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善行、徐九都觉得自己听错了,二人相觑一眼,发现自己好像又没有听错,但这又太不可思议了。
“戢刃,我现在烦得很,可没心情与你说笑。”郑善行摇头道。
崔戢刃道:“难道郑兄以为我是在开玩笑的?我可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郑善行见他神情严肃,还真不像似开玩笑的,而且这也确实没有什么开玩笑的价值,于是道:“你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会接受你的帮助,你也帮不了我多少。”
他们几个一直都是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则。
崔戢刃笑道:“我方才那话只是客套话,我是真的希望能够入股你们自由之美,郑兄可以将我当做一个买卖人来看,咱们两个交情先放到一边。”
郑善行好奇道:“为什么?你应该知道自由之美现在困境,你如今入股,可能会赔的血本无归。”
“若非自由之美遇到了困境,你会愿意让我入股吗?我也不好意思开这口。”崔戢刃道。
郑善行皱了一下眉头,崔戢刃的这句话,让他开始认真对待,崔戢刃这话纯粹就是从买卖的角度来说的,一年前,自由之美就是赚钱机器,人家郑善行凭什么卖股份,但是现在收购的话,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于是问道:“你打算要几成?”
“三成。”崔戢刃道。
郑善行拥有自由之美七成的股份,韩艺拥有三成,卖三成,郑善行就还是拥有最多的股份。于是道:“这可以商量,但是在商量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崔戢刃笑道:“全都由你说了算,我只要求入股,毕竟做买卖我不如你,而且自由之美也是因为你才有如此规模,我相信你的判断。”
郑善行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这只是一趣÷阁买卖!”崔戢刃笑道。
郑善行沉吟半响,点点头道:“如果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入股,我可以考虑。”
他的目的是要保住那些工人不失业,钱他无所谓,可是如今他占有七成,韩艺占三成,但是韩艺无所谓,韩艺这么多买卖,而且都赚钱,但是郑善行可就这一门买卖,压力很大的,如果有崔戢刃来分担的话,他就要轻松许多,也可以支持更久。
但是毕竟自由之美的规模可不小,不可能草率的签订契约,双方商量过后,就签订了一份意向书,但是基于他们两个人人品,意向书基本上就是契约,因为他们都没有反复无常的习惯。
“戢刃,真的不能说么?”
在崔戢刃临出门前,郑善行又问道。
崔戢刃笑道:“这只是一趣÷阁买卖而已。若无其他事,我先告辞了。”
“慢走”
郑善行也不再多问。
崔戢刃走后没有多久,王玄道又来了。
郑善行一看王玄道,道:“玄道,你不会也想来买我的自由之美吧。”
王玄道诧异道:“郑兄此话怎讲?我只是过来看看。”
“这就正常了。”郑善行点点头道。
王玄道一脸困惑道:“郑兄,你在说什么?”
郑善行道:“方才戢刃他从我这里买走了自由之美的三成股份。”
王玄道惊愕道:“为什么?”
郑善行道:“我原本以为他是想来帮我,但是看起来不太像。”
“他没有说原因么?”
“没有。”
“这没有道理呀!”
王玄道少有的皱了下眉头。
郑善行问道:“你也不知道原因么?”
王玄道摇摇头道:“他从未跟我提过这事。但是这事肯定不简单。”
郑善行笑道:“我也知道,但是他不说,咱们也不能强求。”
王玄道道:“那你是答应呢?”
郑善行点点头,道:“我现在的确需要人来帮我分担,可若换做别人,我兴许不会答应,但是戢刃的话,我没有道理不答应。”
.....
北巷。
“桑木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杜祖华郁闷看着桑木。
他虽然挺有生意头脑,但是他完全不懂什么政策,朝廷突然征收这么高的税,他顿时不知所措。
桑木只是非常简单的说道:“等恩公回来。”
这方面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他们还不至于说跟郑善行一样,要出售股份来减轻压力,因为韩艺的买卖,都人家没法做的,好比说香水,反正你征税我就涨价,大不了也就是减少出货。韩艺临走前,交代桑木的是,保住就行。
......
窦家。
“这人都来齐了吗?”
窦义问道。
“好像还有老钱没来。”徐珂道。
“别等他了,那厮已经去扬州了。”赵四甲道。
彭万金惊讶道:“他还真去呢?”
赵四甲点点头道:“那厮一早就从金行提取了金票,新政刚一颁布,他就揣着金票去扬州了。”
“哼!去扬州有什么用,扬州难道就不用交税么。”窦衡没好气道。
赵四甲道:“你是不了解那厮,自从韩小哥离开长安,他就没有睡过好觉,总是跟我念叨着,韩小哥在哪,他就要去哪。”
邹凤炽道:“可是如今韩小哥又没有权力,他也没有办法帮咱们。”
“朝廷虽然征收了关税,但是市税倒是没有增加,而长安的市场毕竟是咱们大唐最大的市场,可不能轻易放弃呀。”
“话不可这么说,自新政颁布下来之后,咱们商人都快成过街老鼠了,头都抬不起来,我听说扬州和陆州好像没有这情况,我是受不了这窝囊气,我也想去扬州。”
这北巷的商人其实都想去扬州,因为北巷的商人一直以来都追随着韩艺,两市得就不太想离开。
“好了,好了,先不说其他的!”窦义道:“现在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赵四甲便道:“如今这情况,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提高价格,减少出货,裁减人员。”
窦衡道:“你们都不出货,那我们咋办?”
