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黎明,月光已经微弱,背对残月的苏牧,面目也逐渐清晰。
齐瑜终于看清苏牧的模样,面目清秀,此刻虽然没有表情,可是能够料想,若是微笑起来,该是邻家少年的温润阳光。
这和让他耳朵听起茧的苏牧形象,有些格格不入。
“你这样大意,很容易死。”
苏牧的清冷嗓音,在齐瑜耳边猛然炸响,像是山石崩碎,带着风雷之音,给予了他莫大的危险感觉。
咻——
一支雷霆箭羽,似是穿透了虚空,袭向齐瑜的后脑。
“声东击西!?”
齐瑜从阴影中站起,脚尖踮起,身子旋转,白衣便在阴影中飘飞,像是一个优雅的舞者。
雷霆箭羽被他很轻松地躲了过去。
并且,下一刻,不等雷霆箭羽回身再袭,一口青铜钟已然镇压了下来,将雷霆箭羽震散。
“掌控雷法,很有意思。”
齐瑜看着动作未变的苏牧,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嗯,我也觉得很有意思。”
苏牧平静的眸子中,泛起一圈圈波澜。
霎时,此地风卷云动。
有一座虚幻的雷池显化,其中不仅有雷霆在汹涌,更有雷霆古兽在咆哮,演化无上雷霆法,具有无尽的杀伐力量。
这是在心口雷霆树破而后立之时,苏牧在领悟出岁月的“剥夺”法则的同时,顺带领悟出的雷霆术法。
名唤雷池。
不可越雷池半步的雷池。
“镇!”
苏牧轻叱,那座雷池立刻动了,垂落千万缕雷光,交织成一座雷霆监牢,令得齐瑜无法在第一时间,逃出雷池的镇压范围。
滋滋滋——
雷光在弥漫,电弧作响,令得此地像是从周围独立出来,加速了天明的时空。
雷池闪耀,齐瑜被困其中!
“你道基修复了?”
齐瑜蹙眉,这种程度的术法,不该是情报中道基破损的苏牧能够施展出的。
“如果你来早几个时辰,也许你真能杀了我。”
“只可惜,你来晚了。”
苏牧轻声开口,左手虚虚一握,雷池立刻大爆炸,雷光齐齐炸开,其中的雷霆古兽更是暴怒起来,朝着齐瑜扑杀了去。
这种掌控雷法的手段,哪怕是被冷红笺这种层次的人瞧见,那也是惊为天人。
需知雷法向来被视为上天之法,想要掌握极其困难,若是想达到苏牧这种程度,更是世所罕见。
“苏公子……”
冷红笺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她有一种感觉,若是自己和苏牧对上,最后的结果,或许是自己会死。
“应该是错觉吧。”
冷红笺轻语,修行道路上,第一个坎是七境,第二个坎便是九境。古来不知多少天骄,最后都倒在了九境门前,终生不得入其中。
轰——
正当时,雷池完全沸腾,只看得见雷光在闪耀,齐瑜的身影被彻底淹没。
当——
钟声悠悠,一口青铜钟显化,撑开了半方天地,竟然将雷池被震散了。
不过,即便有青铜钟守护,齐瑜依然不好过,脸色苍白,没几分血色。
这是雷池伤了他的神魂!
“这便是造化弄人吧,若是我大齐能有你这样的人,何愁天下不能一统?”
齐瑜吐出一口血,随后擦去嘴角的血迹,有些感慨地说道。
苏牧有些意外,齐瑜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什么可意外的啊,大概就是英雄惜英雄?”
齐瑜丝毫没有自夸的尴尬之色,笑道:“所以,想到你即将死去,总是有些伤感。”
苏牧哦了一声,随后握住刀柄的手,又紧了几分。
齐瑜瞥了一眼苏牧的右手,笑道:“你或许不知道,这口青铜钟的来历。”
苏牧并不想再和齐瑜废话,再过一会儿,天就该亮了,他还等着吃张满仓煮的浮着红油辣子的面条。
齐瑜却像是全无觉悟,自顾自道:“这是镇仙钟,防御力世间无双,攻伐力同样不可小觑。”
“刚才,若非我想试一下你雷池的威势,有镇仙钟守护,我不会受到一点损伤。”
“所以,你大可不必出刀,因为这完全就是徒劳。”
说话间,齐瑜又吃下一片果脯,眼中的光彩充满自信。
他不怕告诉苏牧镇仙钟底细,因为对镇仙钟绝对的信任。
“苏牧,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想一想,到底用何种方法,才能破开镇仙钟的防御,有机会伤到我。”
齐瑜脸上的笑容,自信得近乎自负。
“镇仙钟?”
冷红笺秀眉微蹙,她曾听过这一法器的名号。
据说,这是一件上古器物,有着种种玄妙之能。九境之下,无人可破。
并且,一旦一举破开,那么施加到钟身上的力量,还会被反弹。
完全是借力打力。
“哦,冷司空,你似乎知道镇仙钟,不如和苏牧说上一说,免得他做无用功。”
齐瑜轻笑。
冷红笺看着苏牧,刚要开口,瞳孔却是骤然一缩。
虚淡的残月下边儿,苏牧的身影,幻化为一缕又一缕烟雾,在风中飘散向不知名的远方。
喀嚓——
下一秒,裂声在阴影中迅速蔓延。
嗤——
紧随其后的,便是血肉被撕裂的声音。
嘀嗒。
鲜血落地,溅散,在月光下跳跃,最后又被尘土包裹掩埋,归于寂静。
有年轻人微微抬头,看着房檐上飘散的虚影,瞳孔渐渐收缩,随后又逐渐涣散。
“怎么可能……”
齐瑜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来得及变幻,依然保持着自信和欢愉。
只是,他的心口,却有一截刀锋插出,刀尖有鲜艳的血在滴落。
哗啦啦——
青铜钟上的裂纹在迅速扩大,然后如喷发的火山一般,猛然地爆裂成一块块碎片,簌簌坠落在地上。
“我已经说过,你来晚了几个时辰,若是早来一会儿,或许结局真就不一样了。”
苏牧倒持刀柄,背对着齐瑜的背影,眼神淡然。
嗤——
噌——
春秋刀抽离齐瑜的身体,归入鞘中。
齐瑜的身体再也无力支撑,倒在地上,鲜血迅速地便晕染成一片血泊。
“冷司空,天亮了,吃面吗,我请你?”
苏牧偏过脑袋看着冷红笺,眼中没有什么特殊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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