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念了三天,孙太医就发现了惊人的效果,殿下的伤口明显得以好转。
这天,俞安尘念完书刚出房间门口,就被后面跟出来的桃朱叫住,“俞先生,请等一下。”
他转过身,神情疏离的问道:“何事?”
桃朱往身后看了一眼,引着俞安尘来到堂屋的一角,“俞先生,桃朱有个事想求您。”
俞安尘看着她没有作声,见此,桃朱跺着脚说道:“是关于殿下健康的。”
原来是关于她的,俞安尘移开视线,看着别处干咳一声,“你说来听听。”
“自从桃朱过来照顾殿下开始,就发现殿下夜夜做恶梦,日日不得安睡,问了许多人,究其原因,应该是殿下被上次战争中死去的将士刺激到了。这几日,殿下在您的声音里睡的特别安稳,孙太医说殿下的身体已经在加快恢复,所以桃朱想请求您晚上也给殿下念一会儿书,等殿下睡着了再走。”
桃朱跪在俞安尘脚下,深深地拜伏在地。
殿下身体好转的事孙太医今早刚跟俞安尘提起过,他的说法跟桃朱差不多,殿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休息好。
俞安尘正愁不知道找什么办法能让成阳晚上也睡的安稳,桃朱这根本就是瞌睡送枕头。
“让本公子念书倒是可以,只是殿下那里她会同意吗?”他可不干热脸贴冷屁的事。
桃朱自信道:“这个公子不用担心,殿下会愿意的。”
“哦,”俞安尘眉梢微挑,“姑娘的意思想从什么时候开始?”
“就今晚,到时桃朱会让人通知俞先生。”
每天睡了一个安稳的午觉,成阳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精神好了许多,话说这都是人家俞安尘的功劳,她对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看在他任劳任怨给自己念催眠曲的份上,如果他实在是倾心于桂香妹子,那她也勉为其难不在心里吐槽他们了。
成阳手持《诗经》,虽然眼睛是看着书面,但是脑子里却在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桃朱回来看到成阳的模样,心中明白殿下肯定是神游太虚去了。
“殿下、殿下……”
成阳回神,看向桃朱,“嗯——怎么了?”
“殿下,不如晚上咱们也叫俞先生过来念书,这样一来可以方便您入眠,二来也让奴婢和思巧多长长学识。”
成阳顿了一下,“这……不太好吧,晚上人家也要休息,中午已经够麻烦人家了。”
“殿下,您就答应吧,奴婢和思巧上的学少,好不容易能听到锦玉公子讲书,这简直是三生有幸!”
收到桃朱的眼色,思巧也赶紧恳求道:“求您了,殿下,别人花重金都不一定能请到俞公子给他们讲学,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您就成全我们吧!”
他真的有这么名声在外?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两人是不是把俞安尘捧的太高了。
两人见成阳不开口,齐声跪道:“殿下,求求您了,您就答应我们吧!”
成阳挨不住她们的哀求,只好把决定权推出去,“呃……这件事你们还得看俞先生的意愿,只要他答应,本殿下没意见。”
“多谢殿下,奴婢这就去求俞先生。”两人一脸兴奋,桃朱跳起来就往门外走。
“哎……桃朱,你等一下!”成阳忍不住八卦的问道,“看你们好像很推崇的样子,俞安尘在都城的名声真的有那么大吗?”
“您不知道吗?”思巧和桃朱异口同声,“那可是锦玉公子,少年天才,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但学识渊博而且恃才傲物,能得他指点,说出去都脸上有光!”
呵呵……幸好俞安尘不是牛,否则还不得飘到外太空去!
成阳一脸牙疼的说道:“这些都是谁传出来的,也太夸张了!”
“殿下,您不相信奴婢也得相信皇上呐,您觉得皇上会随随便便给您找个人当先生吗?”
这倒也是!但是成阳还是觉得悬乎,在这个没有网络没有照片没有视频作证的年代,人们添油加醋把一点事传成十点那不是很正常吗。
“行了,你们既然推崇他,就自己去求他,不过先说好,不许拿本殿下的身份去压人。”
“是,奴婢遵命!”桃朱一脸欢喜的跑了出去。
成阳见她那副样子,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
晚上,成阳喝完药,洗完脚,刚清理完毕躺下,俞安尘如约前来。
“俞先生,您来了。”打完招呼,桃朱和思巧装模作样的坐着成阳床尾那边等着开始。
成阳在俞安尘向他行礼的时候本来是准备起来的,但是被三个人连手制止了。
俞安尘坐在靠近床头的椅子上,手上空无一物,嘴上念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他目视虚空,声音不急不缓,虽然手中无卷,但是语速流畅,不见丝毫停滞,一看就是谨记于心、倒背如流。
背诵完《千字文》,大家的目光一起落在闭着眼睛的成阳身上,停顿了一下,俞安尘接着讲解《千字文》的意思。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说的是天是青色的,地是黄色的……”
在俞安尘停顿的间隙,成阳闭着眼睛突然插话道:“听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首歌……”
俞安尘看向她问道:“什么歌?”
成阳脑海里有熟悉的旋律响起,“歌名叫作‘参商’,讲的是两个好朋友的故事。”
桃朱期待的问道:“殿下还记得曲调吗?”
“还有些印象……谁念这天地玄黄,算不到动如参商,与天共争岁月久长,鬓如霜。痴痴念宇宙洪荒,盼几个寒暑往,我愿年岁将过往秋收冬藏……”
成阳的声音很轻,记不得的歌词,她就轻哼的带过去,仿佛躺在的是自己那两米五的大圆床上。
一曲哼完,成阳还意犹未尽。
她与家人的情况就跟参商一样,隔着不知道多少年的距离。
灯光晃动下,俞安尘意外撇见成阳鬓角的晶莹,心头一紧,右手下意识的抬起……
“殿下,这首曲听得人有些难过,您是从哪里学来的?”桃朱的声音让俞安尘回神,他刚刚抬起的右手一顿,马上收了回去。
“我忘了,应该是在外面听的吧。”
桃朱以为成阳回忆起了在华峰寺的那三年,于是心有戚戚的闭上了嘴巴。
房间突然安静,成阳睁开眼睛,“咦,俞安尘你怎么不讲了,接着说啊!”
俞安尘垂下眼帘,接着说道:“闰余成岁,律吕调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