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者花木兰的秘力“晶石”也到极限了,他们就要撑不住了。
然而就在事态危急,生死将歇的时候,一层神秘的萤火色光芒却从晶尘之下迅速浮出,汹涌如潮水地覆过了整只光茧,将那已经千疮百孔的浅蓝色光茧活生生镀变成了全新的模样。
奇异的事情于此刻开始,涌出晶尘之外的萤火色光芒竟然全部都如火焰般缭绕起来,依附在光茧的表面上,燃烧成了一圈没有温度的神秘光焰。而大量的光剑迎面汹涌袭来,却无法再割开光茧表面回旋的晶尘。
如果这一刻的时间能拉得足够长,如果人眼睛的视线如果聚得足够细,就会发现那一只只气势凌冽,寒光毕露的剑锋,竟然全部都在划过光茧的一瞬间里,被萤火色火焰抹削了锋芒!
神秘的萤火色火焰带着一种诡异的力量,在不过毫厘的接触中强势侵入每一只疾速飞来的光剑,然后那力量就如跗骨之躯一般,闪烁着萤火色的微芒而迅速侵蚀了光剑的边沿——将那些光剑外面最锋利的一线边缘全部瓦解!
失去了边缘最锋利的那一线,剑就失去了自身最大的杀伤力。没了剑锋,剑已与钝器无异。
所以那么多的光剑再凶猛袭来,都无法对光茧再造成足够的破坏力。而割不开坚韧抵抗的晶尘表面,也就更无法伤害到规避在光茧之中的两人。
紧接着,一阵阵闪烁金光的剑雨汹涌冲下,都只能与光茧单纯的擦肩而过,看似电光火石的交擦中,其实造不成任何实质的破坏,甚至连一串火花都划不出。
接连十几秒过去后,汹涌冲击的剑雨不但未能破坏光茧,反而还让回旋的晶尘得到一丝喘息,又迅速复原了之前留下的许多伤口。一时间里,危急的局势因为萤火色光焰的出现而大幅逆转,险些崩溃的光茧开始乘着这股气势拼命反冲。
至于那些缠绕在晶尘表面发挥了大用的萤火,其实就是以一种巧妙的方式,最低耗又最高效地辅助了整只光茧的防御。而其能量的来源,毫无疑问是张良的言灵魔道。
在光茧九尺长的内部空间里,张良一手抱着花木兰,一手直伸在外。五指舒张的右手按在言灵古书的第325页上,如诗如歌的咒语在口中低声吟唱。
“……以言字代灵魔,以荧光为狱火,侵冥迷之夜,蚀万骨之躯。”
巨量的萤火色能量从古书与手掌的间隙涌出,源源不断地铺满了整个光茧的内壁,而数以千百记的言灵文字也从古书页纸上飞出,闪烁着同样的萤火微光,灵动又迅速地飞舞到内壁各处,牵引着所有能量汇聚成了一张内圆状的奇形法阵,并向光茧外汹涌透出萤火色的光焰。
这并不是什么神秘特别的招式,其实就是张良最主要的三招法术之一的“言灵·侵蚀”!
