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听直甩脑袋:“五文一斤?这未免也太贵了。”
“就是啊,人家的萝卜白菜一文钱就能买两斤,可便宜了。”
“小姑娘你便宜一些,一文钱一斤我就买了。”
“对,我买两斤回家给我孙子尝尝。”
陆早摇了摇头,要不是不想再去客盈门上当受骗,她也不想来菜市场推销,不想和这些战斗力极强的妇人讨价还价,“各位婶子夫人们,这些魔芋都是我做了一天一夜才做好的,材料也很难找,真的不能这么便宜卖。”
“大家若是一人买上五斤,我可以多送几两给你们。”陆早的木桶里装着不少割下来的边角料,一块至少二三两,拿来做添头也不错。
“小姑娘你便宜一些,一文钱一斤,我买十斤也是愿意的。”
“这位婶子,真的不行。”陆早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来扶贫的,怎么可能便宜卖。
“哎呀,你们就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了,一文钱一斤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一个妇人挤进了人群里,看着陆早,“咦,小姑娘,还真是你呀。”
陆早愣了愣,有些茫然,这个妇人认识她?
妇人见陆早不记得自己了,也没生气,反而是提醒道:“夏日时你来卖过豆腐是不是?我还在你这儿买了一斤回家尝。”
陆早顿时想了起来,自己当时来菜市场卖了大半天豆腐,只有这个婶子秉持着吃螃蟹的精神买了一斤,其余人只是问价都没有买,后来无奈之下,她只能去了客盈门推销。
“哦,原来是婶子你啊,好久不见。”
妇人笑道:“那日拿回家晚上做给家里人吃了,大家都说好吃,本来还想再买几斤的,可后来就再也没看到你了。”
妇人又问:“客盈门那豆腐可是你卖给他们的?”
陆早点点头,“因为没人买,我就卖给客盈门了,后来那边不准我再卖,所以我也就买有来过菜市场了。”
“难怪不得。”妇人点了点头头:“给我来十斤。”
“谢谢婶子。”陆早感激的朝妇人笑了笑,手脚麻利的给妇人称了十斤,另外再送了将近一斤的边角料,“现在天气凉,魔芋也经得住放,婶子你们可以分几天吃。”
“成。”妇人将魔芋放进菜篮子里,“家里人多,很快就能吃完。”
陆早看着妇人的菜篮子里有鸭子,“婶子,我给你推荐几个魔芋的家常做法,凉拌魔芋,酸菜魔芋,魔芋烧鸭子,魔芋鱼......”
妇人道:“那正好,我这里有鸭子呢。”
“哎哟,这么贵你就直接买了啊?”其余围观的妇人问道。
买了魔芋的妇人道:“我和你们说啊,当初这小姑娘在这儿卖豆腐,大家都不买,后来被客盈门买了去,你们可知道客盈门的一盘素豆腐多少钱?一盘素豆腐的价钱都可以买好几斤豆腐了。”
“所以大家要是想买也就别讨价还价了,我怕这小姑娘卖不出去又卖客盈门去了,到时候大家想吃都吃不起了。”妇人说完就对陆早说道:“你这次不回再卖给客盈门了吧?”
陆早干笑两声,“婶子,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如果凑不够所需的银钱,陆早大约还是得走上卖方子的路,只不过这一次谈判,她必须多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
其余人一听便觉得此刻要是不买,以后说不准也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客盈门的高价菜了,而且大家也尝过魔芋的味道,都觉得不错,所以咬咬牙也都买了一两斤回家去尝一尝。
“那我买一斤。”
“我也要一斤。”
“我买两斤。”
“你也给我们送一些。”
“好,我把称给大家称得足足的。”陆早没有使劲送边角料,而是在切的时候多切了一到二两的样子,至于边角料则是送给买了五斤以上的人了。
莫约一个时辰后,陆早摆在明面上的二百斤魔芋就卖光了,五文一斤,刚好赚了一两银子。
旁边卖白菜萝卜的人羡慕的看着陆早:“你这生意可太好了。”
“这一会儿赚了有这个数吧?”说话的人比了五。
俗话说财不外露,陆早不可能与人说自己到底赚了多少,她只是摇摇头,“扣了成本,也赚不了多少。”
这人是不信的,“怎么可能,我看那么多人买,生意肯定好,赚的肯定比我们卖白菜萝卜多。”
县城里百姓虽然手中银钱多一些,可五文一斤的魔芋也只能偶尔吃一两回,不可能天天都吃吧?顶多偶尔奢侈一回改改口味而已,最终还是只有白菜萝卜靠价格和数量取胜。
陆早笑笑不说话了,只是默默收起自己的家伙事儿离开了菜市场。
昨儿陆早一共做了将近五百斤的魔芋,卖了二百斤,还剩下三百斤。
陆早不能再回菜市场去卖了,只能背着背篓走街串巷,看能不能遇到个大主顾,然后一并将自己家的魔芋给买了。
陆早刚离开菜市场不久,背后就传来了一个人的喊声,“小姑娘,小姑娘,刚才是你在菜市场里卖魔芋?”
