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三四日,小宫女若兰清点完库房,怯生生地拿着账簿来寝宫找和暄。
谁能想到,大病初愈的和暄,去过徐婕妤的宴会后,又病倒了,接连静养了好几日。
和暄一边翻看着账簿,一边用算盘核对着上面的数字。她在心中默默感叹着,这小宫女的字迹清秀,算数准确,的确是个可用之人。
晴儿在一旁也紧张地看着,晴儿似乎跟这个若兰关系很要好,因此十分希望若兰可以留下来。
和暄微微点了点头,对着若兰道:“的确是个人才,做粗使宫女实在是可惜了。这样吧,以后库房就由你掌管了。其余的时间嘛,就跟在我身边伺候着吧,以后你就是正九品宫女了。”
能跟在主子跟前伺候,这可是若兰之前想都不曾想过的。她十分感激地看向和暄,毕恭毕敬地行礼谢恩。
晴儿拉起跪在地上的若兰,兴奋地道:“太好了,以后你就可以陪着我一同伺候公主了!”
若兰十分激动地看着晴儿,热泪在眼眶里打转。和暄瞧着这两个丫头,心里也觉得十分温暖。
和暄看着那账簿,心里有了数。当个公主虽然风光无限的,但是真正可以挪用的金银确实不多,不过买个生意应该还是够的。
其余的珠宝玉器什么的,都是皇室登记在册的,她是不可以挪用的。更何况,周朝等级制度森严,寻常人家再有钱,也不能用皇室制造的东西。
正巧,晴儿通报和暄,蔡文轩以看望蔡夫人为由头,进了皇宫,在昭华宫里等候着。
蔡文轩向蔡夫人行了礼,寒暄了几句,便随着和暄到偏殿说话去了。
“表哥,近来可好?”和暄问道。
“还是老样子,表妹之前托我查赵临的事情,还没有太多的进展。不过,我查到他在洛邑似乎有一位红颜知己,叫芙儿,是怡红楼的头牌。”蔡文轩谨慎地小声说道。
“怡红楼?那是。。。妓院?这位公子临果然是个浪荡公子啊!”和暄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蔡文轩脸上也挂着无奈,道:“是,如此一来,我的人也就没有办法再进去查什么了。芙儿是洛邑的名妓,卖艺不卖身,一手古琴弹得倒是极好。你二表哥时长去怡红楼听芙儿姑娘的曲子,听他说芙儿长得十分动人,弱柳扶风的。有的时候人家不出来,他还在怡红楼等上许久,为此你大伯父没少骂他。”
“二表哥也真是的,何必为了一个风尘女子,惹大伯父不开心呢?”和暄接口道。
蔡文轩摇了摇头,他也是没有办法,只好继续道:“只等着过些时日,去诸国打听的探子回来,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有什么新消息。”
“嗯,不打紧的。”和暄淡淡道。这个赵临估计就是个天生爱捣乱的世家公子,赵家有钱有势,胡作非为惯了。因此不管对待谁,都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不过还好,赵临最近并没有做什么。
“表哥,我今日找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和暄继续道:“我想出些钱,在宫外做个生意。”
“啊?表妹堂堂大周公主,要去市井做生意?陛下和蔡夫人知道吗?”蔡文轩大吃一惊道。
“表哥,这件事,我想暗中进行,不打算让他们知道。”和暄慢慢跟蔡文轩解释道:“我母妃乃是生性纯良之人,可这后宫险象环生,不得不防啊。据我所知,莲妃的死,跟赵后脱不了干系。既然需要打听消息,就不得不收买些人,又要花许多银子。因此我想着出钱在宫外做点生意,补贴一下。”
蔡文轩一听,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啊!我听着不是很懂,不过,需要表哥做什么,尽管说吧。”
“和暄想请你看看有没有亲信,可以替我出面当掌柜的。还需要表哥帮我找找这赚钱的营生、出租的店铺什么的。”和暄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蔡文轩一听,笑着道:“表妹,你直接说让表哥替你把这生意全包了吧!”
和暄有点不好意思,也笑笑道:“我在宫里有诸多的不便嘛,还请表哥多多费心了!正好今日若兰刚刚清点好了库房,大概有二十万两白银可以动用,到时候我派人把钱给表哥送去。”
“好,那我回去给你留意一下人选和店铺吧!”蔡文轩大方地答应了,然后瞧着和暄身后眼生的宫女问道:“这位是?”
