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招挡车工吧？”
“是，你做几年了？”
“……没做过。”
“那不行，我们要成手。”
“……”
————
“请问，招跟单员吧？”
“是，做过吗？”
“没有”
“什么文化程度？”
“高中……”
“英语会吗？”
“恩……不太……”
“那不行的。”
“……打扰了。”
————
“请问，招缝头吧？”
“是……”
“是日结吗？”
“是，做过吗？”
“没有，我可以学。”
“你……是男的吧？”
“当然。”
“我们只招女工。”
“……”
————
“你好。是惠特线路板吧？招操作工？”
“是。你多大？”
“18……”
“有点小啊。不过你来看看吧。有二代身份证吧？”
“有。我问一下，供吃住吗？”
“吃饭有补贴，住宿4-6个人。”
“月薪多少？”
“2600，其他看加班还有补助，高的能达到5000……你过来厂子面谈！”
“额，能预支吗？”
“什么？！”
“预支……算了。按时发放工资吗？”
“每月十号，不过押一个月发放。”
“抱歉，能不能按时发别押工资？”
“嘟嘟嘟……”
————
“您好，满记甜品。”
“您好，我问一下，是招服务员吗？”
“是……不过我们只招女的。”
“这样啊，那算了。”
————
“你好，是浩龙环保设备公司吗？”
“是的，你是……”
“我看你们写着招仓储……”
“已经招到了。”
“那……”
“嘟嘟嘟……”
————
“你好，请问招翻袜子的吗？”
“招……声音这么熟？还是你啊？应聘缝头的？”
“恩……翻袜子是日结吧？”
“我们都是找附近老太太就做了，哪有你年纪轻轻男的过来翻袜子……”
“我……”
“嘟嘟嘟……”
————
两天时间，他即将没有钱交房租，没有钱吃饭。
于是自己想不想出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他不想出去也要出去。出去干什么？找工作啊。
忘了上一次找工作是多久了，穿得人模狗样儿的其实颜值那么烂穿什么都一个样。去招聘会拿着自己不值钱的大专毕业证去投简历。估计要十几年前了。
就是最讨厌那种和人打交道还被逼无奈要装作社会人的模样去沟通去交流。他不怨社会，怨自己。社交障碍到那种地步。都不知道大学怎么毕业的。
后来就是最排斥也是自己无能没法在外面工作，才宅在家里写小说的。现在要重新出来赚钱吃饭，偏偏又没有一技之长，自己的要求又那么多。
看着招聘信息写的都挺好，待遇各方面。但是找过工作的人都知道，看那些没有什么用。谈工资都会面谈，而且要求也多，看起来是写的那样，实际上却不是。
比如很多工作待遇很好，你觉得自己好像也能胜任的时候，人家要工作经验。结果上面没写。要么就是根本也不可能会写，你去应聘了，人家表示只要本地人，能说本地话的那种。
他当然不是不能回到他自己的本地，东北老家黑省。只是基本没有亲人，而且官司没完，来回折腾车票都折腾不起。
他预支工资的要求，人家当笑话。渐渐的他已经不提了，只是如果能按时开工资也好。结果大多数工厂做工人，都要押一个月。有的还要你交押金，干足多少天几个月或者一年再还你。而不押工资的，年龄又不够。人家要至少25以上有工作经验的。要么就是要女工。
找工作或许不难，但是容耀前身把自己混成这样，如果手里20000块钱不被扣下的话，他大可以骑驴找马，押几个月都没问题。早晚赚回来，大不了省一点。
也是不解，一个十八岁大小伙子，高考今年6月份才开始。
他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攒学费的，从sos儿童村休学两年。现在混成这个吊样……
结果福利没享受，遭罪的是穿越的荣誉。
真特么的。
“哎~”
心累。
坐在马路上，看着车来车往，看着人来人往。
容耀想着走在路上的人，可能都有住的地方吧。也都有工作吧？都没背着官司吧？还都能高考吧？都有吃的吧？
恩……
要饭什么感觉？
呵呵，呵呵。
不至于的，不至于的……
突然手机响起，容耀接通。
“喂？你是容耀吧？”
容耀愣住：“我是。”
对方开口：“我是科斯塔咖啡银泰店的经理，我姓张。我看到你投递我们服务生的工作简历是吧。”
容耀起身：“是的。”
对方询问：“你十八岁？高中生？”
容耀一顿：“恩……是。但我看你们没要求大学学历。”
对方笑：“这个就是问一下。”
随即疑惑：“简历照片自拍……是你本人吗？”
“哈？！”
这个关注点这么吊诡的吗？
