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月原以为需得费些心思才能将凤知景带进北静王府,且让他住下,不料是她想多了。
凤知景方踏入北静王府便被北静王带去书房,二人不知谈了些什么,整整两个时辰才从书房出来。
出来时,凤知景面色愉悦,如沐春风,北静王亦不若之前一般沉着脸,倒是一脸平静。
鸾月见他们如此,稍稍安心,不说相谈甚欢,至少他们能平心静气相处。
北静王见她率先走向凤知景,面色又不大好了。
“月儿,带他去见你母亲。”
鸾月脚步微顿,疑惑的目光在北静王与凤知景身上来回打转。
这情形实在是诡异。
领凤知景去见她母亲,莫名有种怪异感。
但她并未多言,点了点头,领着凤知景往羲和院而去。
目送两人离开,慕遇尘才走到北静王身旁站定,父子俩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皆笑得无奈。
慕遇尘道,“父王,您可是认下凤知景这个女婿了?瞧他方才那样,尾巴快翘上天了。”
若说不嫉妒,那是假的,凤知景一出现,月儿便再也瞧不见他这个兄长了,慕遇尘愤愤地想着。
北静王叹息,“唉,罢了,月儿若是真喜欢他,为父又岂能横加阻拦,为父亏欠她良多,她受了太多苦……“
慕遇尘默然。
失而复得的可贵之处在于复得,曾失去过,是以格外珍视。
月儿是父王的掌上明珠,更因失而复得倍感珍惜,是以不惜撒谎隐瞒月儿的过往。
纸包不住火,那些父王与母亲不愿月儿记起的过往,终究要瞒不住了。
如今父王轻易接受凤知景,自是有他的思量。
若有朝一日,月儿想起一切……慕遇尘不敢深想,若知晓当年的秘密,依她那样的性子,或许会恨上母亲。
这便是父王最不愿见到的。
而凤知景兴许便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月儿心软之人。
父王这是未雨绸缪呢,虽不待见那姓凤的,可为了将来,暂时放下身段没什么大不了的。
慕遇尘豁然开朗。
“父王英明,孩儿明白了。”
北静王颇感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尘儿,你记住,无论将来如何,你永远我慕晟的儿子,是月儿的兄长。”
慕遇尘微笑应声,父子间的谈话不再凝重,但这也是父子间头一回敞开心扉说说心里话。
“父王,您何不早些与母亲解释清楚,后院那些女人及您养了这么些年的女儿并不是您的。”
听他一语道破,北静王并不惊讶,只是无奈笑了笑。
“你母亲有心结未解,而且此时并不是向她解释的好时机,这北静王府啊不知有多少眼线暗桩,你母亲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
慕遇尘拧眉,“父王以为隐瞒是在保护母亲,但您可曾想过,或许母亲她更愿意与您并肩相伴、同甘共苦。”
北静王一愣。
“你说什么?”
见一向精明睿智的父王一遇到与母亲有关之事便会犯糊涂,慕遇尘心下暗叹,情之一字果然深奥难懂。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父王只以为母亲怪他、怨他,却未想过母亲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自小有母亲疼爱的慕遇尘时常陪在母亲身边,渐渐长大,母亲的心思,他也能瞧出几分。
“父王,您何不亲自去问母亲,她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你们已蹉跎了近二十载,母亲心里的苦,您也该听听了。”
言罢,慕遇尘恭敬行了一个礼。
“孩儿多言,父王恕罪。”
北静王笑叹,“是为父着相了,自诩尽全力护你母亲周全,不料身在局中竟成了糊涂之人。”
……
鸾月领着凤知景往羲和院行去,那厢早有婢女去禀报,待二人来到院门外时,北静王妃已站在院中,远远打量着凤知景。
凤知景温润含笑,压低了声音与鸾月说了句话。
“阿鸾与岳母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且岳母瞧着比岳父面善许多……”
鸾月好笑不已,抬手朝他腰上拧了一把,“得了便宜还卖乖,岳父岳母叫得很顺溜嘛。”
凤知景不着痕迹地将她的手握住,藏在身后,二人并肩朝北静王妃走去。
两人小动作不断,眉来眼去的,北静王妃早已瞧见却佯装不知,凤知景向她行礼时,她才笑了。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鸾月被他的厚脸皮给打败了,扯了扯他的衣袖,撇嘴道,“母亲可经不住你吓,当心父王抽你。”
凤知景依然一副谦卑的模样,目光望向鸾月时满是宠溺,北静王妃看得真切,会心笑了。
“凤公子无需多礼,进屋说话。”
极客套的话语,凤知景却从这一声‘凤公子’里听出了危机感。
鸾月的目光也闪了闪,见北静王妃已转身朝里走,她又扯了扯凤知景的衣袖。
“一会子莫要乱说话。”她压低声音提醒。
凤知景的目光落在扯着他衣袖的那只白皙葇荑上,眸光涌动,连着心也暖意融融。
他牵住她的手,目光温柔,“无妨,左右不过再入赘一次,阿鸾无需担心。”
鸾月倏地抽回手,瞪他,“谁担心你了!”
凤知景笑意不减,煞有介事点头,“嗯,阿鸾只是在担心我,我知道的。”
“……”
鸾月无言以对,径自朝屋里走去,也不管他跟没跟来。
一不小心踩到尾巴了,凤知景摇头失笑。
然而,凤知景还未跨过门槛,忽然被一股大力抓住肩往后一扯,踉跄着站稳,只瞧见一道挺拔的身影晃进屋去。
不多时,鸾月亦被‘请’了出来。
不明所以的两人面面相觑。
“方才进去的人是岳父大人?”凤知景不确定地问。
鸾月应声,“嗯,瞧着挺急的,他竟然敢推我出门了。”
‘砰’的一声响,房门关上了,凤知景若有所思。
“是挺急的……非礼勿听,阿鸾带我去你屋里歇息片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