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1 / 1)

签不签,签不签……

稚嫩的童音像魔咒在回荡,冥人界的一干使臣和骑兵们全体被震呆了,这哪是什么术士,分明是比强盗还凶的小霸王。

“这个……这个容我等禀报陛下……”明丞相虚汗浃背,艰难的吐出一句,意图拖延点时间。

“我呸!”金童“嘭”的一声也跳到桌子上,横眉怒斥:“让你们签个字,你们还推三阻四,啰啰嗦嗦没完没了,既然不是来签字的,你们究竟是来干啥子的?不签就算了。”

配合金童的话,玉童伸手一抓,将姐姐写的条约卷轴从使臣手里劈手夺回,另一只手一挥,一把抓住明丞相的衣襟,用力就把人给扔飞。

那么小手小胳膊的小童子,那么一抛,愣是把一个比她高二倍以上的明丞相像扔沙包一样丢了出去。

明丞相以抛物线落地的形式朝着大门砸去,那一砸,还扫到了两个使臣,三人“砰砰砰”的摔的七零八落。

“哎哟!”

“啊!”

摔得头昏眼花的三人嚎嚎直叫。

暮光国的众使臣和庹村长惊呆了。

玉童扔飞一个,金童也将另一卷卷轴拿回来,两小朋友轻飘飘的飘回小马儿肩膀上,气呼呼的吆喝:“小乖乖,走了,我们不跟蠢蛋说话。”

说要离开,小天马开心的甩甩银鬓毛,嗖的飞出村长家,朝暮光城飞驰。

“小巫女,曲小巫女-”小姑娘一声不响的走了,庹村长急得狂追,他追到门口,只见天空一抹银光一闪而逝,整个人软倒,那小姑奶奶去了国都,完了!

明丞相手忙脚乱的爬坐起来,立即寻找阳界术士,哪里还有小姑娘的身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问:“巫族后人呢?”

“走……了……她走了……”使臣们还没从震惊中回魂,结结巴巴的答。

“走了?!”明丞相跳起来,惶恐得不得了。

“走了,她朝国都方向去了。”庹村长苦笑着转身:“丞相,国都的天只怕要变了。”

众使臣两眼一抹黑,晕倒一大半。

“完了完了……”明丞相向后一仰,砰的倒了下去。

丞相晕了,使臣倒下一半,余下的几个惶惶如惊弓之鸟,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庹村长又急又气,指挥骑士们过来帮忙。

庹家村又一片兵荒马乱。

庹家村鸡飞狗跳的当儿,暮光国的国都暮光城风平浪静。

冥人界约有半个地球世界那么大,共有大小八国,另有许多自由部落,暮光国只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君权国家之一。

暮光国地域约有龙华二倍宽,国都暮光城不及龙华燕京,却也不并逊色多少,繁荣胜似江南。

夜晚有暮光城,没有月亮,没有星星,远不及阳界那么美丽,没有亮光,也自然少有夜市,只有经营声色犬马之地的街与白天一样喧哗。

夜幕下的皇城,也是安静的,只有光串成各种图案的灯笼照亮宫城;皇城之外的官员府居们也各各灯笼高挂。

左丞相海幽蓝罢相后,府居上挂着的相府匾额也摘了,院内其他没变。

海幽蓝正值壮年,共有妻妾三十几,育有儿子二十一,十三女儿,几乎可说是暮光国子女最多的一位朝臣,也是生育能力最强的一位。

冥人界阳气不足,想生育后代并不太容易,海幽蓝之所以如此高产,皆因他的父亲借阳人之躯,与阳界女子结合,生下他,他也是在阳界长大,从而他也具有阳人超强的生育能力。

海家二十一子中最大的儿子的孙子已七八岁,海家最小的公子则刚出生几个月,年龄相差极大。

海家二十一子大半在外,海家长子则一直在国都。

海丞相罢相,静居家中,海大公子管事儿,当又一个夜晚来临,一对父子在书房下棋。

“父亲-”海大公子海蔚看着父亲沉静的落子,迟疑的叫了一声。

“嗯?”海幽蓝微微抬眼,望向儿子:“你想说什么?”

