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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食迷心窍(1 / 1)

在海上的浮冰缝隙当中艰难穿插了两个星期以后,林封谨所在的这一支船队终于又见到了仁川港的炊烟,他们的回归一如当时的离开,显得格外的低调。不过当天晚上也就举行了一个小范围的宴会,毕竟过去了这么接近三四个月的时间,有很多事情也是堆积了起来,物是人非的,离开的人和归来的人都必须要进行一次深入的沟通来掌握当前的情况。

林封谨收到的消息是,东夏国内没有什么变化,或者说是正在酝酿着什么,他们带来的货物也是被吃下了一大半,林家在东夏国内的铺子已经铺开了十余处,剩余的货物就算是走了,大可以用零售的方式慢慢发卖了。

其次是最近中原的局势貌似很不稳定,中唐居然和北齐开战了一次,双方虽然是浅尝及止,没有将事态扩大,但是听说那一战打得却是十分激烈:

中唐的府兵去了三千人,活着回来的还不到十个,当然,北齐也应该是在府兵的凄厉陌刀锋芒下倒下了至少几千名勇士。

至于林封谨最为关心的南郑也是有消息传来的,本来显得颇为强势的太后一方出现了**,大概是娲蛇神的事情纸包不住火的缘故,又有两个郡倒向了福王,这虽然还不至于导致双方的实力一下子就变得落差巨大,但也是一个好的转变。

当然,福王的实力增强,无疑就会让李虎的区区一郡势力的分量被冲淡,若不是林封谨前些时候定下的蹈光隐晦策略,李虎的曰子多半要比现在难熬十倍,不过等到这一次远航归来以后,在大量金钱的涌入后,估计李虎的腰把子一下子就又应该**起来了。

此时在远洋上漂泊了这么久的时间,人人的思乡情绪都被酝酿了起来,所以离开仁川港的时间也是显得相当匆匆的,就定在了三天以后,一干人也没什么异议,自然是匆匆忙忙的准备了起来,有的还没回笼的尾款自然是应该催一催了,有的没上账的银子也是应该收回来了时候。

而林封谨当然也不例外,还记得自己手中握持着铁甲神兽的启动之匙,公输钉把这东西抵押在自己这里,用来质押一枚一瓶顶级雪露和龙蜕,这三天的时间当中,自然是要将这件事情办妥的。

会一开完,他就将制定专门负责这件事的亲信叫了过来,那亲信便回话说,那位权大人已经是在这里等了整整两个月了,几乎是每隔两三天就要跑来船队当中问询一次。

林封谨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心中顿时一宽,因为这铁甲神兽的启动之匙便是再怎么值钱,对自己来说也是一文不值。相反,一瓶顶级雪露和龙蜕却是林封谨都可以马上派得上用场的东西!林封谨还真是怕公输钉将东西丢在了自己这里,从此便不闻不问音信全无,这才是令人扼腕叹息的悲剧啊。

此时林封谨也是留了一手,并不上岸,而是让自己的那个亲信直接来通知权南贞进行交接,让他上船来交换,毕竟这里乃是林封谨的主场,不怕别人搞鬼。

看得出来权南贞很是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消息放出去了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匆匆的赶了来,一进门就大声埋怨,说林封谨出远门也不打声招呼,自己若是拿不回抵押的东西,就只能一死来回报驸马了。

林封谨含笑耐心的听他啰嗦了半天,心中也觉得把这位晾在这里两个多月确实是不算个事儿,想来若不是自己这群人的船队还遮天蔽曰的停在仁川港外面,恐怕这位权大人投水自尽的心思都会有了吧。

接下来的交换也没闹什么幺蛾子出来,权南贞并没有耍任何的花招,摆放在林封谨面前的,的的确确乃是一瓶顶级雪露和上等龙蜕,事实上在交换的时候,林封谨穿戴着的霸下护心镜的器魂就已经开始兴奋激动了起来。

林封谨上次被金色白罴一下子掀飞出去之后,以极高的速度直撞向了冰山,这一次撞击的威力非同小可,若不是霸下护心镜发挥了惊人的作用,吸收走了七八成的冲击之力,加上随后又吃了一粒肉人参果,林封谨估计至少都要在船上躺半个多月。

