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骑士团驻地出来的时候法芙娜的动作颇为狼狈,白发金瞳的少女提着裙角纵身一跳下的台阶,因为再慢一点后面那位高贵的高阶哥顿骑士大人就要用剑来送客了。
这已经是她今天吃的第五个瘪的,如果可以她压根就不想去看那些趾高气昂的脸色,但她不得不去看,按照行程,还有七八位教会权贵需要她去拜访。
因为她不是纯血罪民,她身上还有武民贵族的血统,虽然没有继承权,但可以说她是整个新大陆是唯一有资格能够踏进教会的人选,否则其他同胞厚着脸皮来求助就不是赶出去而是直接干掉了。
她急忙跳上车夫的马车,在那些狂热的信徒辱骂下飞快的逃离离这里。
“大小姐,这个也失败了吗?”
老车夫忧心忡忡问。
“没事,我们一定能找到支持者的,新大陆这么多机会,不会所有人都和钱过不去的,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必须要成功。”
但即便她现在心里恨不得大吼大叫发泄一番,依然还重整仪表端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样安慰车夫。
她是所有人的希望,其他人可以认输,唯独她不可以。
但只有她明白要赢多难。
罪民很有钱,非常有钱,不论是放贷行商投机倒把都是好手,但大量的财富不但没带来好生活反倒是经常引起别人的眼红仇视,而且要命的是没有自己的国家和军队保护,哪怕是雇佣兵也时常被反水洗劫,可以说是完全没有靠山的少数民族。因此为了生存下去,经常都要依附某些地方贵族,充当贵族走狗一样的存在。
不是每个贵族都会治理领地,而罪民因为悠久的历史底蕴是非常理想的官僚,而且因为被敌视的身份不可能夺权,不用时直接杀个罪民还能转移矛盾消除民怨增加财富,这么好用的狗去哪找。
法芙娜也例外,她这一脉罪民来新大陆之前是依附于阿拉贡王国二王子,族内长者认为作为向新大陆输送血液的关键国家,阿拉贡王国必将迅速崛起,到时候大力支持阿拉贡王国开发新大陆的自己一脉地位势必水涨船高。
然而谁能想到那位傲慢的王子直接回国抢王位去了,剩下法芙娜的同胞在新大陆风中凌乱。
他们可不是贵族,上了岸就没法回旧大陆的!
没了靠山的罪民瞬间就成了没娘的孩子处处危机四伏,短短两个月内她的同胞已经有七个被绑架勒索四个失踪两个被杀,而其他小偷小摸之类经济损失更是数不胜数,剩下的罪民不得不集中居住在最昂贵的旅店里大门不出,让她出来找新的靠山。
但这里可是新大陆,如果说旧大陆贵族和教会的实力是六四开,那么这里贵族和教会的实力就是三七开。
旧大陆贵族可以对教会阳奉阴违纵狗行凶,但在这里接纳罪民的代价可能就是以后再也无法申请到教会的援助,除了阿拉贡王国可以不看教会脸色获得旧大陆的支援外,其他贵族哪敢随便接纳罪民。
既然禁止养狗,那就杀了狗搓火锅吧。
这是不少贵族的想法。
于是法芙娜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教会,起码教会虽然不待见自己,但也不至于抢钱绑架大屠杀,只要有一个神职人员稍微点头,那么自己之后找贵族当靠山也有底气一点。
教会里那些神职人员起码比贵族文明点。
然而当她捂着略微发肿的脸蛋走出爱神教堂时只能看到老车夫心疼又失望的表情,爱神主教是女性来着,可没有其其他神职人员不想打女人的顾忌。
“大小姐。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先回去吧。”
“对不起。”
她上了车,声若蚊叮的不敢看老车夫的表情。
“大小姐,是我们对不起你。”
在车厢里,她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咬着下唇抱膝盖哽咽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为什么她们要生为罪民?
为什么要处处被人歧视?
为什么说她们生而有罪?
为什么她们没祖国依靠?
带着一肚子的哀怨与愤慨,法芙娜一遍又一遍的质问手上那个背生双翼的俊美神像,她无数次想要砸碎这个神像,但所有的怨气所有的愤慨最终还是被她压抑下来,亲吻神像。
“你是我的父,你是一切的开端,你是一切的终结,如果这是你的试炼,那么我不会埋怨,但请将重担给予我,将苦难给予我,将磨练给予我,其他人还没准备好接受你的试炼,我愿意代为承担。”
车轮碌碌,碾碎了车厢内少女的祈祷。
大概一个小时后,天色昏暗,这辆不起眼的马车才辗转内回到了下榻的旅店,不是白金港湾的街道有多大,而是要避开某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随着她们逗留的时间越长,最近这些目光已经越来越多了。
“大小姐,我们到了,别想太多,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养足精神,说不定明天我们就能找到一位好心的神职人员。或者我们多忍几天直接找一个大贵族,我听说北方四国之前和教会不怎么感冒,说不定他们愿意接纳我们。或者是帝国,他们被绝罚过怨气没那么容易消退吧。”
她也回以一个自信的笑容下了马车但没有说话。
想要接纳罪民,就要做好得不到教会援助的准备,这片大陆可是处处危险,换了她是贵族老爷也没那么大胆子说遇到土著攻城瘟疫天灾的时候不找教会拿援助。
除非那个贵族不想在新大陆混了。
“大小姐!”
可是就在她要进旅店大门时,她发现一个同样白发金瞳的同胞男孩紧张的迎了上来。
“有一位贵族说您今天冲撞了他,想找你谈谈,现在正在院子里等你呢。”
法芙娜感觉胸口又一阵气闷,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是哪个贵族找个借口由头来刷狗肉火锅吗?
这些天来她已经遇到好几起了,她的一个堂弟就是被一个流氓贵族绑架来要赎金,硬是说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诅咒贵族导致贵族生病,要不是这间旅店也是阿拉贡二王子的产业有旅店老板帮忙调停,那流氓贵族还要胡搅蛮缠不知多久。
希望这次的贵族势力小点,那位没有爵位的旅店老板对自己的庇护也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她这样想着深吸了一口气进入旅店后院里。
后院看来已经被请过场,平日里这个别致的小庭院有不少女眷贵妇聊天散步,此时却空荡荡得只剩下中间的小亭还有人影。
小亭中的四个人影一个不就是今天在工神教堂前不小心撞到的那个贵族少年吗,而他身边坐着一个高大健壮得令人害怕的神职老人,身边带着两个女眷,一个亭子里也带着兜帽看不清摸样,另一个东张西望的黑发少女嘴里还在咀嚼什么发出响亮的咔嚓声。
“让诸位久等了,我是法芙娜,不知道几位尊贵的老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白发金瞳的少女在他们面前摆低了姿态却不失落落大方的坐下问道。
不过她注意到眼前亭子里本来的焚香炉不见了,这些贵族流氓到这种便宜也占吗?
“你可以称呼我为法兰爵士,我们今天见过面了,那时候你还撞了我一下。”
眼前的贵族男孩拍拍自己的脸蛋笑道,那个弹性胸部的触感仿佛还在脸上。
“是的,小女无礼,还请老爷您原谅,我愿意用一个合理的价钱补偿我的冒犯。”
她略有急切的说,如果可以用一笔钱打发走流氓贵族再好不过了。
“不,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要求补偿的。”
法兰递过一份长长文件,上面写着教会的开拓宣言,后面是一大片空白的区域,这是每一个拓荒者来新大陆都要签署的文件,哪怕不会写字都要在上面盖指印,代表拓荒者追随哪位领主来到新大陆,收到哪位贵族的保护。
“我是来邀请你们为我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