“言灵·侵蚀”是张良的言灵魔道中最重要的伤害型法术,在有足够时间的持续作用下,该法术能以诡异的萤火光焰疯狂侵蚀法阵范围内的所有敌异目标,最终造成数以倍增的恐怖伤害和破坏效果。
当然,这一招法术的常规用法和大部分法阵法术一样,都是必须要施法在平地,尤其是自然土地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法术效用。
但是此时此刻,急中生智的张良却打破了传统的施法准则,借以新的施法形式,发挥出了“言灵·侵蚀”新的用途。
在远离地面而又深陷绝境的情况下,张良凭借超高的魔蓝掌控力,将“言灵·侵蚀”的法阵施加在了晶尘光茧的内壁。而后强行施法,阵面向外,致使大量的萤火色光焰通过曲面状的法阵全部向外溢出,透过了疾速回旋的晶尘层,最终形成了光焰附茧的靓丽奇观。
危急之中,张良是想用这样惊奇的方法去尽可能削弱漫天光剑的杀伤力,以此间接增强光茧的防御。
而特别的方法也确实发挥了特别的作用,结果如他所料,透出光茧表面的萤火色光焰真的侵蚀了光剑锋利的边沿,一瞬间让所有交擦而过的光剑的杀伤力大打折扣,再无法攻破光茧的防御,也威胁不到躲避其中的他和花木兰了。
现在,附加了一层炫丽光焰的光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防御高度,硬顶着夜空中数千只光剑的重重打击,以仿若新生的姿态英勇疾行。
然而在几百米之外的夜穹中,嬴政却仰张双臂,一如既往的绝傲与霸道。
前方浑浊的夜空几乎全部被他重重光剑铺满,万千闪耀的光影间隙中,就算明锐如龙之明瞳,也看不清“蝼蚁”在无数光剑冲击下的实际情况。
嬴政他只能清晰地看到一点,就是那如星点般渺小的浅蓝色光芒,在越变越小,愈来愈加的微弱,而后一瞬间在金光闪烁的剑雨中消失得了无踪影,就像孤帆被大海吞没一般了无声息。
“蝼蚁”最后的顽抗也被他彻底粉碎了,嬴政毫无怀疑。
这一刻的他就是那片大海,而张良和花木兰只是一叶孤帆,他注定要吞没他们。身为帝王的他注定要踩死所有拦在他皇图上的“蝼蚁”!
“给朕死吧!!!”嬴政脸上露出一种浴血而狂的兴奋,虽然眼见不及,但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张良和花木兰的身体被无数剑锋打得千疮百孔的画面。
当万剑袭过,金光闪烁,他们会死伤得像两只破碎的稻草人,而温热的血会从身体的各个角落溅出,倾洒在虚空里,像落红缤纷一样装饰这哀婉的夜色。
可是这也不够!嬴政疯狂地咆哮起来,龙之明瞳里的神情越来越狰狞,整个人的气息也越来越可怕。他毫不怜惜地倾泻着自己的魔蓝,竭尽所能要制造出更多的光剑。身后五圈金光法阵已经被推到了能度承载的极限,但依然一刻不停地全力运作在顶峰。
光是杀死那两只蝼蚁还不够!嬴政要将他们撕成碎片,他要用数千数万的光剑把张良和花木兰杀成像沙粒一样细小的无数碎片。嬴政他要他们的血,全部染满这黑夜!
所以无数的光剑爆闪而出,带着同样的锋利、同样的光芒、同样的长鸣,在夜穹之中汇成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雨”,连绵不断地轰向前方虚空。
龙之明瞳俯视天地,嬴政极兴地狂笑起来。
在黎明久久不至的棋局上,他的光芒几近照亮了整片黑夜。
但是恍惚的一刹那,嬴政狰狞的目光中却露出了一丝异样。龙之明瞳渐渐焦凝,他隐约发现在自己释放出的光剑暴雨中,露出了一片与金色很相似但却不是的光芒。
那绝不是自己光剑上发出的光。嬴政只一眼凝视后就得出了结论,再细细审视下,就很快发现那光芒呈现的是一种很熟悉的萤火色泽,而且更可怕的是,那块萤火色的光芒还在逆行!
一瞬间,嬴政的狂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疯狂至极的表情也渐渐凝固,而一种说不出的焦躁和不安开始在眉间浮出。仿佛他这一刻里无端产生了什么可怕至极的预感,把那个绝傲霸道的自己都给吓住了。
然而与此同时,那片隐现在茫茫金光中的萤火色光芒却越变得越大,离得越来越近。猛然的一瞬间,随着阵阵刺耳的霹雳声响,那东西就冲出了被光剑冲满的夜空。
也就是这一瞬间,嬴政的龙之明瞳终于看清了那块逆行上空的异物——是光茧!是一只由浅蓝色晶尘回旋聚成又缠绕着萤火色光焰的光茧!
这就是那抹消失在群群光剑之下的浅蓝色光茧——不!从没有消失,是那层萤火色的光焰掩盖住了它本来的颜色,所以它没有消失过,它一直在冒着剑雨逆空上行!
这也就是说——张良和花木兰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而且他们还藏着这光茧中一起冲上来了!
