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一个问题——”韩信的目光忽然坚定而明亮了起来,也许是知道了此次在劫难逃,终于不再犹豫与纠葛了。
“你们这三年对内国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你没有必要知道——”白起沉声喝道,“作为一个死人!”
韩信神色一滞——白起居然一点时间都不想拖延,阴冷的目光中透着的全是欲将韩信先杀之而后快的决心。
伴着话语,白起周身的杀气忽然凝若万千刀刃隐隐直指韩信。韩信双目一凛,直视白起,眉宇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冷峻。
当人真正面对传闻中人神共畏的杀神白起时,才能体会所谓传闻,其实永远描绘不出那凝炼得生出质感的杀气。
而现在,韩信确是真切感受到了,从他直面白起的那一瞬开始,当白起低沉的声线与阴狠的目光同时定在他身上时,他就体会到了,浓稠如血般的杀气将他紧紧包围其中,令他不禁一栗。
但韩信仍然直立身躯,一面坚毅地面对白起散发出的恐怖杀气。
韩信静静地听完白起那如同裁决般的决断言辞,并没有回话,而是继续沉静地凝视了杀气外露的白起。他其实看不到白起真正的面目,只能看到白起暗蓝色的四目战盔,因此,他也不知道那藏在战盔下的面庞正用怎样的神情注视着他。
“这就是……‘非攻战甲’吧……”韩信出声了,忽然调转了话头,而且严峻的神色突然冷静起来。
听到韩信的话,白起隐于战盔下的面庞神色巨变,眉头不可停止地紧皱起来,鬼怪般的四只眼睛在闪过一丝惊诧后立刻散出阴狠无比的目光。
“……看来你此去了机关城,还知道了不少的事啊……”白起目光一转,低沉着声音说道。韩信看不见他战盔下神色的变化,但却也从声音里微微感受到了他压抑在低沉里的剧烈情绪波动,仿若一团久藏的无明业火,被韩信不经意地点燃了。
“没错……”韩信分明感到空气中浓郁的杀气又更甚了几分,但依旧维持着冷静,低声说道。
“……墨子,还跟你说了什么?”白起凝视了韩信片刻,而后又低沉着声音问道。
韩信也凝视着白起,尽管他看不见白起隐于战盔下的面庞,但却能从白起锐利的目光中反视回去。
“墨子前辈,只是重复地强调,你身上所穿战甲名为‘非攻’。”韩信继续冷静地说道。
听到韩信的话,白起的眼睛不禁一缩,面色又变得更加难看,他稳稳地沉立于地,但那藏在一身铠甲中的无明业火却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而出。
“墨子前辈说,所谓‘非攻’,是……”韩信依旧凝视着白起,冷静地吐露口中的字句。
“够了!”没等韩信吐出接下来的话,白起就再也压抑不住心眼中忽而燃起的无明业火,隔着战盔发出一声怒吼。顿时,他周身散发出的杀气在这一瞬间膨胀,爆炸!
伴随着怒吼的惯性,白起猛然举起了手中暗蓝色的长镰,对着身前韩信,狂风雷霆般劈削而来。
那把怪异的镰刀是用和战争魔铠一样的原料“暗金”所铸。为了搭配自己身上万刃不入的战争魔铠,白起特异斥重资收集了许多暗金,然后寻集秦楚一切知名的机关术士为他锻造了这一件武器。
但是,暗金的性质太过稳定,那些机关术士努力许久后也仅仅只能将那大量的暗金铸炼成一柄长镰,而不能在上面再施以任何机关术。但尽管如此,那也是真真切切的暗金所铸,拥有着一切武器不可匹敌的坚硬!
眼看着白起手中坚锐的暗金镰迎面削来,韩信却没有一丝畏惧,其实就在白起动身的那一刹那,他也动了!
“冲锋之枪!”韩信纵身跃开白起劈来的镰刃,同时持枪向着白起身后的鹰山峡间道疾速冲锋而去。
一切的发生只在一秒之间,白起手中暗金镰怒然劈在地上,在干硬的土地上劈出一道裂痕,而韩信则从白起身侧越过,落在了鹰山峡狭窄的间道口。
眼角不经意地露出一丝窃喜,韩信便立即迈开腿脚全速向着狭窄的间道里冲去!
没错,这就是韩信的打算——既然这一劫逃不开了,那他就要想尽一切办法突破白起的拦截,将重要的消息送回边城——所以他要言及墨子来影响白起的心绪!
虽然对方是杀伐成性的人屠白起,但是,从他攻打机关城而自己却不现身这一点,韩信就猜测出了“墨子”可能是这个傲视天下的杀神心中唯一的心结!而韩信想利用白起的这个心结,利用它来使白起愤怒,使愤怒的白起大意!
正如此时!