“这就是若兰,我瞧着她写字算数都还不错,便留在身边用了。”和暄笑着接口道。
“哦!原来这就是若兰宫女,不错不错,表妹的眼光果然不差。”
若兰的眼神有些闪烁,本来就害羞的她,把头低的更低了一些。
两个人喝了点茶,闲聊着,吃着茶点。
和暄突然想起一事,道:“表哥,上次春猎的事,太子和三皇子姬旻已然闹翻了。他们上次在御花园里密会的时候被我不小心听到了,我觉得那日在营帐里说要帮太子换箭的人就是姬旻。不仅如此,今日的宴会上,姜夫人也不待见仲淑妃了。”
“我们只是想戏弄一下太子,结果竟然这么严重。说起来我们与三皇子无冤无仇的,倒是我们对不住他了。”蔡文轩本就是个宽厚的读书人,此时面带愧色道。
“其实也不算我们的错。依我看,太子并非一个有心胸的人,将来难保不会犯错被废。”和暄轻声说道。
蔡文轩吓了一跳,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和暄。
事实上,是和暄想让这个太子被废黜。太子是个胸无大志,却狠毒的人。这样的人,如何改变大周将来分崩离析的局面?这样的人,如何能力挽狂澜?
既然如此,还不如想法子拉太子下马,空出位置来,让能者居之。如今三皇子与太子反目,这样太子就少了一个助力,多了一个对手。
只是,这样的话,和暄不能与蔡文轩说。哪怕,蔡文轩是她现在最依靠的人。她没有办法解释,为何一个十二岁的公主要让自己的太子哥哥被废黜。
“哦对了,表妹前些日子病了许久,如今可痊愈了?”蔡文轩关切地问道。
“你看我可是像好了?”和暄拍拍衣袖,站起来转了个圈,笑着道:“不过,我想着找个太医教我一些药理常识,这样以后我也能好好照顾自己。”
蔡文轩赞同地点了点头,道:“表妹真是蕙质兰心,这样的想法确实很好。陛下可同意了?”
“嗯,我私下里求过父皇了,还特意叮嘱了不要让外人知道。毕竟这后宫里也是不太平的,多学一点,总是好的。”和暄嬉笑道。
“表妹所言甚是。不知表妹选了哪位太医?”
“是王太医。他今年二十出头,是太医院的新人,知识却很渊博,医术也好。”和暄慢慢地说道。其实还有一句和暄没有说,最为关键的是,这位王太医,并非后宫里谁的心腹。有医术无医德的人,太医院里多得很。像这样一个品格正直的人教她医药,和暄才能放心。
“原来是王太医啊!祖父年初生病的时候,曾经派人请过宫里的太医,当时正好是王太医来的府里。他开了几副药,祖父服下病便好了。的确是一表人才!”蔡文轩称赞道。
两个人又闲聊了片刻,蔡文轩才道别离去。
蔡文轩走之前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若兰,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的没说,快步出宫去了。
和暄一直在养病,虽然好了些,但没什么精神,身体也很虚弱。晴儿立刻扶着她回到了床上休息,若兰也在一旁守着。
王太医也来给和暄请平安脉了。这位王太医身穿着深蓝色的衣袍,腰上挂着几个精致的玉器配件,走起路来也是中规中矩的。
王太医如今,既是和暄半个师傅,也专门替昭华宫的几位主子看病请脉。
和暄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了晴儿和若兰。两个小宫女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王太医仍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在寝宫里和暄与王太医说了好一会儿话,王太医才离去。
晴儿对着若兰道:“听说这位王太医,为人颇为正直,说话也十分直接。后宫里好多的贵人们不喜欢他呢,说他自恃医术高明,却不会做人呢!也不知道咱们公主看上他什么了,找个这样的人做师傅。”
若兰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恍惚着道:“的确是个恃才傲物的人啊!”
晴儿见王太医走了,刚要进去,若兰轻轻拉着她的衣袖问道:“王太医跟公主谈了些什么,连姐姐也听不得?”
“我也不知。不过,公主对待我们下人一向很宽厚的。她让我不要跟着,我便不跟着,没有想过为什么的。”晴儿心直口快地说道。
这话一说出来,若兰的脸有些涨红了,是啊,一个奴婢怎么敢打听主子的私隐。更何况,这位和暄公主对她有知遇之恩,她怎敢有窥探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