“你是?”陆早戒备的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满眼算计之色,难道是抢钱的?
瞧着不似好人的中年男人道:“我是刘员外府上的人,你还有没有魔芋,给我们送一些过去。”
刘员外?
陆早蹙了蹙眉,她鲜少来县城,对县城的有钱人家并不熟,所以不知道这刘员外是哪家?
中年男人看着陆早跟个木脑袋似的,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火大的骂道:“问你话呢?我们还等着要菜呢,儿我家老爷办喜宴,要宴请不少客人,至少要二百斤。要不是这时节没有不少买菜,谁愿意买那个劳什子的魔芋。”
这人也是去菜市场采买的时候听到了魔芋的事情,他知道老爷对入秋后的菜不满意,所以想到买一些新鲜菜式回去讨赏。
陆早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好感,连带着对所谓的刘员外也没有任何好感,她斟酌着说道:“今儿就要二百斤?恐怕来不及了。魔芋已经在菜市场都卖掉了,要做二百斤至少要做一天一夜,来不及的。”
中年男人道:“必须来得及,你菜市场五文一斤?我给你两倍的价钱。”
陆早按下心中的不喜,略微有些心动了,毕竟有钱不赚是傻子,“大叔,你住哪儿?我现在就回家赶着做,等晚些时候让我们给你送来?”
中年男人心中满意的点点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不就能做了!“到时候直接送到城南巷刘员外家,到时候直接报我刘大的名字即可。”
“好,我现在就回去做,晚些给你送过来。”陆早将生意商谈好,然后便出了城,直接去了砖窑厂,找到了老板。
陆早问道:“老板,砖瓦可做好了?”
“就这两天可以出窑了,你放心,我们的砖瓦绝对好!”李老板以为陆早是担心砖瓦有问题,特意跑来查看的。
“李老板做事诚信,我是有所耳闻的,所以自然也是放心的。”陆早将自己还要多定一些砖瓦的事情说了出来:“李老板,我知道我现在才来与你说加定可能有些晚,但是还请你帮个忙,要不然我这个冬日恐怕住不进新屋子了。”
说实话李老板是不缺定砖瓦的客人的,但他眼光如炬,觉得陆早一个女子能凭借本事修起砖瓦房,也是个厉害人物,所以愿意帮忙:“这样吧,等下一批砖瓦入窑的时候我做备一些,到时候出窑了我就挪一些给你,莫约十月十日左右,下一批应当做好了。”
李老板的窑厂有十几二十个窑,分别做砖和瓦,所以只要有心帮忙,是完全能赶制出来的。
“那多谢李老板您了。”陆早鞠躬感谢,“那我九月二十九这日就在家中等着你们给我送第一批砖瓦过来。”
李老板颔首:“好,一言为定。”
与李老板商议好了之后,陆早才拖拖沓沓的回了县城,等到傍晚时分才磨磨蹭蹭的去了城南巷刘员外府上。
来之前陆早已经打听过了,知道这个刘员外就是当初马三娘意图将原主送去做妾的当事人,今年已五十有三,极为好色,且极喜玩弄花样,许多纳入门的妾因为遭受不住而死去,不过对话却总是宣称病故,若非当初有人传出死去的妾室浑身淤青伤痕,恐怕也无人知晓真相。
刘员外府上明日办的便是纳妾喜宴。
陆早得知这个消息时,为那个姑娘点蜡,摊上一对卖女求荣的爹娘也没办法,只怪投错了胎。
陆早没本事,救不了大家,所以只能同情一句,再多的也帮不了。
对刘员外家虽然心底有疙瘩,但为了钱,陆早还是要将魔芋卖出去,毕竟谁让她缺钱呢?