结果没等容耀说话，对方突然传来笑声。不是电话这位女士的，而是好像有什么人听电话。
“一边去！打电话呢~”
“这还能直接问啊~”
“快走！！”
容耀咧嘴，这么不严肃的吗？不会是恶作剧电话吧？
“你好，在吗？”
对方开口，容耀恩了一声：“在……”
“那你来一下吧。我们地址一会发你手机短信上。”
“额……”
对面已经挂断，没多久果然来短信。
容耀想着，去吗？会不会是涮自己玩？不过他好像没选择，想了想，起身就去了。
也是神奇啊，人的潜力真是无限。以前他就知道一个21路公交车，现在虽然说县级市不大，但是公交路线越来越熟了。
————
“你好，我来应聘……”
容耀看看地址，又看看门口，迈步进去。
装潢很考究，也很上档次，很有排面。落地窗看得清楚，里面很多排座位装修很好的。不过此刻下午两点，客人没那么多。有一些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在来回穿梭。
进去后，容耀就朝着吧台而去，然后礼貌开口。
结果周围传错的服务员都看过来，瞬间叽叽喳喳偷笑议论。
面，你跟我来吧。”
“这么帅啊？”
“比本人还帅啊。”
“好嫩……”
而接待他的一个年纪大概二十二三岁的漂亮女孩，制服也和其他的不一样颜色的，瞪了她们一眼，礼貌开口：“你是容耀吧？刘经理在后面，跟我来吧。”
容耀看看周围的目光，还在那指指点点。
不过随即也就跟着去了。敲门进去，女孩示意：“刘经理，面试的来了。”
“让他进来。”
女孩示意容耀，容耀进去后，看到一个小办公室内，办公桌前刘经理正在打字。她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女孩。此刻看到容耀第一眼，打量进来的容耀。
科斯塔咖啡是英国著名咖啡店，来的路上容耀用手机查了。不过容耀只听说过星巴克和上岛，当然只是听说没去过。
“以前做过咖啡店服务员吗？”
刘经理询问。
容耀摇头：“我……没做过。”
刘经理点头：“看你的年龄也是不像。”
容耀沉默，随即询问：“能提前预支工资吗？”
刘经理一愣，倒是没有别的情绪，只是笑着摇头：“你都没干，不可能的。”
容耀轻叹，刘经理不说阅人无数，显然也是有了解。这是个刚出来打工还没地方落脚的孩子而已。缺钱是一定的。
“恩……手头不方便？”
刘经理询问。
容耀干笑：“算是吧。我也不该提……是我想多了。”
“这样。”
刘经理开口：“我们要求不高。之前电话里好像显得不太严肃，希望你别介意。”
容耀摇头：“不会。”
刘经理打量容耀，随即笑着：“的确，本人比照片还帅。你十八岁是吧？”
容耀有点听麻木了，询问开口：“我没做过没经验，有什么特殊技能要求吗？”
刘经理开口：“没有。一个服务员需要什么技能？就是点单啊，端送，有客人进出都礼貌迎接和送行，结账都不用你。”
容耀松口气，对方继续道：“我大概给你介绍一下情况。”
容耀点头听着，刘经理示意：“我们科斯塔咖啡是英国连锁品牌，国际有名的。世界范围都有很多连锁店，这里只是其中一家。之所以选择在宁海，因为虽然这里是县级市，但是宁海是袜子集中产地。做的都是国际贸易欧美和其他地区的大单，经常会有外商过来。要选择谈事的地方，除了去酒店啊，那么上档次的也就是我们这里。这也是我们主要营业对象。”
容耀摇头：“我不会英文……”
刘经理摆手：“不需要你会，有人会的。我们这里其实不缺人，但是因为这里大多数都是女服务员，一个男服务员都没有，有时候不是很方便。所以老板有要求，招聘一个形象气质佳，还年轻的。”
看着容耀，刘经理笑：“我们找了好久。不是说颜值高的没有，只是要么年纪大了，要么是就只有颜值。所以我看你的照片觉得气质好像也不错，却依然要面试。”
示意容耀：“能理解吧？我们这种服务行业对外形要求是不低的。”
容耀恩了一声：“我……是没觉得自己外形多突出。”
刘经理惊讶，随即点头：“谦虚了。不过你的气质给我感觉不像十八岁，有点拘谨很正常。但是又有种特别的气质……”
是吗？！
容耀嘴角抽动，我怎么没看出来啊？！不还是那个糟心的样吗？
我都没时间抑郁，就已经背负沉重的生活压力。
“押工资吗？”
容耀转移话题开口。
刘经理疑惑：“什么押工资……”
随即反应过来，失笑开口：“你真的手头很困难啊？几句不离钱。”
容耀笑了笑没说话。
刘经理摇头：“不过也能理解，我们这里是英国连锁咖啡店，你说的押工资是一些工厂吧？”
容耀询问：“那……”
