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拜访的客人还真是多啊。”北柠一如往日的在院子里摆弄自己草药,虽然周围并没有人,但是她却已经察觉到了。
四周一片安静,让人觉得北柠刚才说的话就像是错觉。
一盏茶之后,北柠坐在庭院里切药草,君染夜一身素衣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院子,额头带着沁沁密密的汗珠,看起来十分疲倦,身上有些脏乱,应该是一路都在赶路。
“稀客。”北柠连头都不曾抬就已经猜到了来的人是谁,说话之时依然在专心的切着手中的药草。
君染夜在破旧的木门前站了数秒,动了动干涩的嘴唇低声开口,“师傅。”
“你早就不是我的徒弟了,这声师傅,我许是受不起。”北柠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慢慢的抬起头来,年轻稚嫩的面容带着一丝沧桑。
君染夜默默的低下了头,他给整个北羽带来了灾难,但是现在却还敢踏足在这里,他给北柠带来了伤害,最后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她面前。
“当年之事,皆是我一人之过。”君染夜双膝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今日南月遭难,还请师傅出手相救。”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若不是因为小歌,你不会活到现在。”北柠的声音徒然一冷,听到君染夜提起当年之事像是想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事情。
“我知道,今日既然我敢来那自然是无惧生死,还请师傅出手,事成之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君染夜低着头,脸庞上少了一抹少年时候的顽劣。
北柠看着他的样子神思有片刻的恍惚,记忆中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少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现在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和当年的人完全不一样。
“我,凭什么要出手帮你?”北柠一字一句的开口,声音冷漠。
“师傅,请你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出手相救,我愿以死谢罪。”君染夜抿了抿唇,家国一样重要,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南月被毁。
“以死谢罪?”北柠像是来了兴致,目光浅浅的看着他,“好啊,若是你现在死在我的面前,我就出手帮你。”
北柠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起身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跪在自己跟前不远处的君染夜。
君染夜扯了扯嘴角,来之前他早就有所准备,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君染夜握着匕首轻笑,“只要师傅此次可以出手,我死有何惧?”
北柠面色冷漠的看着他,“等等。”
君染夜握着匕首的手微微一顿,动作也跟着僵住,不过却并没有抬头,像是不敢直视北柠的目光。
“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是,小歌呢?”北柠突然之间冷声开口,“你死了,让她如何?”
君染夜咬着唇没有开口,全身都在轻轻的颤抖,他如何会不知道,他死了白九韶要怎么办?
可是若不是这样他的家就要灭了,南月是他生长的地方,还有那么多的无辜百姓。
一旦云裳带着蛊虫攻进了城池,那么会有多少人惨死?不仅仅是南月保不住,王府保不住,还有许许多多的百姓全部都会遭殃。
“舍小家,保大家,我别无他法,小九可以理解我的。”君染夜微微低着头一字一顿的开口,眼中晶莹的泪珠落在地上,溅起点点的尘埃。
他沉思熟虑了几天,最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明知道前往这里有可能会丧命,但是他也只能冒险一试。
用他一个人的性命换取大家的平安,何乐而不为呢?
“好一个舍小保大,在你眼中,小歌竟然比不过这些人。”北柠冷笑,“那我留你有何用?”
“多谢师傅成全,以后,小九还请师傅好生照料。”君染夜淡笑,白九韶留在北羽国是最好的选择,北羽可以给她最好的庇护。
而且,只要北柠和北溟还在北羽国,北羽永远都是白九韶最坚强的后盾,是她最好的一把保护伞。
“哼。”北柠轻哼一声,一脸冷漠的看着君染夜。
君染夜弯起唇角,抬起手中的匕首朝着胸口刺去,刀锋就要触及胸口之时匕首的把柄却被一根长鞭缠住,白九韶的声音跟着传来,“君染夜,你个混蛋!”
君染夜惊了惊,回过头看见站在身后满是狼狈的白九韶,心头一阵慌乱,“小,小九?你怎么会来?”
君染夜眼中满是惊慌,他明明让红桑在饭菜里下了药,白九韶应该要昏睡好几日才对。
“我不来的话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白九韶抽了抽鼻子,小跑着冲上去抱住君染夜,“你这个混蛋,居然还收买我的丫环,还想让红桑给我下药,混蛋混蛋!”