十文一斤,三百斤魔芋。
三两银子。
陆早收下了银钱,朝着这个叫刘大的采办人员问道:“大叔,我这里还有一个东西,若是做好了很受夫人小姐们喜欢的,不知道大叔想不想看一看?”
陆早从刘大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他极度想要讨好上面当家做主的人,所以又试着抛出了栗子的诱饵,看刘大愿不愿意上当了。
刘大果不其然的追问了:“什么东西?”
“就是这个。”陆早从背篓里拿出一点自己闲暇时做的糖炒栗子,“你可以尝一尝,现在冷了,味道是差了一点,若是刚出锅的话会很香。”
刘大剥开栗子尝了尝,软糯却十分香甜,很适合做零嘴儿,他想到主家夫人的几个嫡女和嫡长子,算计的眼睛里乐开了花,他直接问厨子:“这个可能做?”
厨子试了试味道点头说能,“这个就是直接用糖炒的,不过要掌握火候,要不然会糊。”
陆早没有指望靠卖糖炒栗子的方子赚钱,因为只要有心想要去做,很容易摸索出做法,“最好是炒的时候加上粗砂,这样就不会炒糊了。”
厨子觉得很有道理,“那我待会儿就试一试。”
“大叔,栗子与魔芋一样的价钱,不知大叔要多少?”陆早拿出的栗子都是剥掉了刺手的外壳,只留下中间褐色的板栗,所以如果不了解山中植被的人是很难认出板栗的。
所以这也是为何陆早大方的将糖炒栗子的方法说出来的原因,只要刘大愿意买,那她们以后就能靠着捡板栗可持续发展!
刘大说道:“先来一百斤。”
“我这次刚好背来了一百斤。”陆早指着背篓里的栗子,“大叔,你称一称。”
刘大:“你一个人又背板栗又挑魔芋?”
“这怎么可能?我一个人哪有这么大的力气,是家里人送来的,但他们着急去医馆,便没有留下来帮我。”陆早解释了一番,然后说道:“大叔,这些栗子不止可以做零嘴儿,还可以剥掉壳用来炖鸡肉,炖排骨,或者炖汤。”
厨子道:“那我晚上试一试,老爷夫人若是喜欢,明儿宴席上也可备上这道菜。”
刘大眯了眯眼,心底乐开了花,只要得了老爷夫人的赏识,管事之位离他还会远吗?
“那将名字留下,以后我若还要买栗子便去找你。”
陆早可不愿意留下姓名,挑着箩筐背着背篓就往外跑了,“大叔,下次赶集日我也会去菜市场的,到时候你去那儿找我吧。”
从城南巷出来,天色逐渐昏暗,城中稀稀拉拉的亮起了昏黄灯火,为冷清的县城添加了几分暖意。
陆早匆匆出了县城,快步往鹿山村的方向走去,一路黑灯瞎火,冷风肆虐,风声似鬼叫,吓得她不敢回头。
等回到鹿山村已是是后半夜,村里寂静无声,她穿过冗长的乡间小路,回到了村南的小茅草棚子。
五丫去陆家大房住了,家里只有小六小七看家,听到陆早的动静,汪汪汪叫了几声,然后在陆早的训斥下,又归于了平静。
辰时初,天微亮。
陆大富他们又来了,来时陆早已经起床用陶罐烧上了热腾腾的开水,大家渴了就可以喝。
陆大富问陆早:“早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天黑之后。”陆早不想陆大富担忧,便撒了个谎,“怕去大伯家里打扰你们休息,我便直接归家了。”
陆大富信以为真,“有啥打扰不打扰的,昨儿五丫还一直念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