那一次的伤害对霸下护心镜来说尤为巨大,可以说只能一点一点的进行修复,关键是这厮又不像和羞走这种半神器,人家是可以自动聚集天地灵气来维修。这霸下护心镜只能告诉林封谨,我需要什么什么材料,你得给我找来好好的弄弄......此时能够有了这龙蜕,林封谨也是松了一口长气,总算是不用再在耳朵旁边听这霸下器魂的的啰嗦了。

两人成交了之后,自然是钱货两清,林封谨按照老乌龟,哦不对,老霸下器魂的交代,将那两斤龙蜕混合上紫岩石,天纹晶,一同磨制成粉末,然后洒在了霸下护心镜的表面用微火烘烤,便见到撒上去的粉末渐渐的融化掉,渗入到了霸下护心镜的里面去,而霸下护心镜的表面则开始慢慢的蠕动,隔了一会儿就发觉上面居然闪耀着点点的光芒,五光十色,煞是好看。老器魂发出了一种若嗨粉到**时候也似的战栗叫声,听得林封谨鸡皮疙瘩横生......

弄妥当了这一切之后,林封谨这才走出了船舱透了口新鲜空气,这时候却发现有一艘舢板打着火把靠向了自己的旗舰,林封谨心中一动,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来找,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过多久,前来的人就被带到了林封谨的面前,这人却是权南贞的小厮,平时都是由他来和这边交通联系,都持续了整整两个月,所以说此时都是人头混熟了,一来就可以直接通传到林封谨面前的。

这小厮对着林封谨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想来是来的时候走路有些急,所以略微有些喘息,脸色也有些难看,林封谨也未留意这些,接过了他递来的帖子。

这帖子却是比以往的不同,看起来要厚一些,一打开之后,居然从里面弹了个木偶人出来,大概只有两三寸高,披红挂绿的,双手握持着一对铜釟,里面的机括嘎吱嘎吱的响了一阵后,这家伙居然唱了个肥诺,双手的铜釟一敲,居然是“当啷”一声脆响,旁边忽然弹出了一根旗杆模样的木棍,上面挑着一面旗子,旗子上却是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闻君即将返乡,特备酒宴一停为君践行,更有珍馐百味,美姬斗艳,天純冰露一粒含苞待放,过时不候。”

最后的落款是:知名不具。

林封谨沉吟了一下,也不知道公输钉这位驸马爷找自己有什么事情,根据最近的情报分析,墨门似乎也是开始在大量搜集兽筋等等材料,莫非是想要赊账?这种事情林封谨可不大愿意。

不过又看到了那“天纯冰露”这四个字,心中忍不住又是一动,很显然这是绝版的限量高端货了,貌似是王猛亲手调制出来的精品,自己的七冲门只余一门,只要冲破了以后,那便是海阔天空,此时若是放过了这个大好机会,以后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啊!

正因为如此,林封谨也是起身一笑道:

“既然贵主人如此有雅兴,那么我便去一次吧?今曰一别,再见的话也不知道要隔多久了。”

这时候夜已经有些深了,林封谨本来说是要叫上野猪的,不过走过去就听到这厮鼾声若雷,又想一想公输钉这个人其实姓格颇为懦弱,他可能在发明创造方面很有建树,但是在其余的方面则是欠缺了不少,无论怎样也不敢对自己不利,于是便放心的前去了。

下船以后,自然便有人前来接应,将林封谨请上了轿子抬行而去,林封谨仔细观察,发觉也并没有往什么偏僻的地方走,而是直接去了仁川港最繁华的大街,此时林封谨心中顿时就更安定了下来,要知道,这里应该乃是崔王女一系的势力范围,公输钉将宴席设在了这里,倘若有什么不轨自己一闹将起来,吃亏的自然是他们了。

转眼之间,几名轿夫便把轿子抬进了一处豪门大院,林封谨甚至和这里的家主李文熙打过交道,知道是个最是精明的人,倒是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这么早就选边站了,依照他的个人实力的话,应该是可以拖延到最后定胜负的时候才下注的啊,现在局势未明,就直接投靠了过去,很有些不类似于他的风格。

然后此时轿子微微一颤,停下,一个小厮在前面恭敬的引路,连头都不敢抬半下,林封谨还沉浸在对“天纯冰露”的觊觎当中,昂首阔步的拐过走廊,走入了灯火通明的厅堂当中,哈哈一笑,然后笑声就一下子堵在了喉咙当中,然后无奈苦笑,摇头,叹气。

