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多少看了吗?”又是一声,洪亮异常,贾鹏飞和刘乐再次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只见女大夫突然进来向这边走来。
“哦。”贾鹏飞赶忙掏出体温计。
“嗯,三十八度五。可不是发烧嘛!”女大夫说着捏着温度计使劲甩了几下。贾鹏飞有些后怕:若不是来到这儿我还要硬撑着,那到了晚上……
“那我先去开药,你们准备一下过一会儿输液吧。”
“嗯。”
趁着女大夫配药,贾鹏飞狼吞虎咽地垫了垫肚子。吃着吃着,他忽然发现,自己吃的竟是些好东西:重油蛋糕,熏里脊,就连饮料也是看上去和高大上的雪梨汁儿。
“要是难受或者液体没了的话到隔壁找我。”总算扎上针了,女大夫嘱咐完,再次匆匆离开。而贾鹏飞还在纠结为什么今天扎针这么痛。
她是医生还是护士?怎么既开药又扎针?城乡结合部的大夫都会吧?或者是护士当大夫使唤?再想想这个女医生满头油炸方便面的造型。此刻他真的怀疑。
也许是个医生,可是正不正经就不知道了。
多想无益,贾鹏飞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盯着输液瓶发呆。这个时候,里面的泡泡已经不断地跳跃了起来。而这个时候窗外不知道那里的镜面繁盛过来一束光芒正好照射在瓶颈上,反射着耀眼的金光。
好灿烂……
贾鹏飞也似乎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就像是哪里见过……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贾鹏飞似乎来到过一个地方。
古老的大地上,面朝黄土背朝天。空旷的天空灰蒙蒙的蓝色当中,夕阳西下……在哪儿见过,为什么这么熟悉……
又是那里,那座农舍院儿内。石磨旁的干玉米。门窗大敞着。棕褐色的碎碗和一个锅铲。偏房里那只倾倒的棕色瓶子。瓶口附近褐色的液体向外延伸了一片,就像是已经凝固干涸的的棕色血迹…在瓶颈上,反射着比夕阳还要耀眼的的光芒……
这是哪儿?
“justgonnastandthereandatcheburnbutthat’sarightbecauseiiketheayithurts……”
有吓了贾鹏飞一跳,刘乐接起手机。原来是吴老师通知班干部开会。于是他把贾鹏飞托付给李润泽。
“那我先走了……有事儿打电话啊。”说着转身就匆匆离开了。
现在只剩下他和李润泽。他正弓着背拿着手机正看。
贾鹏飞想起还没给人家钱于是用仅剩的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钱包问道。“刚才买的这些一共多少钱?”
李润泽抬起头。“不用,不用。”摆了摆手。
嗯?贾鹏飞一愣。“多少钱嘛,这些,一共多少钱?”
“没几个钱。以后再说吧。”正在玩手机的李润泽抬起头轻轻说道。
“不行不行,哪能这样,多少钱?”贾鹏飞坚持要给。推让了半天,最后李润泽说:“先输液,剩下的事儿回去再说吧。”说着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整齐的牙齿。
沉默寡言的李润泽一向鲜有表情更从未笑过。贾鹏飞一开始还因为他的扑克脸而犯愁过。而今天这样让贾鹏飞吃了一惊。随即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似乎否浸透着金色的阳光,暖暖地。
恍惚间,贾鹏飞又看见了那束阳光,照射在一个应该是灰褐色的石台上,碧蓝的天空空空荡荡,也被阳光染成了金色。一双眼睛,满眼的温情。紧接着一阵若隐若现的喃喃的细语似乎划过耳边……
嗯?什么……
猛地回过神来。赶忙低下了头。“那我回寝室给你。”
“嗯。”
“你家是哪儿的?”贾鹏飞没话找话。
李润泽放下手机又抬起头。不知不觉,两人聊了很多。从西北的风光聊到热情的民风民俗再到高档生活品质,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根本停不下来。
“商务会所?”
“嗯。可以在里面洗澡上网,吃饭唱歌看表演。”
“哦,”贾鹏飞听说过,但从来没去过。他不禁脱口而出“那得多少钱?”
“也不贵。一般是有一百左右就一次。”李润泽小心翼翼地答道。
这要是换成我妈,去一次花一百多元还不如杀了她。“这种地方里面是干什么的?”