没错,事实就是如此。在“言灵·侵蚀”与秘力“晶石”完美结合下,光茧的防御效果达到了最大化,真的持续抵挡住并且冲过了整场光剑暴雨,而张良和花木兰也在此过程中以三次累加的速度横空飞跃了将近七百米的距离。
此时此刻,这只九尺长的光茧凌空在百米之上的虚空中,一身的萤火色光焰炫丽飘渺,满满的浅蓝色晶尘凝聚回旋。浑浊而虚妄的夜色中,它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但就在目光闪烁的一瞬间,整只光茧已从虚空中无声崩解,萤火色的光焰黯淡消逝,浅蓝色的晶尘挥散飘零,而两道轻盈的身影,则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出落在了这片风声萧瑟的夜穹。
闪烁荧光的“言灵·空环”还回绕在他们的腰际,持续不断地抵消着落下的地心引力,晶尘与光焰凝滞着消散前一刻的轨迹,正好描绘成他们此时最唯美的背景。
张良与花木兰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只剩下几十米距离的嬴政,净空了所有的思绪。
但是相反,与此同时的嬴政,却是激动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
龙之明瞳不断放大,满脸神色一阵厉变,从唇齿到手指都在禁不住地颤抖——是惊怒到颤抖!
嬴政已经不能控制,甚至不能解释自己的状态了。他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张良和花木兰这两只可恶的蝼蚁,竟然真的挡下了万千光剑前进到他面前的这个事实!
他不能接受!所以愤怒,所以激动,所以颤抖——而比这件事更加可怕的是,当张良和花木兰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心里那种莫名的焦虑与不安,竟然加剧了,竟然变得更加明显了,明显到他自己都不能再否认了。
此时此刻,张良和花木兰两个人就出现在他眼前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可见,但是自己——嬴政他自己却陷入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
就在这恐惧中,他恍惚间感到……自己的时日,要到头了。
但也就是在嬴政恐惧到几乎手足失措的时候,几十米虚空外的张良,却毫不犹豫地做出了行动。
张良把左手向外一抛,一直紧握的言灵古书便飘落在虚空。
古书无依自浮,千百张书页灵动翻飞,而张良凝视着嬴政那双龙之明瞳,自己的左眼瞳孔不经意地颤动了一下。
对张良而言,时间在此一刻变得无限漫长。到此为止发生过的所有事,无论现实与虚无,全部都在他那静滞的目光中,一瞬闪过。
就是那双眼睛了,那所谓的龙之明瞳,代表着上苍意志的帝王之相,就是这一场千年浩劫的终结点。
如男子所言,拥有着龙之明瞳的嬴政,是被天意选中的帝王,注定将在这千年转折的时刻有牵引整个三境的历史巨变。而且注定的,他将是这一场浩劫中最终的胜者。
所谓的——“轮回日天启,千江岭龙吟,黑云越尧禹,秦皇临三境。”——这是在那本言灵古书上字句确凿的预言。
但是现在,这句预言已经消失了。当厚重的言灵古书翻飞过第325页时,上面只剩下一页纯粹的空白。
在地面上亲眼目睹到这一点时,张良本人都被惊诧到了。但这不可思议的现象却也无声证明着,在此前那沉睡的虚幻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在那所谓灵魂彼岸,意识尽头,他面对着的那个与他相貌一致的男子,所说的一切,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回想起来一切都飘渺如梦境,但是那个男子说出的话,却还是很清晰的回响在耳畔,仿佛那个人就一直住在他灵魂的深处,乐此不疲地向他强调着。
让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张良知道的,在那片名为“灵魂彼岸”的虚无中,自己选择祭出了“三窍”中的“火窍”,为了——一个与天意博弈一局的机会。
现在,言灵古书上的预言真的消失了,早已落定的命运轨迹出现了断口。
一切真的像男子所说的一样,抹掉了命运的预言后,就改变了即将出现的事实,就迫使了天意要在这当口做出重新的裁决。
而这一切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唯一能够抗争的机会!
只有这样,只有现在,他们才能与站在命运顶端的嬴政,做一场公平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