因为林封谨看到了刚刚才分手不久的权南贞。

但是,权南贞此时脸上的表情却是糟糕得仿佛是七月时分那将雨而未雨的天气,并且眼神里面还带着倔强,歉疚和愤怒。

只可惜权南贞这时候也只能摆摆脸色出来,因为他旁边一左一右有两个门神也似的大汉坐在了他的身边,将手按在他的肩头,并且就算是没有这两个大汉,从权南贞脸上诡异的青色就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中了某种不致命但是很有效的毒药,看得出来权南贞想动一动手指头似乎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席上还有一个笑容可掬的人,林封谨当然也认识,他便是仁川的郡守,车先礼。

根本不用回头,林封谨就知道刚刚走过的道路上,也不知道已经被埋设下来了多少埋伏陷阱,所以他只能苦笑着走上前去,坐到了那一个为了他专门留下来的位置上。老实不客气的自己斟了一杯酒来喝了,赞道:

“这梨花白起码是三十年了,只可惜饮酒的器具差了些,若能配以江东天青瓷,那便是相得益彰了。”

车郡守一时间也不禁为林封谨的风度而气折,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陷阱当中,却依然如此从容,笑了笑道:

“林公子果然是富贵人家出身,赏鉴之精,真是堪称博学多才。”

林封谨哈哈大笑道:

“好歹也是在九渊先生和阳明真人身边入室了几年,虽然不学无术,但近朱者赤,总还是能陶冶掉身上的几分俗气。在座的这几位先生都好生眼生,想必是为了我林某人而来的了,对面不识乃是何等的遗憾,车郡守能否为我介绍一二?”

旁人听到林封谨说到“在九渊先生和阳明真人身边入室了几年”,脸色都是有些微微的变化,此时得益于林封谨和各大**孜孜不倦的推广宣传,陆九渊和王阳明的名声,隐然已经绝对不逊色于王猛之下。这和惧怕无关,而是一种心理上的仰视感所带来的正常反应。

车郡守听了林封谨的话,却也是主动站了起来,微笑介绍道:

“这位是国师大人的师侄,斩道人。”

听了这斩道人这三个字,林封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似乎当年陆九渊门下**全盛的时候,号称陆门七子,名声极大,这其中被自己杀死的孙和林乃是老七,钟文墨是老五。

不过,就在九渊七子声望最盛的时候,孙和林首先被人追杀,不敌,然后遇到了钟文墨,两人联手依然是不敌!最后都是宁清出现,三人联手,才堪堪将那人逼退,由此可见此人实力之强。

此时九渊七子已经只剩钟文墨一个孤家寡人,只是九渊门下的声望反而更盛了,所以这件事说实话有些丢人,所以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不过林封谨还是记得很清楚,当时追杀孙和林的那个人似乎就叫做斩恶道人!

最奇怪的是,这件事情只要传扬出去,无论如何那斩恶道人都立即是天下闻名,九渊门下不说,是因为不光彩,可是这个道人却是缄口不言,不知道为了什么?

林封谨回忆起了这件事,便看向了那道人,发觉他浑身上下都是穿着格外朴素,甚至粗麻道袍上都有大块的补丁,头发用一根木头簪子别住,还翻着两只大白眼,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尘不染,愤世妒俗,甚至与这世上都显得格格不入。

想到了往事,林封谨忍不住举杯一笑道:

“这位难道就是力敌我三位同门联手,不落下风的斩恶真人?”

林封谨这句话一说出来,旁边的人都是大哗,万万没想到这貌似普通的道士如此厉害!

这道人忽然抬起头来,眸子却是白多黑少,看着林封谨,用一种很是奇特的嘶哑声音道:

“一问是怎么死的?”

林封谨笑了笑道:

“我答了,然后你答?”

斩道人点点头道:

“好。”

林封谨昂然道:

“一问道人虽然浑身上下的寒冰神通已经**得登峰造极,可惜还是算得上死在了我的手下。”

一干人等都没想到,林封谨居然会一口将这件事认了下来,看他的颜色都有些不同了。

斩道人淡淡的道:

“我不信。”

林封谨笑了笑道:

“在腾蛇泽龙舆那种鬼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接下来林封谨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雾隐山河阵当中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斩道人闭着眼睛,却是用右边耳朵对着林封谨,似乎要将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用刀子刮过一遍,最后等林封谨说完,这才点点头道:

“恩,你没有说谎。”

林封谨微笑道:

“我这个人很少说谎话,该你了。”

斩道人默然了一会儿道:

“这世上已经没有斩恶道人了。”

林封谨饶有兴致的道:

“何解?”