白九韶一边说一边伸手用力捶打着他的胸口,“大混蛋!”
听到了白九韶说的话,君染夜也是明白了情况,一定是红桑没有听他的话,所以白九韶根本就没有被下药,才能够及时追过来。
白九韶趴在君染夜的怀中哭了一顿,收走了他的匕首这才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跟前一脸漠然的北柠,张开手护住君染夜,“我不允许你伤害他,要他死,除非踏着我的尸体。”
顿了顿白九韶又道,“他请求你的事情,需要什么代价,都由我来承受。”
“小九,胡闹。”君染夜一把将白九韶扯到身后,他是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来保护?
北柠静静的看着君染夜,沉默数秒开口,“不必了,你们进来吧。”
君染夜有些意外,没想到白九韶这么一折腾反而是因祸得福了,不过北柠能够答应的那么痛快让他意外极了。
他虽然跟在北柠身边的时间不长,但是北柠变化多端的性格还是多少了解的,至少,君染夜从来没有见过她什么时候这么爽快过。
不管怎么样,只要答应了就是好的,两人急忙跟着北柠进了屋子,一阵清爽的竹香扑面而来,北柠站在桌子边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竹篓子。
“这是一只血蛊,以克毒绝称,既是解毒的宝药,也是一种奇毒之药,血蛊一出,万蛊皆拜。”北柠低声开口,“这只蛊虫乃是我一次奇遇所得,可以克制天下所有蛊虫。”
如果不是来找了北柠,蛊毒之术怕是真的无解了,白九韶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及时赶来了,只要养成了这只血蛊,云裳必定没辙。
“这只血蛊要怎么养?”白九韶有些奇怪的看着北柠手中的竹篓子,虽然不知道血蛊是什么样子,但是听名字就知道长得肯定很瘆人。
“这只血蛊极好喂养,每日喂它三滴血,只是血蛊一旦出世,只能活在冰寒之地。”北柠不紧不慢的解释,“血蛊会择主,将自己的血滴一滴放在它的面前,如果它喝了那么契约便成,血蛊就会奉喂血之人为主。”
“连只虫子都会认主,还真是厉害。”白九韶啧啧称奇,北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带着两个人去了地下冰窖。
“这里常年都是寒冰,气温适合血蛊生长,只是它能不能择主就看你们的运气了。”北柠小心的将手中的竹篓子放在冰窖正中间的冰床上。
没多时一只血红色的小虫子便爬了出来,白九韶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脑海中只有恶心两个字,不过仔细一看却发觉这只虫子的身子是透明的。
君染夜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血蛊的面前,紧张的看着它蠕动自己的身子靠近那滴血,然后缓缓停在那一滴血前,像是在闻着血腥的气味。
不过血蛊虽然探头探脑,却并没有要将那滴血喝下去的阵势,只是围着那滴血转了个圈,然后有些失望的爬走了。
白九韶看着圆滚滚的虫子,有些怀疑它是不是吃草的。
“很遗憾,你失败了。”北柠淡淡的开口,“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了,只是上天不眷顾你。”
君染夜的脸色带着颓败,没想到结果会变成这样,眼看着北柠就要伸手去收血蛊了,白九韶一急,连忙冲上前去拦住她,“我还没试呢。”
北柠听到她的话脸色微微一变,还没来得及阻止白九韶,她已经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硬生生挤了一滴血在血蛊的面前。
现在再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北柠的气息顿时有些混乱,白九韶瞪大了眼睛仔细的那只透明的血色虫子拖着肥胖的身子朝着那滴血爬去。
和之前一样嗅了嗅血味,然后又围绕着血滴转了一圈,白九韶正以为自己失败了的时候就看见血蛊伸出脑袋将冰床的血迹喝了干净。
白九韶擦了擦眼睛,一脸欣喜的开口,“哈哈,我成功了,这只血蛊是我们的了。”
君染夜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幸亏最后这只血蛊还是养成了。
北柠的面色有些复杂,紧紧的盯着血蛊数秒,确认它真的已经将血喝了,这才开口,“血蛊已经喝下了你的血,契约已经达成,每天晚上亥时来这里喂它三滴血,一滴也不能多。”
白九韶点了点头,她可不差那点血。
“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它就可以离开这个冰窖了。”北柠下一句话让白九韶吓了一跳,合着她还要在这里住一个多月?
不过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