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开学的第四周。
南山中学九月一号开学,前两周高一军训,第三周开始上课,公孙策来的时候,刚好避开了军训那两周,一周结束,彼此家就隔了一楼,上课也时常一道前去,又经历了那么些事,他与江一眠的关系已然比常人好上许多。
这周的最后两天是月考,两周的时间,上的课并不多,但南山中学向来每月末考核一次,知道消息的时候,同学们难免有些紧张。
开学的第一次考试,这也算是摸底,对于月考,公孙策还是在意的。
毕竟,自小优秀的人,怎会甘于平庸?
这天早上,第二节课刚下,正是要做课间操的时候,班主任郑立海突然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先是审视了一圈,接着便听其道:“赵策,你来办公室一下。”
教室外面广播还在响着,同学们瞧着郑立海这么说,纷纷的看向了当事人,猜测究竟所为何事。
公孙策倒是不怎么怕郑立海,他又没犯错,也没有被郑立海凶过,所以,郑立海让他去办公室,他便慢慢的放下了毛笔,在万众瞩目之下朝着办公室走去。
由于课间有十几分钟的做操时间,办公室老师又要去操场守操,是以办公室的人并不多,走廊上陆陆续续没有了人,公孙策到达办公室后,郑立海并没有说具体所谓何事,反而又带着公孙策朝着另一侧的小会议室内走去。
小会议室是年级老师开会的地方,位于博雅楼五楼,里面挂满了窗帘,外方根本看不见任和东西。
郑立海走在前面,这边刚一进门,便讶异的唤道:“哟,方主任。”
“郑老师。”方立闻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林安平同志,林同志,这是我校郑立海老师,是你要找的学生的班主任。”
郑立海已经看见了笔直坐在一侧穿着便装的人,方立的话一落,对方也站了起来主动伸出了手。郑立海会意,把手递过去与之一握。
“林同志好。”
“郑老师。”
“麻烦你们了。”
郑立海已经大概知道了是什么事,对方客气之话,他可不敢应,唯有谦虚一二的道:“同志这是哪里话,应该的应该的。”
“哦,对了,赵策,你过来。”
从进来到现在,公孙策自始至终保持着缄默。如今被郑立海唤道,他颔了颔首,微微朝前走了几步。
“同志,这边是我班上的赵策,人我已经带到,你看有什么要说的?”
林安平闻言,并不着急的看向某人,他冲着郑立海一脸正色的点了点头,“感谢郑老师最近一段时间对赵策同学的照顾,今日确实事出有因,给郑老师你添麻烦了。”
“同志你这就客气了,这样,我班上还有些事,林同志,方主任,我就先走一步。”
郑立海的提议,林安平并没有异议。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方立在一侧瞧着郑立海要走了,连忙道:“呐,我教务处也有点事,郑老师,你等等我,我也随你一道。”
在座的几位彼此心底都十分心照不宣,郑立海前进的步伐停了停,待方立来到他的身侧,他这才客气的点了点头,再次与方立有说有笑朝着前方走去。
临走之前,郑立海给了公孙策一个安心的眼神。
很快,会议室中便只剩下了林安平和公孙策二人。
来会议室前,郑立海大概的说了下有人找他,如今会议室就两人了,公孙策心底有些奇怪,面上
却没有露出半分疑惑。
林安平在原地站了一会,见人彻底走了,他这才上前两步,来到公孙策身前左右看了看,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道:“好小子,这么大了。”
“还记得我么?”
“?”公孙策狐疑的看了过去。
林安平笑着捶了公孙策一拳,“老赵说你出车祸伤了头,我还不信,你这小子,六七年不见,连叔叔都不记得了。”
“叔叔?”公孙策呢喃了一二。
他敛了敛目,对于身前这个一身阳刚之气的中年男子,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忆中,似乎还真有一个叔叔的存在。
林安平瞧着公孙策渐渐明朗的眼神,揶揄道:“怎么,记得了?”
“来,过来坐,别站着。”说话的时候,林安平环住了公孙策的肩膀,把人带到了椅子前,将人按了下去。“你爸出任务去了,我也是抽时间过来的,等一会儿还得回部队去,就长话短说了。”
“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公孙策何等聪明,自家父亲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面,叔叔与其呆在一样的地方,自然也肯定是一样的待遇,突然出现,定然是有急事。
林安平也不卖关子,他自己坐在了公孙策的对面,一脸凝重的道:“是有一件事,我得问问你。”他盯着公孙策看了会,先是默了默,少顷之后,这才缓缓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吴川叔叔?”
“吴川叔叔?”
公孙策仔细想了片刻,微微皱眉道:“抱歉,自从医院醒后,我很多事记不大清了。”
“也是。”林安平有一些失落,“你也就见过他一面,记不清也正常。”
“来,孩子,那你看看这个。”虽有遗憾,可林安平也并未就此放弃,他从自己的荷包中摸出了钱包,又小心的从钱包内摸出了一张照片,递到了公孙策的身前。
公孙策垂眸,单手将其接了过来。
照片中,是一个穿着蓝色衬衣,并且把手举在了耳侧的一个比较帅气的小伙子,公孙策的意识告诉他,这应该便是这里所谓的警察,相当于宋朝的衙差。
其一双丹凤眼最为有神,单单只是照片,公孙策都能从其内发现那双眼睛中透着的机敏。
“这是?”公孙策有些不明所以。
“赵策,你仔细给叔叔想想,你出车祸那一天,见过这个人没有?”
