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月年芳十六,是继莲妃之后,后宫里最受周明帝宠爱的妃子了。
炎炎夏日,酷暑难耐,妃子们也都换上了较为轻薄的衣裳。
毕月发育的极好,薄薄的衣服更突显了她的身材凹凸有致。耦合色镶着蓝宝石的长袍,配着浅耦合纱织的披肩,香肩半露,抹胸拉得比其他妃子低些,走路一摇三晃,可谓是风情万种。
后宫里有传闻,说连最尽忠职守的侍卫看到毕月都起了非分之想,更何况是那已经抱得美人归的周明帝了
这样的传闻传到了毕月的耳中,她只轻蔑地笑了笑,丝毫没有要掩饰她曼妙身材的意思。
周明帝也不甚在意,每每下了朝便赶着去毕月的凝香宫,与那毕月床笫缠绵,最是喜爱与她一同在花香四溢的汤池里嬉戏小半个时辰。
后宫中的宫人们,更是传颂着一首诗,说是周明帝与毕月行闺房乐事时即兴所作: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1】
这些话,被晴儿红着脸传到了和暄的耳中,她只觉得充满了肉欲,想到那作诗之人是她的父皇,她便浑身不自在。
毕月被封为月妃,只是四品世妇,却是这后宫里第一得意之人。周明帝特意命十几个能工巧匠连夜数日赶制了一套绝美的宝钗赐给毕月,说是那满头珠翠随着她行走时一摇一晃,更让人心动。
是不是让人心动,和暄身为女子就看不出了。不过那套宝钗,的确是奢华无比,璀璨绚烂。
宝钗一共分为四支,前后左右各一支,钗是用足量的黄金打造,左右钗身各有一扇博鬓,前后钗身各两扇博鬓,共嵌红、蓝宝石九十五块,珍珠三千四百二十六颗。
这样的厚赏,足以让后宫嫔妃看红了眼,也难怪会传出这许多的流言蜚语。
不过,和暄难以想象,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与她那三十六的父皇在一起,是种什么样的场景。她偶尔也碰见过毕月几次,那搔首弄姿的样子,莫非从前真的是烟花柳巷的女子?
赵后就更加奇怪了,那日宴席,通过赵临的口,似乎是已经握住了毕月的把柄,而毕月当日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如今这二人都很反常,一个默不作声,一个嚣张异常。
想想上一次赵后对付莲妃的手段,这个毕月,荣宠更甚于莲妃,不知此刻的赵后憋着怎样的心思。
和暄手中握着馒头,轻轻撕小小一块,揉成团,扔在池塘中。池塘中的一只白底黄花的锦鲤鱼正停驻在那里等着,一口吞了下去。
反正这些后宫争斗再正常不过,她是公主,既然事不关己,便也不再操那许多的心。只是,谁也休想把脏手伸到她母妃的身上。
“公子贤。”晴儿行礼道,这一声才把和暄从思绪中拉到了现实。
”不必多礼。二公主雅兴,听闻二公主宫里养着一奇鸟,此刻又在这后院喂鱼,公主可真是喜爱这些小动物啊!”芈贤笑着站在和暄的身后说道,腰板挺的笔直。
和暄懒洋洋的坐在廊下,斜倚着石柱,回过头瞧了瞧芈贤。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芈贤的表情成熟得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少年。
“公子贤说笑了,我不过是闲来无聊,打发时光罢了。”
“二公主是心地善良,才会对这些小动物如此好。”芈贤说着,悄悄挪动了几步,身体更加靠近和暄。
和暄在心底冷哼,“心地善良”?说难听了就是傻,如果不傻,上一世何以会被他害的那么惨!
见和暄并没有回应,芈贤用那轻柔的语调动情的继续道:“芈贤对二公主既敬重又爱慕,上次二公主不肯借芈贤笔记,芈贤不知伤心了多久。”
和暄瞧着芈贤那一副痛心的样子,她又不是不知道芈贤是天生的戏子,只冷冷地嘲讽道:“公子贤,原来那日不是真心借笔记啊!和暄瞧你也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是满口情爱。”
“公主此言差矣,诗中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芈贤容色不变,语调还是十分的轻柔。
和暄眯起眼睛盯着芈贤的脸,道:“大周皇宫里的公主有好几位,与公子贤年龄相当的便有天薇公主和文颖公主。天薇虽还小,却是个美人胚子,样貌美如花。文颖公主则是温柔如水,善解人意。更重要的是,她们都对你倾心不已。和暄实在不懂,公子贤为何要爱慕大你两岁的我?”
