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唐公馆的时候,他是挖地道进来的,结果被祁琪说身上有土腥味;第二次来的时候,被祁琪说身上有酒气。这妮子的嗅觉很灵敏,而且她很讨厌这些异味。
魏昶很清楚自己的条件,包括家庭、相貌、年龄、坏脾气等等,所以对祁琪这种大家闺秀,并没有非分之想。他从来不曾想,凭借什么个人魅力,吸引豪门望族家的小姐,然后搞大人家的肚子,最后不劳而获一大笔财产。
他认为,这种思想和行为,与绑架没什么区别,十分卑鄙。比如司马相如,无论他多么才华横溢,在魏昶眼里他就是一个有预谋吃软饭的小人。
可他也不想当一个令人讨厌的人,被祁琪嫌弃过两次,这次他决定改变。他买了一个香料包,晚上睡觉的时候,用衣服裹住香料包,这样一来,第二天的时候,身上就带着一抹香料的味道。
今天他没钻地道,而是跳墙进来的。
来到祁琪的屋里,首先观察祁琪的表情变化,果不其然,这妮子的嗅觉相当敏锐,很快就嗅到了香料的味道,并为此做出了评价:“刚才你去找女人了?”
祁琪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
魏昶翻了翻白眼,咬了咬牙说:“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一个下三滥,对吗?”
“我没这么说,”祁琪依然冷着个脸:“可你身上的香味是平康坊里常见的。别忘了现在我们是在办公差。我可不希望由于我的搭档行为不轨,而连累我的名誉。”好像解释什么似的,又说:“上次去平康坊的抓捕任务,我男扮女装,有几个馆子来搭讪我,我闻到过这种味道。”
“好吧,咱们不说这个。”这个香料包还真是他从平康坊买来的,今天他去探望沈姑娘,沈姑娘已经被甄香玉改了名——现在大家都叫她瑜乔姑娘,瑜乔很感激魏昶,想送他些什么东西,可她却很穷,身边只有馆子发给她的香料荷包,便送他了。
当时他只是闻了闻,又把香料荷包还给了瑜乔。他不想收她的礼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尽了。
然后他就走了,脑海里是瑜乔恋恋不舍、欲语还休的表情。
他走后,当然不知道瑜乔因为他的冷漠而掉下了眼泪。
“我们假设死者真的是李雄,那么下一步就应该查找他的信息。这件事交给我去办。”魏昶听了祁琪的分析之后,觉得有道理。虽然这种信息的准确率不会太高,可魏昶绝不会因为可能性小而放过这个线索。
“我觉得他和唐家的关系可以忽略。”祁琪虽然说得果决,可她却用征询的目光看着魏昶。
“忽略?”魏昶揉了揉鼻子说:“我觉得不能忽略。现在来看,认识李雄的人并不多,或者说,我们知道的并不多。其中唐肃、唐显、秦香溪、还有刚才你提到的……李星……和庞海,都不能轻易放过。我要挨个去查。”
“我觉得没必要全都查。”祁琪认真地说:“李星和庞海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他们都是大富大贵的家庭。而且从曹莽的遗产分配来看,跟他们没有一点儿关系。谁会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杀人案呢?”
“办这些事必须非常小心。”魏昶慎重地说:“我听说过曹莽,那个人不简单,长安县三分之一的地下势力都是他的,最关键的,他还控制着西市。要想调查他,必须调查胡老儿,你听说过胡老儿吗?”
“看过他的资料,是一个碎叶人。跟随父母来到长安,便扎根在这里,凭借他的西域人的长相和对长安城的了解,他成了长安城的两大蛇头之一。他这种人一般不做买卖,只收钱。”祁琪的记忆力果然惊人。看过两遍的书,基本就能背诵下来。
魏昶赞赏的目光看着祁琪:“跟你做搭档最大的好处就在这里,你就是一个行走的书库。也省得我废话了。查那边的事,你个女孩子去不方便,就全交给我了。”
“虽然我不喜欢你,可我也不希望我搭档的脑袋被人敲碎。”祁琪仿佛是想换一个表情,可她却忍住了,依然冷着脸说:“你还是先去查关于李雄的事,我去查庞海李星夫妇。”
“还有那个崔巧巧。”魏昶沉思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可是关于她的信息很少,表姐说她可能已经离开长安了。”祁琪说。
“我觉得不会。”魏昶把手伸进兜里,想抽烟,抿了抿嘴唇,又放弃了,“她得到一大笔钱,而这笔钱来得‘光明正大’,天底下哪有比长安更繁华的城市了,她岂能不留在长安城里享福?”
“或许她是担心因财遭灾。”祁琪说:“一个女人,突然有了那么多钱,听说长得还很漂亮,你说,哪个女人会有安全感?”
“就因为她有钱,所以她才会更安全。”魏昶说:“她可以多雇高手当保镖。甚至可以买成名杀手,清除掉她以为能威胁她的人。”
“或许她手里有许多曹莽的罪证,又或许她本身就有很多污点。我没问表姐,如今曹莽手下是不是已经鸟兽散了,如果还在的话,那些人一定会关注她的动向的。说不准,还会干掉她。”祁琪说。
“我们现不说那些,只说与案件有关的吧。”魏昶说:“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杀害李雄的人,毕竟李雄有可能是曹莽的私生子。”
“我觉得不太可能,除非……那张遗书是假的。”祁琪说。
“别那么早下结论,我认为一切皆有可能。”魏昶说了一句,站起身来,看上去仿佛要走。
“哎,你的活动经费还够吗?”祁琪的眼睛里头一次流露出关心的神色,不过这种神色仿佛蜻蜓点水一般,就一闪而过了,依然保持着冰冷。
“呵,你太小看我了。”魏昶笑了笑:“一分钱憋倒英雄汉的事儿,在我身上很难发生。”
“别太自信。”
“因为我从来都不是英雄,我是个无赖。”
然后魏昶就走开了,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不立下一点儿痕迹。他的脚掌是不完全着地的。
刚才魏昶似有意似无意地夸了祁琪一句,这还是祁琪头一次听魏昶夸她,莫名的心中有些得意,同时她也想说,魏昶身上也不完全都是缺点。比如这高来高去的本事,她真的不如他。——整个长安城里,恐怕没有几个能赶得上他的,哪怕是自己的师父东宫武打总教头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