说到后面,他是声若蚊吟。
赵四甲哼道:“我也想将货卖出去,可问题是,咱们的作坊比那些家庭作坊也只便宜那么多,这么高的税,我还能卖得便宜么,可是价格上去了,谁还会来买?”
徐珂道:“你要帮我们贴补这税钱,那我们就没有问题。”
窦衡道:“我只是造船的,这你得跟关中集团和山东集团去商量啊!”
“这不就是了。”
窦义一看这情形,也知道这会开得没啥意义,能管住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算不错了,商量再多,他们也没有办法改变朝廷政策。
......
......
户部!
“阎尚书造访,大象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张大象来到前厅朝着阎立本拱拱手,又问道:“不知阎尚书来此有何吩咐?”
阎立本道:“吩咐可是不敢,只不过咱们户部与工部不是一直都有合作么,就是修建河道,修建道路。”
张大象点点头。
阎立本道:“如今朝廷已经下旨免除两都徭役,想要继续修建下去,恐怕得雇人来修,可是商人又都说不再捐助。”
这些朝廷工程,主要依靠的还是徭役,只不过商人也分担了一部分,所以韩艺在任时,修建河道这一块还是给了劳役一点钱的,但是现在商人拿不出钱来,朝廷又免除了徭役,阎立本当然得找户部拨款。
张大象心里清楚的很,嘴上却道:“我没有接到朝廷的诏令,要增加对于这些项目的拨款。”
阎立本点点头道:“这样呀,那你没有上奏奏明此事么?”
张大象摇摇头,道:“阎尚书,我这户部忙得很,要不你去上奏问问情况。”
他都不想干下去,他这个户部侍郎已经成为了一个摆设,干着也没有趣味。
阎立本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阎立本上奏奏明此事,回复当然是可以预计到的,因为户部与工部合作都是因为韩艺,是为商人服务的,这些项目如何能够通过,门下省的答复,就是全部停工,我们要薄徭赋,你们工部还大兴土木,几个意思呀。
关于河道、道路的建设工程全部停下来,其实也没有必要了,反正商人现在也没有这么高需求。
可见新政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
......
......
李府。
“玄机道长,义府敬你一杯。”
李义府堂堂中书令,竟然起身,躬身向一个道人敬酒。
而这个道人就是玄机道长。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李义府一开始是打着报恩的旗帜,时常跑去赤霞山找玄机道长,这闲聊之中,他又发现这玄机道长不但懂得算命,还懂得政治,在制定那些政策的过程中,玄机道长给李义府出了一些主意,最终也都被采纳,而且武媚娘是非常喜欢。
李义府这下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将这玄机道长给请回来,所以只要有空,他就往赤霞山跑,刮风下雨,是一往无前,终于“感动”了玄机道长,随他下山来。
“不急,不急。”
玄机道长起身,躬身还礼,又伸手示意道:“李中书还请先将酒放下。”
李义府赶紧将酒放下,又是一脸好奇的看着玄机道长。
“请坐。”玄机道长不急不慢道。
二人又坐了下来,玄机道长道:“李中书,这无功不受禄呀!”
“哎!道长可是帮了我不少忙,何来的无功不受禄,我都还觉得不知如何报答道长的恩情。”
“不不不!”
玄机道长摆摆手道:“那是之前,李中书也给予了贫道回报,但是今日开始,贫道喝的酒,吃得菜,住得屋,都乃李中书给予的,贫道若不为李中书做些什么,怎能心安理得。”
李义府心中一喜,高人又要点拨我了。嘴上却虚伪道:“道长这话可就见外了。”
“不,此乃贫道行道的原则。”玄机道长语气坚决。
李义府尴尬一笑,道:“那义府就先谢道长了。”
“岂敢,岂敢。”玄机道长拱手一礼,又笑问道:“此番朝廷颁布的新政,李中书以为如何?”
李义府道:“还不错,百姓都很开心,也非常拥护朝廷的政策。”
玄机道长笑道:“是吗?那李中书可有看出,这其中有一个极大的隐患。”
李义府道:“什么隐患?”
玄机道长道:“不瞒李中书,贫道一直以来都非常厌恶商人,认为商人身体里面流淌的一滴血都是肮脏的,那些商人唯利是图,只知道自己赚钱,心中没有百姓,没有国家,没有仁义,若商人势力大了,这国家必乱。”
李义府听得很是舒服,道:“道长此言与义府所想真是不谋而合啊!”
玄机道长又道:“李中书且不要开心,因为贫道说得马上就要实现了。”
李义府闻言一惊,道:“此话怎讲?”
玄机道长道:“李中书难道就没有想过,一旦开始征收商税,那些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必需品也都将会涨价,尤其是要从外面进购来的,好比说那盐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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