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口热血喷出以后,反而让段靖铭全身轻松了不少,也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眼神里再次充满了坚定的神情,他从怀里摸出了陆覃子给他的那根红绳,立马套在了自己手腕上,再次双手扣进铜门的边缘,运转起全身最后的力气,开始死命的抬门。
他已然把冯司奎和句亍曾对他的劝告,抛到了九霄云外,当然,也不得不抛了,因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铜门终于微微向上动了一丝儿,段靖铭知道有希望了,心中也是无比的兴奋。
他手上的红绳,正在疯狂的抽取着段靖铭体内所剩无几的道力,随后又疯狂的向外激发出去。
段靖铭能感觉得到,自己体内的道力正在狂泻不已,在狂泻的同时还伴随着体内隐隐的疼痛。
段靖铭根本无法考虑那么多了,而且他很清楚,就算他把铜门抬起,他也不能松解,还需要死死的堵住这道,唯一能暂时挡住恶鬼的铜门。
在恶鬼距段靖铭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段靖铭推起了整道铜门,他整个人也死死的贴在铜门上,准备迎接着恶鬼对铜门的冲击。
结果,段靖铭只听到了一声类似金属器具相互撞击的声音,随后而来的则是连续不断的轰鸣声,还伴随着恶鬼凄惨至极的尖叫声,这叫声,比那笑声可要好听得多了。
整座宫殿全然塌陷了,段靖铭在巨大的摇晃中,渐渐失去了知觉,整个人瘫倒在了铜门下……
不知过了多久,段靖铭在浑身的刺痛中慢慢醒来,那种全身被透支过后的疲劳感,让他的脑袋全然成了一滩浆糊。
四周静得可怕,他勉强大呼了一口气,胸腔剧烈的疼痛起来,呼气声音却把自己震醒了不少。
段靖铭猛然想起了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金艳龙。
门洞里没有一丝光线,段靖铭摸着黑,找到了金艳龙所在的位置,他双手触碰到了金艳龙的脸颊,已然是冰凉至极。
一阵强烈的惶恐,在段靖铭心里弥漫开来,他抖动着将一只手指放到金艳龙的鼻下探了探,依然是毫无热气出来了。
想必是自己的手抖动得过于剧烈,以至无法准确的判断了,段靖铭整个人趴到了金艳龙的胸口上,把自己的耳朵紧紧地贴了上去。
依然毫无动静。
段靖铭完全急了,他慌忙叠起双手,在金艳龙胸上做起了下压,压了几下,他又开始在金艳龙身上到处摸索,不可能啊,身上没有什么伤口,怎么会被撞了一下就死了呢?
段靖铭又压几下,又再换做检查全身上下,又转而压几下……
这般不停的换来换去,没多会儿,他已是大汗淋漓的瘫坐在了一旁,嘴里不停的喘着粗气。
而他身上的各种疼痛,早已被抛得一干二净了。
段靖铭根本无法接受眼前所发生的事实,整个人呆呆的看着空气中的某个点,大脑变得空白一片,以至连浆糊都没有了。
段靖铭想不通,一开始自己何以会如此草率,而且还是在金艳龙多次地劝说下。
金艳龙可是自他来到这个真实世界以后,唯一真正的朋友,不,就算连上镜中世界,算上段靖铭有生以来遇到的所有人,金艳龙对于他来说,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至交。
可在这样的知己面前,他竟然还是一意孤行,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段靖铭突然开始抽泣起来,他悔恨当初不听金艳龙的劝告,悔恨自己所下的决定太过于随意。
只因这一路上过来,还算颇为顺利,自然慢慢放松了警惕,再加上一开始黄老汉给他们留下的“此地无什么危险”的印象,最终致使了段靖铭做出了如此欠缺考虑的决定。
没想到,最后却是要由金艳龙全部承担了这个恶果。
“谁在哭?”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句问话,声音听起来好似一位年轻的姑娘。
段靖铭霍然从自责中惊醒,难不成这石洞里还有一只什么鬼?
他又懊悔起来,之前都没有仔细检查过这门洞,怎么就能轻易认定这里面是安全的呢?
段靖铭大气不敢出的看着黑暗中,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可他刚开始的抽泣一时难以停止下来,被他强压之后,竟变成了抑制不住的连续打嗝。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也没有能力伤害你。”黑暗中的声音继续说道。
段靖铭静静的看着那片黑暗,这门洞里的空间并不大,而这时也没有发生什么异样,只是他依然搞不清楚,这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来,不用怕,你可以凑近了来看。”原本就是女性的声音,此刻语气又更加柔和了些。
段靖铭禁不住那声音的召唤,想走过去瞧瞧,不过他还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打起了百分之两百的精神,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向前走去。
待段靖铭走近了发现,声音所在的位置空无一人,只是洞壁上,一只四方形的小瓷瓶,被安放在了一块突起的石头上。
段靖铭左右看了看,所见之物,除了石头和瓷瓶,再无他物。
“就是这里没错。”声音确是从瓷瓶里发出来的。
“你是说瓶子这里?”刚刚经历了抽泣和连续打嗝,段靖铭所发出来的声音,让他自己听起来都是怪怪的。
“对,是瓶子里面。”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么小的瓶子里?”
“我生前是一名祭司,死后魂魄被封印在了这瓷瓶里。”
“祭司?”段靖铭的声音陡然提高了许多,他想起了最初陆覃子特别在意的男祭司。
“是的,镇守我的天逆魅被你杀死了?”
“天逆魅?你说那恶鬼便是攀天梯上的天逆魅?”段靖铭惊诧不已,甚至还有了几分猜想。
“你知道攀天梯?难不成你是从帝玉都来的?”那声音仿佛有了一些忧虑。
“你怎么知道我是从帝玉都来的?”段靖铭不禁反问道。
“嗯哼…那攀天梯和天逆魅可是都帝玉都的特产。”忧虑转而变成了不屑,可以说是转瞬即逝。
段靖铭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心里已有了底,他不想再猜下去了,便直截了当的问道:”方便告诉我你生前的名字吗?或者称呼也行。“
“人都死过了,生前的东西还有什么不方便的?”那声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已是平淡到了极点,“我生前叫‘薛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