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连忙让人搬来了火炉,云相却依旧觉得浑身冰冷,冷的浑身颤抖。
“老爷,到底怎么了?”赵全急匆匆的追了上来。
云相看着他,一双苍茫的眼中依稀有泪光闪动:“我当年跟容月闹矛盾总觉得她有事情瞒着我,你说她一心都是为我为云府,让我不要介意,是不是?”赵全想了想,当年老爷忽然对夫人的举动起了怀疑,还让自己跟着,自己虽然当初也不太懂夫人想要干什么,但是他相信夫人的人品,而且当时夫人已经怀着大小姐了,怎么会有别的心思,所以他才有此
一劝,但是云相这个时候忽然提起来做什么?
“你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用心良苦,为什么偏偏是我,偏偏是我在怀疑她!”云相说道这里,忍不住伸出拳头狠狠的砸在自己的心口上。
“老爷,老爷,万万不可啊,有事情您说就是了,您这样让小姐和公子知道了,可怎么了得啊!”赵全连忙拉住了云相的手。“我对不起她,我不该怀疑他,赵全,你知道吗?虽然我想她念她觉得她的死是因为我一时疏忽,但是这么多年了,我依旧觉得,是她有事情瞒着我在先,她也有错的,可是如今,如今……”云相说道这里,
只觉得心如绞痛,整个人呼吸都困难起来。
赵全连忙给他顺气:“老爷有事情慢慢说,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扯起了当年的事情呢?”
云相深吸了一口气,将今天的事情跟赵全讲了一遍,讲着讲着的时候,他刚才悲愤的神情渐渐被往日的冷静所替代。
赵全听完,心中依然明了:“也就是说,夫人在找什么,但是有人不想让夫人找到,所以故意派刘芝秋来监视,一旦夫人有所行动,刘芝秋人就会下手杀害夫人?”“恩。我虽然主观怀疑容月,但是刘芝秋每逢我们两个拌嘴,看似上来调和,实际上却是暗中挑拨,可惜我当年太过年少气盛啊。”云相说道这里,叹了一口气,但是脸上却没有刚才的挫败失意,而是目光
炯然的看着赵全:“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算计,可惜我们当时毫不自知。”
赵全听到这里,眼皮一跳看着云相:“老爷,您是怀疑……”
“哼,这个时候你也不必有所忌讳。当年我和容月刚刚成婚不到一年,他就赐了刘芝秋给我,这想要干什么,显然是清楚的很。”
“可是,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样呢?”
“我也就是在想这个。”云相一时皱眉,毕竟时隔多年,突然提起,有很多地方都记不太清了。
“老爷,我记得夫人和梅妃还有丽妃是义结金兰,为什么丽妃娘娘一死,夫人就自请出宫与您完婚了呢?”赵全说道这里,自己心头现实一跳,随即看向云相:“老爷,我不是说夫人她对您的感情,我……”“我知道。”云相摆了摆手让他不要紧张:“容月是个重情义的人,不可能丽妃一死她就自顾自的嫁了,那梅妃在丽妃死后公然争宠,按照容月的性子不会坐视不管,少不得要上去教训一二,可是她没有,她
出了宫之后,似乎非常厌弃宫墙,再也没有踏足过一步。”
“当年只是以为她气梅妃如此作为,如今想来,只怕她和梅妃早就通过气的,等等,等等……”云相说着说着只觉得脑中闪过一道飞光,却怎么也抓不住。
赵全见他这样,不由的皱眉:“前些日子小姐倒是在宫中遇到了梅妃,梅妃还给了不少赏赐……”
云相本来冥思苦想,听到这里,猛然一拍桌子:“我知道了!”