“父亲,这次的事,陛下真的不念情面,舍弃了我们吗?”海蔚为父亲不值,海家为暮光国辛苦几百年,陛下说罢相就罢相,将所有责任推海家头上。

“陛下并没有舍弃海家。”海幽蓝淡定的放下棋子,教导儿子:“神将显灵,责令陛下不能包庇惹出乱子的罪人,这事是海十八的孩子惹出来的,真论起来,陛下完全可以将海家全部处决,以此向巫族后人表示诚意,陛下并没有治海家的罪,只是罢了相位,收回职权,如此,他也能向神将和阳界术士交待。

如若巫族后人不再追究,陛下很快又能重新启用我,毕竟,放眼暮光国,只有我一个大师级术士,舍我无人能担起预测国事的重任。罢相,不过是为堵住悠悠众口的权宜之计。”

“原是如此”海蔚多日困惑终于得解,难怪父亲罢相后镇定如初,不急不慌,每日听琴下棋,原来是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父亲,如果巫族后人揪着此事不放,一定要追究到底,又该如何?”

“巫族传承早已中断,就算是巫族传人也不再及前人,真要追究起来,那便只能试试是我这个巫族弟子强,还是现在的巫族传人强。”

他的话刚落,忽然有人接话:“姓海的你错了,你是巫族叛徒,可不是巫族弟子,以后再冒充巫族弟子横行霸道。”

第一道稚嫩的声音最后一个字未落,另一道脆嫩的女音瞬间接去话头:“放心,今晚过后,他再也没有机会冒充巫族弟子了。”

“谁?”

海氏父子大惊失色。

海幽蓝在阳界曾投身巫族,是位术士,回归冥人界,仍是术士,阳界人称阴术士,他本身是阴术士,宅院四周布有术阵,无论是冥人界人氏还是阳人界人士闯阵,他必会感知得到。

如今,海家守卫们无骚乱,阵法未被触动,却有人进了海家宅院,这可不是好兆头。

“呀,海幽蓝,你刚才还提到我们主人,怎么还问我们是谁?”回答一对父子的是嘻嘻笑语。

海幽蓝一个飞纵,从窗口跃出,看到外面院子里立着一马银色小马,马背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个阳人小姑娘,两个粉妆玉琢的金童玉女立在她左右两侧。

看到一人一马和两小童,海幽蓝全身神经连同寒毛,唰的拉紧绷直,双眼直直的落在小姑娘的面容上,神色微微动容,像,太像了!

“父亲-”海蔚没有跳窗,他跑着拉开门,一个猛子冲出书房。

他叫了一声,才发现异样,目光望向院中发着光芒的地方,看见小马和人,顿时如被使了定身法,站在书房门口,一动不能动。

曲七月安静的坐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海幽蓝,男人长得不错,虽然远不及她家大叔和小顾先生那类美人,在冥人界来说,已是极难得。

看着夜色里的男人,嫌弃的勾唇,勾出冷冷的叽笑,这个男人叛离巫族,还仗着巫族弟子在暮光国官居高位,堪称无耻辈中的精英。

夜色太昏暗,小共女不喜欢,摸出夜明珠。

珠子的光芒,如太阳跳出水面,一下子将院子照得如同阳界没有太阳的白昼,亮光里可见院中一草一木。

海家的院子,修建得精致,假山亭阁,水榭小桥,有江南水乡的风味。

亮光乍现,院外的守护们哗然,纷纷涌向书房院子。

海蔚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试了好几下才适应,却是不敢乱动。

夜明珠的光芒散开,让海氏父子的容颜清晰。

“不是说姓海的是个美男子吗?”

