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至多只能够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在医院老实半天,这饭刚吃了一半,他就受不了了:筷子一扔,下了床:
“我要出院!”
?
阮榆秋以一种极其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医生说了,你起码要先住三天观察有没有其他症状。”
“我好着呢!”裴珏一边说一边是舒展手脚,显示自己无比健康,甚至还原地蹦了两下。
然后,他便一阵头晕眼花,扶住了床:
“等会儿……”
裴珏跌到床上,缓了两分钟,待那阵眩晕感过去了,他才开了口:
“我还是得出院,这地儿太无聊了,医生不管事儿,护士长得不好看,菜也那么难吃。”
“大少爷,你就将就一下吧,这又不是你家开的。”阮榆秋沉吟了片刻,“不然,今晚上我带饭给你吃,我手艺还行。”
还别说,裴家的产业当中还真有医院,而且是专为权贵服务的贵族式医院,那叫一个贴心。
可裴珏要是去了自家医院就诊的话,那他这伤就瞒不住了,他平时再怎么胡闹都没事儿,但要是让家里人知道他身上带了这么严重的伤,那这事儿一定是不能善了的,首当其冲的被发难的,一定是阮榆秋。
他代表的是裴家的脸面,所以不仅要瞒着家里,更是不能够让他那帮狐朋狗友知道,但凡一个人透出去点儿风声,也就代表着整个圈子里都知道了。
裴珏起码要等到肉眼瞧不出他这一脸的伤的时候,才能出现于人前,他纠结的考虑了一会儿,点了头:
“行吧,但你要是做的不好吃,那我可就要出院了。”
“成交。”阮榆秋跟他下了赌注,收拾碗筷,“你放心吧,只要你不昧着良心,一定说不出难吃。”
这下裴珏兴趣被勾起来了,他也是各式山珍海味都吃过的人,什么国宴、御厨后人……之流的,也都是他随口吩咐一声就能尝到的东西。
他倒要看看,居然敢这么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的手艺一定会得到夸奖的人,做的菜究竟能有多好。
汽车泊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一对一看就气质非凡的男女下了车,乘电梯往上。
门一打开,灯如白昼,祁朗稍稍感到有些不适,默默拉低了一下帽檐。
季萦向前跨了两步,鞋跟踩上光可鉴人的瓷砖,踏出“嗒、嗒”的响声,她微微侧目:
“你不闷吗?”
祁朗没说话,出了电梯,借着墨镜的掩藏,肆无忌惮的看着她的脸。
“等一下。”季萦凑近了过去。
她的脸在面前放大开来,指尖点到他鼻梁,神情专注。
尽管明知道她是看不见自己的眼睛的,此刻的祁朗却也觉得她在注视着自己,像是要吻上来,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季萦从他鼻梁处将墨镜勾起,慢慢向后拉,直至将他没来得及敛下痴迷的双眸完全展露了出来。
“真好看。”她靠着墨镜的反射面看着自己精致的面庞,转眼冲着祁朗笑了一下,“别戴了,这样就认不出来了。”
口罩帽子倒还算是现在搭配的潮流必备,可再加上一副墨镜倒又显得过犹不及了,反而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怀疑上是不是哪位明星出街做出的伪装。
这里可是朝阳区,群众太爱八卦太爱举报。
祁朗被那灯光照得微微晃了下眼,心头的遐思随着眼睛适应了光线渐渐褪去,他紧了紧拳:
“认不出来吗?”
“嗯?”季萦微微有些诧异,看向他,随即展颜一笑,“我是认得出来啦。”
她低下头:
“因为和阿翔也认识了很久了,总不至于你伪装一下就看不出来。”
祁朗眸光闪烁了一下:
“走吧,你要逛哪儿?”
他这副捂得严严实实的样子,就算是追了自己好几年,每天看着他照片入睡的狂热粉丝都认不出。
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吗,只是因为两人认识的时间比较久?其实只是他们在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显得日子长,其实从要第一次见面说起,半年都不到。
季萦合拢墨镜,挂在了自己衣服的领口:
“去买新衣服呀。”
一点重量,就足以把轻薄的衣物拖拽向下了,祁朗被那一处陡然展现出来的白色迷了下眼。
他深吸了口气,慌忙拦住了季萦,伸手将那副墨镜取了回来:
“还是给我吧。”
指尖略略碰到她心口的一点皮肤,可以感触到皮肤之下那坚硬的胸骨,那完美的弧度几乎就在他掌下了。
祁朗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手指好像在被灼烧那般,他慌忙的把墨镜拿了回来,偏开视线,声线略颤:
“走吧。”
季萦恍若未觉,轻轻理平了胸口衣物被重物带起的褶皱,轻快的转身:
“想喝西瓜汁了,我们去买吧?”
“好。”祁朗跟上去,将食指收拢在身后的掌心,在拳心里发起烫来。
时间也不是周末,这时候的商场里没几个人,过道里只有音响里放出的柔和音乐与季萦干净清脆的脚步声。
两个人路过许多店面,都捧着一杯包装幼稚的饮品,西瓜汁和柠檬汁,她喝完一口,侧头看向旁边:
“阿珏也喜欢喝柠檬汁,你们好多爱好都一样,怪不得能成为朋友。”
祁朗还是第一次听人那么说,所有人都只觉得他们二人天差地别,这个说法倒是新鲜。
他喝了一口加了全糖还不止的柠檬汁,心里有些不舒服,明知故问:
“他也加这么多糖?”
季萦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他:
“阿雨呢?喜欢喝什么?”
祁朗手下用力,在塑料的杯壁上掐出一个凹陷,好半天,才开口了:
“茶。”
“我猜也是。”季萦没有半分意外,苏雨看着也该是爱喝茶的那种女孩儿,她点了点头,记下来,“那下次给你们送茶好了。”
祁朗一阵烦躁,反手将柠檬汁扔进了垃圾桶:
“你还逛不逛了?”
季萦愣了一下,站定了,有些犹疑:
“你……”
“太酸了。”祁朗嗫嗫的又重复了一遍,“太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