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区。老上海人和有钱人的地盘。
王玉斜靠在车门上,双臂环胸,百无聊赖。背后是静鼎安邦,不久前沈琳就住在那里。旁边的美洲豹里,赵斌斜倚在座椅上,双腿搭在车门上,闭目养神。两个人罕见的没有互相挖苦,虽然看上去都云淡风轻的,可若是旁边有人经过,或许会感受到丝丝寒意。
一辆大众cc缓缓驶来,王玉站直身子迎了上去,赵斌也从车里走了出来。
车停下后,下来的是刘心、子一还有尹双。
看到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尹双,王玉出奇的没有嬉皮笑脸的多说什么,只是望向刘心:“知道是什么人吗?”
刘心摇了摇头,“只知道是今晚动手,什么人不清楚。”
赵斌似乎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面无表情道:“具体时间?”
“大概是晚上八点之后,人数同样不清楚。”
尹双看了一眼时间,刚刚六点。
只有子一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悠悠道:“时间都告诉了,却不知道对方是谁,提供消息的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即便知道子一就是打哈哈,但刘心还是回道:“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虽然是和刘心一起来的,但是来的路上刘心并没有多说什么,子一、王玉、赵斌都是接到了刘心的电话,说今晚会有人去找笑尘的麻烦,具体情况等碰了面再说。当时尹双正好和子一在一起,知道这个消息后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尹双轻轻皱着眉头问道:“是冲着少爷去的吧?消息已经传的这么开了?”
子一嘿嘿笑道:“应该不是消息传得太开,是对方不太简单吧?”
刘心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今晚稳妥一点的好。”
尹双:“联系到笑尘了吗?”
刘心摇摇头:“没有,小丹说他这几天一直都被张凌玲老师抓去准备比赛,手机也一直处于无服务状态。”
王玉听到后竟是捂住胸口,做痛苦状,默念道:“张凌玲.....”
一次偶然的机会,王玉在一个讲座上不小心“调戏”了当时的主讲张凌玲老师,当场便被拾掇的不知东南西北,事后打听才知道这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女人来历竟是如此恐怖,从那以后,王玉便得了“一听到张凌玲就喘不上气”的后遗症。
子一插话道:“咱们都找不到笑尘,那些人怎么找?难不成拿着照片满校园的问?”
刘心心思细腻不输子一,回道:“这个我也想过。他们既然能打听的出来笑尘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那么打听出笑尘住在哪儿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所以,我怀疑他们会在寝室动手。”
子一耸耸肩表示明白了。
“斌,你先去准备吧,看看能不能提前找到这伙儿人,最好能在学校外面解决,能进公安局就不要进教务处。”
赵斌点了点头。
“子一,你去小丹那儿吧,那边就交给你了,小心别吃了阴亏。”
子一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我先去准备一下,然后去笑尘寝室那边看看,他们如果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学校动手,应该会先派人过去打探风声的,我看看能不能给揪出来。玉,你自由行动吧”
王玉想了想,看了眼赵斌,笑眯眯道:“他这么傻,肯定找不到那些人在哪儿,我跟他一起吧,有消息了给你们电话。”
赵斌没有搭理王玉,只是问题:“这次能放开手脚了么?”
子一听完,乐了,嘿嘿地笑着。
尹双想起前几天在食堂里子一的话,也明白了赵斌的意思。
刘心抬起头,望向西南,他和笑尘学校的方向,轻声却字字清晰道:“是时候了。”
听到刘心的话,王玉也乐了。
赵斌则泛起了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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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东新区,九十九里。
一个有些年头的破败小区里,没有警务室也没有门卫,倒是有不少的老头老太太到处溜达,偶有猫狗跑跑停停,不喜人也不怕人。多数的猫都是单独行动,不爱搭理行人,只自顾自的游荡着,多数的狗则是拉帮结伙,看到行人会抬头看几眼,然后扭头一起跑开。
车辆乱七八糟的停满了各种可以停的地方,只留下赛车手才能挪出去的空当,考验着司机们的水平和能力还有耐心。
对于老上海人来说,浦东不是上海。
这或许也算是这些老上海人的自我怀念吧。
一个胖子仰在一张老藤椅上,身上一件懒汉衫,腿上一条大裤衩,一只脚脱了鞋子搭在另一条腿上,轻轻抖着,手里一张蒲扇,轻轻摇着。
半眯着眼,轻摇着蒲扇,听着偶尔传来的汽鸣声。在将夜的时候,倒是颇为惬意。
纵然已经在汤臣一品买了房,即便在静安区、徐汇区都有因为膨胀也好、因为虚荣也罢而购置的房产,可他还是最喜欢这个坐落在浦东的平民小区。
因为这是他来到上海后的第一个向往。
当时的他在离这里不远的工地做工头,那时候他只是想,如果能在这么一个地方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那么就能把家里的妹妹、老人都接过来,回去的时候还能跟老家那边的人吹牛逼说自己也是在上海有房的人了!
想到这些,约莫三十出头的胖子自嘲一笑,自己竟也有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怂样”的时候!
远处,一辆A8缓缓停下,从后座下来一个年轻人,二十五六岁的摸样,白衬衫、黑皮鞋,腰背挺直,步伐沉稳,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不飘不浮,反而隐隐透着一股凌冽,下车后径直走到了闭目乘凉的胖子身旁,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年轻人站了足足五分钟后,胖子才开口道:“穿这么多,不热吗?”