“长得不咋样啊,莫说跟美少年比,跟医生比都差多了,辣眼睛啊。”

两小童瞄几眼,立即鄙夷不已。

“而且,不是说是阴术士吗?这反应实在太差,我们把海家逛了个遍,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们找来书房,还是没反应,就这样也能当丞相,暮光国的国君眼睛被屎糊了吧。”

“小玉,文明,注意文明用语。”金童捂脸,小玉,姐姐有时不要节操,你不能也有样学样啊,咱们要努力更正姐姐的习惯,立志培养姐姐的淑女贵气。

被人当面贬斥,海幽蓝才从恍惚中回神,看着以鄙夷的眼神望着自己的两个小童,微微蹙眉。

“你们是什么人?”父亲一直没说话,海蔚看到一大群守卫涌进院子向这边冲来,总算有了底气。

“杀你们的人。”曲七月轻轻的吐出一句,有些帐,也是时候算一算了。

“有刺客!抓刺客!”铠甲鲜艳的海家护院,听到那句,发出怒吼,疯了似的往前冲。

小马儿瞥一眼,不屑一顾,就那么些小渣渣,两小式神分分钟钟足以斩杀。

两小朋友没动,因为,他们姐姐大人扬了扬手,一张符纸飘然落下。

金符落地,一片微光闪过,一个大光圈罩住了方圆约五十米的范围,那光圈就出现在护院们眼前。

封域锁地成功。

“守卫退下-”海幽蓝瞳孔骤缩,能在冥人界封域锁地,巫族传人远远的比他想像中更厉害。

丞相一声令下,护院们大多站住,最前面的几个却是一头撞上了微弱的光圈,刹时,冥人护院们“哧”的化为一股白烟,一闪连烟也无痕可寻。

那些只差一点点就撞上光圈的护院,惊得差肝胆欲裂,就连海大公子也吓得两腿战战,几欲站立不稳。

海家护院的表情取悦了玉童,咧嘴嬉笑:“哎呀,我们忘记说了,我们姐姐大人的封域,莫说是你们这些的货色,就是你们神殿供奉着的十二将也不敢碰触的。”

一干护院瞬间倒退数步。

海大公子想反驳,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话来,神将也害怕,欺负他们不懂术法吗?

金童扬扬眉毛,冲着海丞相得意万分的浅笑:“巫族叛徒,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有的话赶紧儿说,说不定我们一会心情好,会考虑老虑给你留一儿半子给你传宗接代。”

“你想屠海家满门,也得看看你有没本事。”海幽蓝面沉似水,双袖一扬,一把圆滚滚的豆粒如雨点飘落。

淡黄豆粒在空中,化作金光点点,再之光芒绽开,化为几十个着金铠、执盾矛的武士,锵锵铿铿的落地,整整齐齐的站成排。

那排铠甲人一出,海家护院和海大公子瞬间精神大振。

“哟,撒豆成兵?”金童玉童眨眨眼,嗯嗯,撒豆成兵,不错,有几把刷子。

折纸成鹤,撒豆成兵,皆是高级术法,撒豆成兵比折纸成鹤更难一级,毕竟,兵,用在战场,它们是有战斗力的。

“你确定他们能挡住得本座?”曲七月笑笑,用巫族所学来对付巫族传人,她是该表扬他自信还是该说他太蠢?

“杀!”海幽蓝捏诀,再次抛下一把黄豆。

豆粒成兵,与前一批金甲士前扑后涌的冲向小马儿,长矛戳向马儿和小姑娘。

“哎,还没谈谈人生呢,就喊打喊杀,真不礼貌。”

两小童愤愤不平,摸出镯子和幡旗,她们没动,这货,要留着给姐姐要虐着玩,他们就等着有什么魂送上门来收着就行啦。

曲七月摸出背包里的一枚印,往金铠士上方一扬:“以吾之名,灭!”