沉吟片刻，刘经理开口：“这样吧。你是新人2500月薪。三个月之后，看情况转正的话，月薪会达到3500。然后我们这里是英国连锁，经常有外商来，他们习惯给小费，你可以收。我没法给你提供预支薪水，但是住宿提供，三餐有补助。制服两季发放，每季两件。这样的话你每月不用多少花销，至少可以支撑到下个月。我们每个月1号发薪。”
看着容耀：“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可以的话，你随时来上班。”
容耀眼睛一亮，条件这么好不说，真的录取他了？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回忆自己多久没有在找工作的时候被人录取？那是一种不同于写小说被书友喜欢的认可和肯定。
只是……因为外形？！
万恶的刷脸时代！
靠！
容耀赶忙点头：“我可以。谢谢你刘经理。”
不过这还有什么好想的？说过的他基本没有什么选择。
如果手头还宽裕他选择的范围就广了，也等得起。可是现在，有这么个机会，还有说什么吗？而且条件真的很不错，对他也和蔼。不像其他找工作招聘的那些人在电话里，真的是……
刘经理笑着：“好好干。我去让人打印合同，你身份证……”
容耀从包里拿出来递过去，刘经理出去交给人去弄，回来示意容耀：“然后，去取制服。一会叫人带你去宿舍。明天正式上班，跟着学，刚刚带你来的是前台经理辛蕊，不会的她教你。”
容耀起身道谢：“我会尽快学的。”
刘经理点头：“服务嘛，点餐然后送餐桌，加上偶尔中途谁要续杯要结账之类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没多久合同就来了，这种合同简单，也有模板。就是普通的劳务合同，看好一些重点，签约那么多次小说，合同看的也不少了。薪资还有其他写上就行。
“这样。今天是2号，就算你这个月1号开始上班。反正是新人阶段不差这一天。”
容耀下意识开口：“刘经理……”
刘经理摆手：“没什么，我说是就是了。”
容耀自然也就不多说，跟着一起过去。前台经理过来，刚刚那个女孩，叫辛蕊。
见刘经理带人来，辛蕊笑着：“留下了？”
刘经理瞪她一眼，身后几个女孩突然跳起来欢呼。
刘经理呵斥：“干什么呢？！”
容耀有些欠缺真实感。
不会是因为自己的留下，她们就这样吧？
刘经理示意辛蕊：“带他去领制服，然后去宿舍拿钥匙，明天你就安排他工作。”
“知道了。”
辛蕊点头，容耀也打招呼。算是真正认识。
只是刚要走，手机响起。
容耀疑惑，接通后，对面一个甜甜的女声：“请问是容耀吗？”
容耀抱歉看着辛蕊，稍微走几步：“我是，你是……”
“我是和风酒店的，你留下一份简历在我们这里。”
容耀恍然，随即开口：“我已经……”
“请问你的照片是本人吧？”
“哈？！”
容耀咧嘴，因为离得不远，刘经理和辛蕊都听到一些。
刘经理还好一些，只是笑了一声。而辛蕊背身耸动肩膀，被刘经理推了一下。
容耀内心细腻敏感，扫一眼就能感受到这家店的气氛。
笑着开口：“对不起，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再见。”
然后就挂断，示意辛蕊，告别刘经理，就一起去宿舍先看看了。
说了容耀善于打顺风局的，此刻心情好了，亮堂一些了，嘴也甜，一口一个姐叫着。
对方和他聊天了解情况的过程，制服，宿舍钥匙，就都领了。
然后还带他一起去。
也挺好，宿舍就在背后一个小区楼。一个单元，四个房间。一个宿舍两室一厅，理论上可以住十六个服务员。不过其他房间都住满，到他这里正好就一个男服务生。一个人一个房间。
安顿妥当之后，辛蕊也走了。
容耀坐在那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呼出一口气。
他之前对别人总说自己帅有点麻木甚至厌烦，不是装比是因为他自己真的看不到啊。就很欠缺真实感。
可是此刻他最困难的时候，相对条件最好的工作，居然是因为他外形突出被留下。除此之外不问他年龄特长还有其他。
他不由有些感触。
年龄和外貌，对于不同的人来说，真的有那么大区别吗？
他突然觉得或许这个世上有能力有才华的人更多，只是因为某些自身原因没有展现的机会。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他。他什么外形，能力也就是这样的不会变。但此刻吃到一些年纪小颜值高的红利……
却吃得有点不舒服。（→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