“什么?”赵全吓了一跳。
“欣贵人的死!”云相陡然开口。
“跟欣贵人的死有什么关系?”赵全觉得相爷这个想法穿的有点太快,他一时有些跟不上。
“悠悠和舒檀最近不是都在搞欣贵人的案子吗?我之前听舒檀说过,说梅妃刻意将事情扯到丽妃之死上,看起来像是在跟皇后争宠!”云相说道这里看向赵全,赵全脸上一惊:“梅妃这是在翻案?”云相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这么多年过去了,梅妃依旧念念不忘丽妃的死,那么比她更加重情义的容月呢?容月这般瞒着我的,肯定是跟丽妃的事情有关系,但是就算想要阻拦容月的话,那也应该是皇后
,而不是陛下啊?”云相说着不由的又皱起了眉头。
赵全想了想:“当年陛下登基不过两年,皇后仗着亲族势力,隐然跟陛下抗衡,陛下会不会是因为忌惮皇后的势力,知道皇后的意图,所以故意帮皇后做的顺水人情?”
“不,不可能,你太小瞧了我们这位陛下了。”云相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他生来皇族,惯会算计,恐怕关键的是他们在找的到底是什么!”
赵全闻言点了点头:“那个时候陛下跟皇后几乎有些水火不容,确实不太会帮她什么,但是丽妃的死不知道又跟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呢?”赵全低头。
云相却豁然张开了眼睛,犀利的眼眸再也没有往日的和煦:“我一生自问无愧于皇帝,但是他那么早就算计我的妻子,之前又险些害我性命,真当我云德城好欺负不成!”
“相爷,您的意思……”
“大的暂时治不了,先治小的!”云相冷冷的扬起嘴角。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无力阻挡,但是那些伤害过他亲人的人,他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老爷的意思,是要先动了武闽侯?”赵全心中一凛。
云相冷冷的笑了:“皇帝借我制衡了这么多年,突然调定远将军回来,不过就是想要让定远跟我合谋,让武闽侯交出兵权。呵,放着现成的机会不利用,难道只让皇帝利用我不成?”
赵全了然的点了点头,哪知云相忽然又低头叹了一口气:“舒檀跟着定远不会有问题,只是悠悠毕竟太过柔弱,这一旦局势变化起来,我只怕她被人盯上,到时候就麻烦了。”
“老爷的意思,是将小姐先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难?”赵全跟云相久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恩,只是这个地方只怕不好找了。”云相沉眸,忽然又看向赵全,眼中闪过一道果决。
“云清丰既然不认我这爹,哪我也不再热脸贴着冷屁股了,跟他彻底断了关系吧。明日把刘芝秋送到他府上去吧,也算是了了刘芝秋的心愿。她虽有罪,也不过就是个棋子,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赵全闻言,心中一声叹息,相爷到底还是心软,云碧莲嫁了之后,云清丰的事情一直拖着不肯做决断,这个时候说是跟他断绝关系,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皇后的寝宫,一只扑棱着翅膀的白鸽落在了春柔的手里,春柔看过信连忙去见皇后。
“什么?”云悠悠以为自己听错了,百里永夜眼神一沉,公孙玉文却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从手中的布包里拿出一沓书信,随手扔给百里永夜。
百里永夜和云悠悠接过,就发现其中是公孙玉文当年跟欣贵人的往来书信。书信中直接商讨的竟然是如何让丽妃难产,如何增加药物剂量,让丽妃血崩而亡,如何用秘药毒死四皇子!
而欣贵人服食的无息散也是公孙玉文给的。因为欣贵人胆小怕事,就算吃斋念佛也不能忘记当年的事情,日日噩梦惊醒,所以想要早日解脱。
云悠悠和百里永夜面面相觑,百里永夜看着公孙玉文:“大人这是何意?”
“百里大人身为刑部之人,难道还不懂我这是何意?”公孙玉文淡笑。
“你这是要自首?”云悠悠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公孙玉文,忍不住出声。
“是。”公孙玉文坦然的看着他们:“欣贵人看到了跟丽妃相像的百里大人之后,就开始绷不住了,我怕她牵累我,就雇佣了谒金门的人杀了她。”
百里永夜闻言,眸中一寒,谒金门可从来都没接过这样的任务,他刚要开口,云悠悠却已经开口了:“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大人你怎么就变了呢?”云悠悠不解,这公孙玉文变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啊?“我早上说过学不来趋炎附势违背医得的事情,结果我却做了,我的心时时刻刻不在道德与良知中煎熬,我再也无法坦然面对医者这个职业,只得选择弃医从政。”公孙玉文看着他们,目光中似乎有所解脱
,看起来竟然轻松了几分。
百里永夜皱眉:“那你早上又为何要误导我们?”