一点光芒在空中炸开,瞬间紫光一闪,一道粗如小山般的紫色雷电“轰”的现身,照着豆兵们轰然落下。

“九重紫金雷?!”海幽蓝骤然倒退十几米,满目惊愕。

别人大概只能看一片紫色雷电,他是术士,却看得清内部,那道雷电由九束雷光合成。

九重紫金雷,雷电之中最强一道。

那样的雷,传说是神罚台上的裁决雷,由雷神亲自掌管,别人谁也驾驭不了,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海幽蓝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盯着雷光,没错,是九束,中心一束紫色浓烈得发黑。

轰-

紫色一闪落地,震得地动山摇。

哗哗啦-

房舍受震,许多地方瓦片滑落,摔成碎片。

满场人鸦雀无声。

地平稳,杂音静止,耀眼的紫光敛尽,光圈里小马儿安全无恙,所有豆兵连渣都没留下,那地方徒留一个巨大的坑。

海大公子腿一软,扶着门墙就软了下去。

“哎哟,有人吓尿了,好没出息。”玉童看海家公子吓成软脚虾,笑趴在姐姐肩上,用自己的小脸蹭姐姐的嫩脸:“姐姐,这样一招解决,实在太没意思,下次一个一个的轰吧,那样多好玩。”

如果一个一个的轰,叫海家人来围观,到时不用他们动手,海家人也能全被活活吓死。

想想那种画面,玉童就激动,瞧瞧她多聪明,想得主意多妙。

“大晚上的,一个个的杀多麻烦,也耽误睡觉时间。你们想要炼魂幡,自己去外面收取。”曲七月戳戳小家伙的额心,轰爱捣乱的小可爱走。

“好咧,我们去啦。”

姐姐不需要帮忙,两小童跳起来就跑,边跑边喊:“小乖乖,你背好姐姐啊,可别让姐姐摔了。”

小天马呲牙,不就是想让他保护姐姐嘛,说得这么委婉干么,再说了,不用他们说,他也会保护好姐姐的,他不能大发神威,背着姐姐跑不让乱七八糟的术士碰到姐姐这种小事闭着眼睛也能做到。

两小童一晃飞出光圈,扑进海家护院群里,砍瓜切菜似的展开屠杀行动,反正这些人都不是好人,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小童当着自己的面屠杀家丁,海幽蓝的脸黑成锅底,再次扬袖,宽大的袖袍飞起来,化为两片阴风,照着马儿和小姑娘兜去。

“袖舞乾坤?能练成这一招,天赋不错,只是用错了地方。”曲七月浅笑盈盈,纤纤素手捏诀。

及时,两手交错穿梭一阵,空中现出一轮明月,一轮太阳。

金阳照地,银月反衬,金光中有银华,银华光里渗合金光,金银光芒绽放开来,海丞相两片兜舞的大袖被照成透明,阴影如风散化。

“日月同辉?”海幽蓝再次大惊:“不可能,百余年前的巫族尚无人能有此成就,百年后更加不可能。山海来-”

一声召令,风起,阴影排浪,成山,轰轰烈烈从四面八山涌来,向着银色小马和小姑娘挤压。

推山搅海,飞砂走石。

“呵,你一介叛徒有何资格妄议巫族之事?不过是习得推山搅海,飞砂走石之术,也敢在巫族传人面前逞能,简直不知所畏,就这米粒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痴心妄想,以吾之名,斗转星移,山定海平,山归水回,疾-”

曲七月冷笑一声,捏诀,指天画地。

一个令字印诀在空中形成,一时,满空星辰日月幻影如转换,呼啸的海浪向后倒退,哗的一响平息,阴山向地坍塌,眨眼间阴山没地不见。

曲七月一手轻举,将令字点散,笑语如珠:“海幽蓝,有什么本事尽管施展出来,本座会满足你,让你明白为何说‘天下诸法皆始于巫’,等试完了法,再谈谈咱们之间的新仇旧怨。”

她与海幽蓝,即有新仇,也有旧怨。

旧怨,是巫族祖上的怨。

海幽蓝在一百七十五年前,以五岁之龄拜入巫族门下,为左护法之徒,与当时掌令之女的巫女同为同门师姐弟,当时,海氏天赋极佳,甚得巫族长者们喜受,也被左护法视为衣钵传人。