年轻人摇摇头,“从公司直接过来的。”
胖子“费劲”地坐起来,也不看身侧的年轻人,而是望向远处那辆车牌号是33333的A8,车上的司机看到胖子望向这边,吓得不知所措,饶是车里冷气十足,还是禁不住出了汗,不知是该下去打个招呼还是继续留在车上。索性胖子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对着旁边的年轻人说道:“坐吧。”
可是方圆数米,除了胖子屁股底下那张老藤椅,就再没有可以放下屁股的地方,年轻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丝毫没有心疼腿上那条上万元的定制西裤。
胖子继续摇着蒲扇,懒散道:“什么事?”
年轻人虽然看上去是随意的坐在地上,可丝毫没有松散的样子,“今晚会有人对少爷动手。”
胖子似乎没有感到很意外,想了想,轻声问道:“阿伈?”
“还没有确定,不过应该是他。”
胖子没有再说话,而是抬头望向小区门口一棵硕大的香樟,一阵风起,绿意绵绵,赏心悦目。
胖子不喜欢南方的这些树,看上去郁郁葱葱的香樟也好,落地生根的榕树也罢,都太软了,终究不及他老家那挺立着的片片白杨,纵然不够粗壮,却透着北方男儿特有的硬气。
年轻人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道:“我们要做些什么吗?”
胖子笑了笑,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阿飞,你跟了我多久了?”
“八年。”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
“二十七,是个好岁数啊!”胖子感慨道,“我二十七的时候在莘庄看见你,然后你就跟了我八年,现在你也二十七了,日子过的真是快啊!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八年就过去了。”
年轻人不明白身边这个让他极为敬重可却在整座上海滩都口碑极差的恩人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事情,既然不明白那就不说话,乖乖听着就好。
胖子回过神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好不容易查清了这个装神弄鬼的年轻人的底细,可还没来得及下手,却被别人莫名其妙的占了先,难免会觉得不舒服。对么?”
年轻人没有反驳,也没有出声。
“所以说你啊,还是太年轻了。”胖子感慨道,“若是换做几个月前,甚至是几个星期以前,我都一定会让你去会会他,看看他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在装神弄鬼,说实话,我也不相信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屁孩儿能折腾出什么大风大浪来。可我们毕竟还是慢了一步,人算不如天算,现在已经不是你出头的最佳时期了,不过呢,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虽然这几天这阵诡异的风里刮来的消息十有八九我们都是早已经知道了,可我们还是应该闻到一些其他的东西。毕竟,这阵风刮的太不寻常。”
胖子缓了缓,继续说道:“那个少爷当年做的那些事,换做是你去做,也完全做得到,没有任何问题。怪就怪在,明明做了,为什么又要藏着掖着?若是欲彰弥盖,未免也盖的太严实了一些。更奇怪的是,虽然一大批人想要去查个究竟,却竟然没一个人查得出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能有这么大的能量?所以,是看他不爽也好,是好奇也罢,如果是之前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去的,是真佛还是泥菩萨,试试就知道了。可这几天突然刮的这阵风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胖子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前几天我碰巧跟他打了个照面。”
年轻人猛地抬头,可歪坐在藤椅上的胖子似乎没有发现身侧年轻人的异样,继续说道:“上海滩的水太深,深到你再跟我一个八年都不见得能摸得到门槛儿,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道理:让一个人不说话,简单,有数不清的方法。可让一个人说话,让一大批人说话,让一大批有分量的人在同一时间说同样内容的话,太难了。这几天的风声至少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个年轻人是真神仙还是假小鬼都无所谓,但他身后,一定有一尊真佛。”
年轻人听完后,站起身,沉声道:“明白了。”
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完成,没有理由再继续逗留在这里打扰恩人的“静修”。
胖子继续摇着蒲扇,竟是笑了笑:“啊伈虽然说不上多聪明,但至少不是个傻子,只不过是有些耐不住寂寞而已。你要是好奇,可以去看看,今晚说不定真有好戏看呢!”
年轻人刚要说话,发现远远走来一个长发飘飘,身段婀娜的女人。女人走近后话也不说,“噗通”就钻进了胖子的怀里,软软的赖在胖子身上,两条纤细修长的美腿在傍晚发出蛊惑的光,魅惑着每一个看到她的男人。
女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赖好了,也不管身下的胖子舒不舒服,抬头望着年轻人,细细道:“小飞,好久不见呢!想伦家了没?”
年轻人目不斜视,恭敬道:“嫂子。”
胖子一手拿着蒲扇,一手轻轻抚摸着怀里女人婀娜娇媚的身躯,无奈道:“怎么这个时候跑过来了?”
“人家想你嘛!”
年轻人轻轻弯腰,“我先回去了。”
胖子点了点头。
“我先走了,嫂子。”
“留下来陪伦家说说话嘛!”
年轻人没有回应,转身离开,
胖子怀里的女人看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眯起漂亮的眸子,柔媚道:“你说过我拿不下他?”
“是。”
“你也说过我早晚会是他的女人。”
“是。”
“什么时候?”
“等我不在了。”
“你会不在吗?”
“不知道。”
“他不会嫌我脏吗?”
“不会,也不敢。”
“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
“坏蛋!”
女人说着,便彻底倒在了胖子的怀里,一只纤嫩小手在肥胖的身躯上游荡。
胖子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女人,像是抚摸一只小猫,柔声道:“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