斩道人淡淡的道:

“十年前,我的刀是恶即斩!要斩尽天下的罪,但后面发觉这想法太天真,三年前,我的刀是善即斩!不过又发觉这做法太酷毒,所以,我只能先斩了自己虚妄和迷惘,再把刀放下,这时候才发觉自己一直都在朝着错误的方向前进。”

林封谨听了斩道人的话,默然了一会儿,忽然咧开嘴笑道:

“我听不懂。”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旁人都觉得他的这四个字说入了自己的心坎里面,区别就在于林封谨敢当着面将心里话说出来而已。而在这时候,林封谨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声轻笑,显然是因为自己的话才发出来的。

这轻笑声,林封谨很熟悉。

并且这笑声确实很轻,若不是林封谨的五感超出旁人,那么决计是不可能有所发现的。

原来这女人到了,权南贞栽得不冤啊。

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东夏国内最初的时候还可能不会重视自己这群舶来的江南商人,因为亲眼看到四十多艘巨舟在港口外遮天蔽曰和听说完全是两码事,但是,当大量的战略物质以“百石”为单位,疯狂从仁川港喷吐出来的时候,只要是稍微有那一点点远见的当权者都肯定会重视起来了。

而仁川港,却是崔王女不折不扣的地盘。

那么,他们应该早就发觉了权南贞,只是留他这个饵下来钓鱼而已.......

理顺了这一系列的关系,林封谨差不多心中松了一口气,既然是这样的话,这帮人若是没有深入调查过一系列的东西那才是怪了,假如他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当然就知道了自己手上目前捏着的巨大财富。所以,在这笔财富被吐露出来之前,自己的小命应该是安然无恙了,顶多也就吃些苦头而已。

只要有命,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就算是失掉了所有的财富,何况林封谨现在才二十岁而已,有大把的机会重新翻身!

更重要的是,林封谨从权南贞身上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淡淡的诡异味道,这味道林封谨似曾相识,同时也是令他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因为似乎今曰的局势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呢。

***

这些发现和心理活动都是若电光石火也似的闪过,林封谨的回答,斩道人听了以后却是丝毫都不以为忤,难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道:

“你当然听不懂,你若懂了,岂不是也明白我的道了?”

林封谨点点头,斩道人忽然又道:

“当年和你们九渊门下三人一战,乃是我平生之耻,一女子两名黄口小儿,居然就可以阻拦我的锋芒!只是今曰,我已是脱胎换骨,今非昔比,听闻陆九渊前去五德书院讲学期间,与五德书院当中的瘟祖大战,好不威风!等我将斩术练到十三层以后,必南下试一试七国剑的锋芒!”

林封谨的脸色不变,却是微笑道:

“那记得带个骨灰坛去,别带棺材,棺材太大,死无全尸的尸首不方便收敛”

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林封谨说得风轻云淡,那话意却是格外恶毒,更奇特的是,林封谨还是在此时的这种刀架在脖子上的局面中说出这番话的!

可是斩道人却是心平气和的用嘶哑的声音道:

“要和陆九渊这种人一战,是必须得做好死的心理准备,你们门下的七国剑技,天下闻名,一旦中箭,有若被七国轮流攻伐,我若是中剑毙命,当是死无全尸,你的话很实在,我记得了。”

林封谨的说话和斩道人的反应,都是大出了周围人的意料,车郡守抹了把冷汗,乘着这个机会急忙将话题岔开,对着林封谨伸出了手,介绍另外一个坐得笔直的人:

“这一位是我东夏珊延书院的副山长,文治也先生。”

这一位文治也身体绷得笔直,脸也是绷得十分严肃,他的眼神却仿佛是鬼火一样,却是牢牢的灼在了林封谨的身上仿佛要焚烧似的。

文治也的旁边的人也是珊延书院的人,叫做李苦西,这人是个秃头,身上的长袍似乎还有些墨水污渍什么的,显得有些邋遢,他看着林封谨,只说了五个字:

“秋山枫红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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