然而,这个尽得师门长辈们悉心培裁的弟子,却在巫女继任巫族掌门举行仪式的那天,在师门所食用水里下毒,并与外人里应外合,残害师门。

巫族历来对弟子疑人不取,收之不疑,自然从不会怀疑海氏,从而当年大部门人中招,直至海氏与他人会合,他发觉寄与厚望的弟子竟然是个白眼狼,满门拼死殊斗,虽然最终保住没能满门皆灭,老一辈与精英几尽折尽,那一次,巫族嫡血脉前任掌门与巫女俱亡。

自那后,海幽蓝逃回冥人界,巫族血脉断层,也无力追杀,之后又经因了一些变化,最终令巫族传承几尽断绝。

欺师叛祖,残害师门,海幽蓝欠巫族的血债,巫族不绝,后辈不忘。

欺师叛祖之徒,巫族弟子当诛之,这是其一。

其二,是小巫女本身与海家的仇,在她一岁零几个月时,海家人找到了她,谋划夺她魂魄,抢她躯体,那一次,就算有两小式神保护,也让他们得了手,将她丢入池塘,差点溺死。

那一次,也是有小童保护后所遇的最大的一次危机,险些被抢去魂魄,也是那一次,给她留下了人生中最大的弱点——怕蚂蝗!

原本没有遇上冥人界的人,没有撞上海家的人,小巫女还能斩时将仇埋在心底,等处理完大叔的事有空再慢慢去冥人界找人算帐,当那天在冥人界撞上海家人,新仇旧怨一齐涌上心头,仇人的后代近在眼前,如若还能忍得住不报仇,那就不是睚眦必报的曲小巫女。

所以,曲小巫女一怒,将海公子给灭了,顺带的屠杀几百冥人界骑士,给冥人界各国提个醒,让他们长点记性,记住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惹不得,她就是惹不得的那个人。

可惜,暮光国似乎没记住教训,还以为她只是说着玩玩,不会真的把他们怎么样,海幽蓝也自大的很,以为她不会找上门算帐,这么大刺刺的呆在京城里,还等着官复原职。

对此,曲七月很乐意来走一遭,让暮光国上上下下知道啥叫“术士一怒”。

“巫族巫族,不得残害同门,我亦曾是巫族弟子,就算回归冥人界,也改变不了事实,你想违背祖训?”海幽蓝安安静静的站着,仍然没有慌乱。

“你以为本座和金童玉童说你是叛徒是批你回归冥人界的事?”曲七月笑,笑容冰冷:“你以为巫族历经变迁,前人做古,你一百四十七年前所做之事就无人知晓?或者,你自己年老无能,记忆力衰退,所以忘记了,我倒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一百四十七年前,清灵巫女继任掌门,你这个左护法的爱徒,在饮食里下毒,与外人勾结,残杀师门长者同门,夺取巫族至宝,事败潜逃回冥人界。

你欺师叛祖,却仗着从巫族所学在冥人界混得风生水起,冥人界无人知你当年在阳界做了何等伤天害理,天打雷劈之事,却不代表巫族不记得你的罪行,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座就是来为巫族先辈们讨债的。

想逃?遁土术,你当本座的封域锁地只会锁天上吗?海幽蓝,在本座面前,千万试图妄想巅倒黑白,投机取巧,巅倒黑白,畏罪潜逃都是没有用的。”

曲七月慢声慢气的跟海幽蓝“聊”往事,见海幽蓝化土为遁,想遁土而逃,真的被他逗乐了,想逃就算了,既然在巫族的封域锁地术里还想逃,那行为真的太可笑。

海幽蓝化身为土,遁入土中,钻了几十米,再也无法行走,换个方向,泥土坚不可摧,再换,仍然如此,四面八方,无缝可钻。

恍然间,他终于懂巫族传人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果然无用!一招封域锁地,封的不仅是天空,连地面的路也尽数封死。

海幽蓝隐身于地,不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只要东山不倒,就会有再起之时。

海大公子瘫坐于地,看得目瞪口呆。

“你想藏地下不出来是吗?”过一会儿仍不见人出来,曲七月慢吞吞的摸出一把符,掂出其中一张,朝地面丢去:“以吾之名,地崩石裂。”