公孙策闻声,指腹在照片的边缘缓缓摩擦了一二。
“没有。”
“没有??”林安平有些意外,“怎会没有?”
“不,是我没说对。”公孙策把照片放在了桌上,认真道:“我不是没有见过,而是,我已经记不大清那日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脑中对那日的事,所有的印象都集中在了急着去一个地方,结果没注意车辆,于是,天旋地转,钝痛传来,大脑意识渐失,再次醒来,原本的赵策,早已不知去向。
他这叔叔似乎很在意他出事那日的情况,不过,他却是帮不了他。
最有可能的一条线索,因着公孙策失去印象而中断,林安平有些心燥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公孙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怪异,而隐约间,他似乎感觉这事还和自己有关,他想了想,还是主动地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方便说一下么叔叔。”
“这事你知道了也没用,不是你能插手的,你安心上学便是。”对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知
道多了并没有好处,林安平不欲多言。
林安平不说,不代表公孙策不会猜,他看着身前之人,缓缓而道:“叔叔可是在办一件棘手的案子?这案子还和照片中的人有关?”
“你!”林安平闻声,意外的看了过去。
公孙策抬眼看了下对方,继续道:“或者是,照片中的人,成了破案的关键?而晚辈在出事之前,根据您得到的消息,似乎还有可能接触对方?”
“谁告诉你的!”前两句都还好,后面越说越接近事实,林安平惊讶的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叔叔莫急,是晚辈猜到的。”公孙策把照片递了回去,“想必照片中的人,便是叔叔说的吴川叔叔了,不知晚辈猜的是否正确?”
“你莫要猜了。”林安平敛了敛目,把照片拿回了自己手中,他看着身前这个虽然稚嫩青涩可却透着一股稳重与运筹帷幄的孩子,他的目光闪了闪,“这件事关系重大,既然你记不清那日的事,那便不要再想了,老赵已经把你家中的钥匙给了我,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叔叔请说。”
林安平斟酌了片刻,终是问:“你从医院回来后,身上可有多出什么东西?”
“东西?”他从医院确实带回了很多东西,可多出的东西,公孙策却不是很清楚,“我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都放家里了,是刘阿姨收拾的,叔叔你可以问问刘阿姨。”
话说到这里,林安平也没有再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他来到公孙策面前,心情复杂的拍了拍某人的肩膀,“嗯,好,我时间有些赶,就不留在学校了,你父亲出任务还没有回来,再有一个月,约莫便能回,这里有一千,是叔叔给你买零食的,你拿去用。”
“这……”
“拿着就是,叔叔这么久没见你,别和叔叔见外,你也快上课了,走,我们一起下去。”林安平根本不给公孙策拒绝的机会,他的力气比公孙策大,公孙策挣脱不得,只有接下谢过。
教室在三楼,二人下楼的时候,又说了几句,林安平来的快,去的也快,大部分同学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公孙策自然也不会多说,一上午的学习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中午放学回家,刘阿姨便与公孙策说早上有一个男人来过,因着对方有钥匙,又表明了身份,刘阿姨也就任其进来,并帮助对方找了找东西。
关于这件事,公孙策是了解的,他点头表示自己清楚,思绪却渐渐的在思考其他的事。
近来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事,虽然家中也安了防盗,可公孙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有今日自己叔叔突然找上了自己,这件事,公孙策总觉得看起来并不像表现的那样简单。
他想了许久,总觉得线索太多可就是串不起来。下午上课的前,由于即将上课,公孙策敛了敛目,索性不再去想这些无厘头的事情,江一眠见公孙策一整日都有些神魂不定,她在包里摸了摸,顺手递给了某人一颗糖。
身前突然多了样东西,公孙策有些意外,他也不和江一眠客气,先点头谢了谢,接着便将其拿起,作势欲装进自己的裤子荷包之内。
动作皆是无意,可包内似乎还有另一颗糖,公孙策的手在其内捏了捏,外形还有些奇怪,遂将其抓了出来。
这是……?——
‘这东西阿姨是在你从医院带出来的书包中找到的……洗书包前阿姨都没发现……我瞧着它沾了水,就放在阳台的花盆里吹了一天……”
“江一眠。”公孙策双目微动,突然撞了撞某人的手臂。
“什么事?”
“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公孙策把小东西递了过去。
“我瞅瞅。”江一眠顺手把东西拿了过来。一脸淡然的道:“这不是装资料的u盘么。”
把盖子掀开,u盘的usb接口便出现在了眼前,这根本不用多想,就是一个U盘。
“U盘……”还是装资料的……
现代的技术早已是宋朝无法企及,公孙策对于这小小的一个东西能储存资料并不意外,他口中呢喃了一二,心里渐渐有了一股猜测。
“谢谢,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