芈贤见和暄并不买账,脸上笑着的的肌肉微微颤抖,勉强答道:“二公主自有二公主的好。芈贤瞧得出二公主对我存有戒心,无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芈贤愿等公主相信的那一天。”
说罢,芈贤行了一礼,衣袂飘飘而去。
和暄凶狠的目光注视着离去的男子,这一世,这人还把她成傻子一般哄骗吗?和暄恨不得手中的馒头变成一块铁石,狠狠朝着那人的后脑砸过去,血光四射,才能解心头之恨。
“公主,你没事儿吧?”晴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和暄回过头来,慢慢平复着心神。她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芈贤最近几次的死缠烂打实在是让她烦透了。太子对姜婉容的种种罪行,也被她莫名的联想且扣在了芈贤和她的身上。
她是大周公主,重生归来,她背负着保护亲人、守护大周江山的使命。她必须要忍耐,她不能跟这些乌七八糟的人同归于尽,芈贤、天薇、赵后,他们都不配。
想到这里,和暄缓缓睁开了她那明亮的双眸,在晴儿的搀扶下,慢慢起身,朝着凌书殿的方向走去。
“六皇妹?”和暄瞧着躲在花丛后面的那弱柳扶风的女子道。
文颖公主没想到会被和暄发现,结结巴巴地说道,“二。。。二皇姐好。”她的脸上挂着笑,可那惊恐的眼神的却出卖了她。
“你在这里偷听公子贤与我说话?”和暄眉毛一挑,带着玩味的眼神看向对面那女子。
文颖公主低垂着双眸,睫毛不停地颤抖着,一只手胡乱地掐着身旁花丛中的叶子,道:“我。。。我只是恰好路过。”
“好。那公子贤刚刚对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和暄眨了眨眼睛,笑着问道。
文颖公主立刻接口道:“没有。”她的眼神对上了和暄审视的目光,便结结巴巴地继续道:“也没听真切。。。”
“那就是听见了?”和暄翻了个白眼,冷冷道:“赵后庆贺太子妃赵氏的宴席上,那碗热汤,是你故意泼在我身上的吧?为什么?”
“我。。。我。。。皇姐某要怪我,都是天薇让我这么做的。”文颖公主的眼眶溢出了泪水,面上尽是委屈,低着头,咬了咬嘴唇。
“她为什么让你这么做?她喜欢公子贤?”
“大约是吧。。。”文颖公主轻声说道。
“那你呢?你也喜欢公子贤?”
文颖公主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而后语气又低沉下来喃喃道:“我哪里有资格喜欢他。”
果然是这样!和暄冷笑着道:“我不喜欢公子贤,请你转达给天薇。如果你们再动歪心思,休怪我不客气!”
说罢,和暄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快步向凌书殿走去。
芈贤的纠缠就已经够让她心烦的了,她又没有找惹谁,凭什么要承受这两个小丫头因为嫉妒而做的坏事?
在嬷嬷的带领下,公主们下午学习的是书画。
这本是和暄最为擅长的,只是今日,这教授书画课的师傅,对着和暄连连摇头叹气。
在他的眼中,和暄是个颇具天分的孩子,常常无师自通,画出的一草一木皆灵动,让他赞叹不已。
今日,虽说没有犯画错轮廓涂出颜色这种低级错误,可那画在水中的锦鲤鱼,毫无生气,如同一条死鱼躺在一汪死水之中。
画画,不求用笔工细,但求写意。和暄这一幅画,毫无神态的表现,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身心都感到十分疲惫的和暄,到了昭华宫,看到母妃蔡夫人,如常闲聊了许久。
姬泰怎么还不回来?与母妃坐在桌前等候了约半个时辰的和暄在心里问道。
良久,一个满脸泥土的男子兴冲冲地跑了进来,道:“母妃,姐姐,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瞧瞧这小脸脏兮兮的,赶紧拿个热毛巾擦擦。”蔡夫人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温柔的眼神看着姬泰。
“没事儿,就是跟公子贤多玩了一会儿。”姬泰用手抹着脸,笑嘻嘻地说道。
和暄一听到芈贤,伸手把桌上的茶碗摔在了地上,怒斥道:“叫你不要跟他混在一起,你偏不听!我与母妃等了你许久,你只知道和他玩!”
“姐姐,就算你对公子贤有偏见,也不用这样吧?”姬泰有点被吓住了,小声说道。
和暄站起身,伸出手指向姬泰道:“你。。。你。。。”
话还没有说完,她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