符纸落地,金光渗地。

同一刻,封域范围之内,地面如油锅炸开,“噼噼啪啪”,地面土层层层翻动,爆出无数土浪。

砰-

海公子屁股下一块石块崩成无数细粒,把他给炸飞。

嘭-嘣哗-

书房屋基的泥土崩散,书房柱子无处可依,楼房木板梁栓失去支撑力,向一边倾倒,拉得柱子木板断的断,裂的裂,崩的崩。

海蔚被炸飞,刚砸落在地,便被倒下的楼房木柱板子压在下面,传出一声痛叫之后便没了动静。

泥土崩裂,海幽蓝无法在地层栖身,刚钻出地,正好看见屋檐倒下将他长子淹埋,不禁大恸,他预测得长子近日有血光之灾,所以将他带在身边,没想到,血光之灾应在眼前。

“你……”海幽蓝眼珠泛赤:“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年叛师的是我,你为何要累及无辜?”

“无辜?你是说你儿子无辜?”曲七月偏头:“你屠杀巫族亲长几十人,现在跟我说你儿子无辜,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话?”

海幽蓝身形一顿,瞬即又化为幽灵,扑向小马儿,在空中化为无数箭,射向马和人。

“幽魂息影,七钉箭雨,也不过如此。”曲七月反掌,指动,指尖飞出数点银芒。

银芒飞入箭雨里,瞬眼间,化为无数缕银线,将里面的人缠住。

扑-,海幽蓝被打落在地,身上缠绕着无数银丝,整个人像个蚕茧。

“天罗地网,哈哈,天要绝我海幽蓝—”他落地,发出绝望的一声悲呼。

天罗地网,已不是人间之术,而是仙术。

能使出仙术术法的,自然不可能真是人间术士,仙术术士来索债,海家,危!

海幽蓝无比后悔,当初,他怎么没想过要送一子外出避祸?若能将幼子送走,也许还能为海氏保留香火,如今……

“呜-”海幽蓝声声呜咽,当年她的誓言要实现了,曾经以为,巫族嫡血已断,巫族后继无人,她的诅咒永不会实现,没想,报应来了。

“你错了,这不是天罗地网,这是巫族血脉禁术千千结,又叫锦绣江山,此术,能束千人,也只绑术士,对普通人无用,束一个你,实在是大题小用。”

曲七月弹指,缠成蚕茧的一团银丝飞起来,再一弹指,一团又扑的倒地,弹指玩了好几下,她也失去了兴趣,这术法绑人玩儿好用,可惜,太费法力。

土层还在翻涌,小巫女指地画诀,让地面静止,再摸摸马儿,指指外面,小天马得儿哒哒,快乐的飞到光圈之外站好。

离开封域锁地地界,曲小巫女收回千千结,放海幽蓝自由,声音冷漠:“海幽蓝,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今天该你还债了。”

身上银丝剥离,海幽蓝立即找巫族传人,发现她离开封域界,到了外面,一颗心沉到谷底,待到一句“该还债了”,仰天嘶喊:“以我之名,诅咒杀我者断子绝孙,屠我子孙者,魂飞魄散!”

“我靠,竟然有人在我们姐姐面前说‘以我之名’,我笑掉大牙了。”

“我去,果然傻了,天下诸法皆始于巫,在巫族传人面前用‘以我之名’,真是学艺不精啊。”

金童玉童杀了一批海氏护院者,不愿离姐姐太远,又叮叮咚咚的跑回来看看姐姐玩得开心不,刚飞进院子,就听到海氏发诅咒,笑得差点从空中摔下去。

“怪不得他,他毕竟还没有来得及接受巫族滴血仪式,没能得到巫族诸灵认可,所以不懂术法规矩。”曲七月也被逗乐了,那只蠢蛋哪里知道‘以我之名’是巫族最古老的咒语,只有经过滴血入族仪式,得到巫族诸灵庇护的人才有资格用,也只有永世不叛巫族的人使用才有效,叛族者,巫族咒语皆如魔咒,会反噬施咒者。