鹰山峡的间道很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韩信相信,只要踏入其中,白起就很难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追击他,而他一旦经过间道,就算踏入了秦楚边境的范围之中,白起就更难拦他了。于是他毫不迟疑,只是极尽全身速度前冲,而后终于将脚踏入其中。
也就在踏入间道的一瞬,韩信又看到了那只漆黑若影的鬼豹,它其实一只伏在白起身后,也就是间道入口处。
只见那鬼豹懒散地匍匐在地,微眯着双眼看着在此一闪而过的韩信,丝毫没有要上前阻拦的意思,只是那微眯的绿瞳中默默闪着不明觉厉的寒光。令疾速冲过间道口的韩信在这一刻竟有些不寒而栗。
“死神之镰!”——毫无预兆的,暗蓝色的弦月镰刃忽然出现在急速前冲的韩信身前,拦住了韩信的去路,然而还不等韩信有时间反应,那镰刃便带着不可抵挡的霸道气势将韩信整个人强拉回了白起身前!
震撼,并且恐惧,那一瞬间,韩信仿佛感到一种浪潮般巨大的莫名力量作用在了他身上,将他硬拽而回,仿若神的伟力一般,任他他再有怎样大的力量都无法摆脱被拖回的命运。
被拽回白起身前的时候,韩信先是本能地将手中长枪插在地上,以稳住身形。而后当白起手中的暗金镰离开他身体时,他才又发觉一股诡异的凝重力量已不知不觉缠绕在他身上,使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正拖滞着他的脚步,消减他的速度。
“小子!你以为我白起的拦的路是这么容易通过的吗?”白起厉视着被他硬拽而回的韩信,放声怒斥道,显然此时他也觉悟了之前韩信说的那些话只是在刺激他,寻找突破的机会,顿时怒火上涌。
但隔着战盔,韩信丝毫看不到白起此刻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周围空气中充斥着的浓郁杀气仿若一只无形的魔手在用力扼住他的咽喉。
韩信感到致命的杀意正向他侵袭,不敢有任何迟疑,立刻起脚想拉开与白起的距离,但是,那股凝重的力量却仍在拖滞着他的身体,令他速度大减。
“血之回响!”也正在此时,白起再度发起了攻击,双手执镰翻转旋击,坚锐的镰刃沿着白起周身一段旋斩,旋舞之间,镰刃上竟凭空带出了一道瘆人的血气。
强横的攻击突至,而韩信却身受减速,根本不能及时逃离白起的攻击范围——“回马之枪”情急之下,韩信立即使出了技能,凭借“回马之枪”附带的强制位移效果纵身疾退,总算闪开了白起的攻击。
一击未中,白起又迈开脚步,朝着退到不远处的韩信猛然冲去,手中镰刃划破凝重的空气,再次狂风雷霆般向韩信劈斩而去。
此时,韩信已经脱离开了减速拖滞,但他却也没有退开,他不打算躲闪了,总不能一直躲下去啊!这一战,他是必接不可了。
于是韩信紧握手中长枪,向外一段横扫,亮银色的枪尖带着决然的气势迎向白起劈斩而来的坚锐镰刃。
伴着刀锋相撞的激烈震响,白起汹涌的杀伐气场若海浪般冲击着韩信坚毅的气势。正面硬接白起的攻击时,韩信才更确切的体会到了杀神白起力量,他难以匹敌的力量,但尽管如此,韩信却依旧坚持抵挡着白起的攻击。然而,紧接着白起的手臂突然振力,一股更强的力量从镰刃上传来,将韩信猛然击退。
被白起力量震退几步后,韩信又持枪立地才稳住身形。他一脸严峻的凝视着白起,心中暗想着如何应对这场战斗,白起的力量他已经真切感受到了,绝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战胜的,甚至连从他手下逃脱,闪入间道都很困难。
韩信没有忘记,他最重要的职责是优先逃回边城,而要从白起手下逃脱,他也必须要有与其抗争的力量才能找到机会。而如果说要想与白起有一点拼搏的力量的话,韩信恐怕也就剩下一张底牌了……
“韩信,你就这点力量吗?”正在此时,白起突然以嘲讽般的语气对韩信说道,“看来三年前让你到边城职守,倒是让你捡去了一命啊……不然凭你的力量又如何能保护得了冰霜公主啊……”
“你说什么……?”一瞬间,韩信的整个表情全都变了,压抑了一路的担忧与焦迫如决堤的洪水般覆盖了韩信所有的思绪与意识,对王昭君的担忧在这一刻沾满了韩信的整个内心。
“你们到底对王昭君做了什么?”
“你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白起此刻竟转而在用韩信的心结来刺激着他,“傲骨如北夷冰族都向我们臣服了……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对冰霜公主做的……”
听到白起的话,一种源自意识深处的怒火顷刻涌上韩信心头,整个人不可抑制的散发出一种掺着绝望的愤怒气息。
“白起……”韩信愤怒地凝视着沉立在地的白起,用颤抖得几乎撕裂的声音喊道他的名字,而后伸出左手掩住自己左眼的全部视线。
霎时间,凝着愤怒的明黄色火炎从左眼迸出,顷刻吞噬了韩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