不行,不行,那帮人不会放人的,狗日的,掉进去了,掉进去了……”廖国友语无伦次了,忽然又扫到张萍满是平静的俏脸,心神大定,忽然一把抓住张萍的素手,急道:“老婆,你一定是有办法了,一定是有办法了,要不你不会这么镇定,你那么疼儿,你.....”
张萍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为今之计,就是尽量别惹他就行了,想必他不会步步紧逼地,再说你和他又没冲突,咱们不招他,他自然想不起咱儿。”
“对,对,对……不对,我瞧老俞的意思,看这小也不爽利,唉,想想也是,一来就搅出这么多事儿,连卫齐名,这小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摆了一道,老俞可没把握让这小俯帖耳,到时若是老俞和这小杠上了,我能不支持老俞?”
“支持,支持,不要儿了,你就支持,老俞是你爹,还是你妈,不就是在你上常委的时候说了句话,他要的不就是你这一票,这都多少年了,你连个公安局局长都没兼上,说出去都丢人,他老俞若是真有心,能让你一直当个空筒政法委书记?”
“可,可……唉,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我跟着姓薛的屁股后头跑吧,他才多大啊,再说,他排名还在我后面,我要是跟着他混,传出去,能叫人笑掉大牙!”
“大牙重要,还是儿重要?我不管了,随你怎么折腾吧,老娘困了!”
说话儿,张萍便拉过被捂了进去,留下廖国友怔怔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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