至于曲小巫女,她没经过滴血仪式也能用“以我之名”,那四字是巫簇血脉者的代表,她本身就是隔代遗传巫族嫡血的血脉传人,那四个字在她身上才能发挥出最大法力与最强威力。

九宸美少年能用,他是仙灵之体,与小巫女本源相同。

海幽蓝本来不懂一人两小童是什么意思,下一刻,他感觉一股莫明其妙的力量降在身上,身体好像被撕裂开,痛,一下子占据全身。

他的口鼻一瞬涌出鲜血,也无力站住,卟嗵扑倒于地,全身抽搐。

“这就是背叛巫族,还敢妄用‘以我之名’四字真言的下场。”

金童玉童见海氏倒地,朝他“卟”的啐了一口,这王八蛋昔年背叛师门就算了,竟然还想对当时的巫女意图不轨,简直禽兽不如,死一千次都不足以抵其过。

海幽蓝听到了,却再也说不出话,痛,全身无一处不痛,那种痛,好似绞断了内脏,撕裂了肉身,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好了,该报仇了,”曲七月从小马背上跳下地,捧出小鼎,端端正正的摆好,出一把符,一张一张的摆成一个奇特的形状,双足踩符之上,结诀下咒:“欺我巫族者,杀;辱我巫族者,死;叛我巫族者,九族皆灭;海氏海幽蓝,曾为阳界龙华巫族门人,心术不正,欺师叛族,残害同门,谋杀巫族掌令诸长老,毁吾族基业,事逃回冥人界,吾,巫族传人,今日代先祖清理门户,以吾之名,诅咒海氏海幽蓝受七日噬魂之苦,神魂皆灭,诅咒有海氏九族血脉者魂飞魄散,诅咒得海氏一族术法传承者,九族魂灭,吾令如律,神鬼莫阻,阻之绝。”

小姑娘一字一句的下咒,她原本站在海家内宅之内说话,那声音却无端的扩大了几百倍,化为洪钟之音,一句一句的传向天空。

刹时,声满长空。

整个暮光城的人们被忽然而来的声音惊得肝胆欲。

“怎么了怎么了?”

无数不知真相的人,像无头苍蝇团团乱转。

皇宫内,暮光国君正入后宫,与贵妃饮酒,听丝竹管弦,正在兴头之下,被那声音一炸,一下了跳了起来。

完了!

当听清飘来的如洪钟般的内容,暮光国君如被冷水泼头,淋得透心凉,一下子又栽了下去。

“不……不要……”海幽蓝听到诅咒,从剧痛中爬起来,想要求巫族传人收回法旨,那边,小姑娘由两小童扶上马背,小天马一低头,衔了九州鼎,一个飞纵,银光消失,空中响起的是从海家大院里传来的声声惨叫。

皇宫内,满宫宫人吓得噤若寒蝉。

“啊-”

与暮光国君饮酒的贵妃,本来吓得花容失色,当天空传来的声响静止,她好好的忽然的七窃流血,惨叫着倒了下去。

哗啦啦,她倒下时绊到了桌子,酒食尽洒。

凌乱的声响,惊醒了国君,宫人也乱成一团。

暮光国君看到贵妃七窃流血,心急如焚:“怎么回事?”

贴身宫侍伏地,声音颤抖:“陛……陛下,据……据奴才所知…贵妃娘娘…的母亲是……是海丞相祖父的妹妹……外孙女的女儿。”

暮光国君脸色骤变,贵妃有海氏九族的血脉,所以贵妃也受了诅咒,那他和贵妃生的皇子岂不是也要魂飞魄散?

国君怔怔发呆,宫人们忙成一团,正乱得不可开交,听到外面有人急急的传报:“陛下陛下,不好了,三皇子暴毙……”

暮光国君两眼一翻,向后一仰,晕倒。

暮光国都城人心惶惶,皇宫鸡飞狗跳,而小天马背着主人,一晃到达冥人界与龙华的交界处,在那儿停了一停,头也不回的离开冥人界,一马一人一妖两小童,护着姐姐飞奔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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