“就算再怎么煎熬,还是不愿意人头落地啊,说到底,我公孙玉文也不过是个怕死的人。只可惜,你们走后,我忽然觉得人生这般被良心煎熬,苟延残喘,不如死的坦荡。”公孙玉文看着他们。
云悠悠看向百里永夜,百里永夜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只怕让公孙大人你想开的,不是日夜煎熬的良心,而是欣贵人背后的那位主谋吧!”
云悠悠也点了点头看向公孙玉文:“欣贵人再势大也不可能让内务府说换人就换人,而且欣贵人久不得宠,并没有得宠的心思,没有理由去跟当时风头正劲的丽妃为难。”“而且正是因为她和丽妃没有任何交集,不会引人怀疑,才会被那位主谋看重,加以利用。然而欣贵人到底是个善良的人,受不了良心谴责,所以公然违抗皇后的命令悼念,遭到皇后的严惩。”百里永夜说
道这里,目光犀利的直逼公孙玉文。
“所以,真正的主谋是皇后,她怕欣贵人不合常理的举动引起有心人的怀疑,所以故意严惩还跟欣贵人断了往来,是不是?”
百里永夜掷地有声,公孙玉文眼中眸光闪动,但是很快就平息了下来:“百里大人,你只负责查案,如今案情告破可以交差了,何必扯这些有的没的?”
“差自然是要交的,公道我们也要!”百里永夜没说话,云悠悠却插了进来,目光中有些愤慨,虽然他们都知道这幕后黑手是皇后,但是公孙玉文在证词里不说,就什么用都没有。
公孙玉文闻言嘴角微微扬起,笑着看向云悠悠:“看来云相将大小姐保护的很好啊,这样幼稚的话,也只有你们这种被捧在手心里的人才说的出来。”
云悠悠皱眉,这话里面似乎有些意思啊,百里永夜却拉了拉她,她坐回了椅子上,百里永夜看着他:“既然事情已经这样,请大人手书一份证词,我也好回去交差。”
“已经写好,我现在就可以跟那你们去刑部。”公孙玉文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份画了押的证词。
云悠悠一愣,感情他让他们等了一个时辰,恐怕是在跟府中的人交代后事吧。
百里永夜看着证词,上面说欣贵人善于嫉妒,见不得丽妃得宠,所以贿赂自己,与之合谋杀害了当年的丽妃和四皇子,事后因为欣贵人胆小怕事,他怕欣贵人连累自己,为了自保才杀死了欣贵人。
百里永夜正看着,云悠悠还是忍不住开口:“为皇后那样的人卖命顶罪,有什么好的?”
公孙玉文笑了,还是那种淡淡的笑容,但是笑容之中没了之前的伤怀反而变得意外的幸福:“你若喜欢一个人,就会知道什么事情都愿意为她而做了。”
云悠悠心中一跳,难道这公孙玉文竟然是喜欢皇后的,然后痴汉的愿意为她顶替所有罪过?想到早上刚见到他的时候,他那一身伤怀的感觉,求而不得,所以心中有所执念吗?
现在想想,这公孙玉文这个年纪了,竟然没有结婚,这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异类了吧!
想到这里,她连忙看向百里永夜,百里永夜却没有看她,而是目光深邃的看着公孙玉文:“只怕这件事情的背后,不止皇后一个人吧。”
公孙玉文闻言笑容戛然而止:“百里大人想说什么?”云悠悠也是一愣,看向百里永夜。“按照记录,丽妃的兄长高大人当年借着丽妃得宠,手握禁卫军兵权,丽妃一死,高大人失了生势,这兵权一下子就落在了名不见经传的武闽侯手里,这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是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
呢,还请公孙大人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