“洗浴,吃饭,上网,住宿,都包括了。还可以叫按摩。”
“按摩?”
贾鹏飞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润泽也笑了。
“不是你想的那种。没有那些,就是全身按摩,捏脚,头部按压什么的。”
“头部按压?”
“嗯,就是和理发店那种是一样的。洗头的时候按压嘛。”
理发还带按摩脑袋?贾鹏飞更自卑了。像我这种剃一次头只交十块钱的对那样的服务只能幻想一下。
贾鹏飞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到家附近的一个菜市场里去理发。在一棵粗大的杨树旁有一间临时搭建的铁皮屋里,那个叫绣花的大婶儿第一次给自己剪圆寸差点理成了锅盖儿,害得贾鹏飞又花了十块钱去买了顶帽子。
尽管这样贾鹏飞还是每次都到那儿去理发。并不是因为绣花大婶儿理发技术提高了。更不是因为她漂亮——虽然名字里面有花,可五十出头的年纪满脸的褶皱的圆圆脸——花卷儿还差不多。只因母亲只给十元钱,这个价让贾鹏飞没得选。
至于母亲自己,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去剪头发,烫一脑袋方便面再用头绳扎起来。此后的一年间就都是这个模样。
“这是绣花拿烧红的火钩子给你烙的吧?”贾鹏飞不止一次狠狠地讽刺道。
“你不懂,你王婶儿说这样最好看!”母亲一脸得意。
我不懂?难为我上了那么多年的美术课。
想到这儿贾鹏飞又点儿难为情。“哦,我都没去过。”
“这没什么的,去多了也就那样。以后有机会一起去。”
贾鹏飞低着头笑了笑:但愿能有那命。
“输完液了吗?”女医生匆匆赶过来,检查了一下,换了一瓶药。
“输完这一瓶就没了啊。”
“哦。”
女大夫匆匆离开后。两人又说起来对学校的感受。
没想到李润泽也是大倒苦水。
“我爸,就我们两个人。大早上那赶飞机到城里,又做长途车到镇子上。再打车过来的。中午才到……”
飞机?!有钱人。
“这地方真荒凉当时我还以为司机要把我们弄到山里绑架了。”
贾鹏飞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的,”李润泽一脸认真地说道。“一路上全是树林,荒山的。结果好容易来了没想到条件这么差。我当时真想走。我爸也说不行回去复读……”
贾鹏飞听着好生羡慕:有个父亲真好。
“不行以后出国留学,这种地方看起来风水就不好,荒郊野外光秃秃的,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说到这儿,贾鹏飞想起来自己遇到的怪事儿,于是小心翼翼地问李润泽。“嗯,你们那里是不是宗教氛围浓厚,我是说是不是信教的人挺多的?”
李润泽点点头。“差不多吧,我们那儿的人逢年过节,经常去庙里面。”
“哦。你们相信这些?”
“嗯。”
“那你们算命吗?求签问挂那种?”
李润泽点了点头。“算。”
贾鹏飞急忙追问道。“那你算过吗?”
“嗯。”李润泽想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
“那怎么样?算得准吗?”
“还……行吧。”李润泽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个算法?我是说算命时候是不是念经什么的?”
这时,手机震动了起来。李润泽接起了电话。聊天再次中断。
“咱们第二节课又要上了。”放下电话,李润泽轻轻说道。
“啊?”贾鹏飞一急直起了身子坐了起来。“不是说不上了吗?”
“刘乐说老师又改主意了,好像是什么会议取消了。”
贾鹏飞赶忙看看输液瓶。差不多。“几点了?”
“还有一个小时呢。”
“哦。”贾鹏飞还是调大了流量。
好容易输完了也,贾鹏飞又叫了三天的输液费。
一百大洋就这么没了。
“给你开三天的药,就按你说的中午来吧。回去记得多喝水。”女医生一边开票据。大夫,背对着他们的那个男大夫正在窗口下面的电脑上打游戏。
德玛西亚!
“明天来的时候,和当班的医生说一下就行,我这儿已经给你登记了。”说完女大夫递过来票据就又摸出来手机,低头玩了起来。
“谢谢您。”
“嗯。”女医生不抬头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