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日夜兼程,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回到了江城。
重新回到故乡,往日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眼前,他甚至能够清楚地记得,古城里哪些地方变了,哪些还是原来的模样。
他走到陆家的老宅外面,心情十分复杂。
当初他离开的时候,陆家还是一个已经没落的家族,别说门外的家丁了,就连修缮大门的钱都拿不出来。
而现如今,老宅经过重新粉刷和装修,已经焕然一新,朱红色的大门,象征着家族的富硕,悬挂着名家题字的门匾,代表了陆家在江城的地位。
“我回来了。”陆压有些感慨的说道。
但是紧接着,就发生了一件十分尴尬的事。
“站住,哪来的小屁孩,这是陆府,再敢乱闯,给你把这副小身板拆咯!”门外的家丁,拦住正想要进门的陆压,态度嚣张的说道。
陆压离开前,陆府还没有钱聘请家丁,所以这些人压根儿不认识他。
朱门酒肉臭。富贵人家的家丁不少都是这种态度,不过陆压不喜,他很反感这种喜欢狐假虎威的人。
“进去通禀,就说陆压回来了。”
家丁打量了他一眼,继而脸色变得难看,他声音颤抖的说道:“您、您稍等!”
说完,他就像条夹着尾巴的丧家之犬,冲进了陆府。
不一会儿,在那个家丁的搀扶下,陆振发一步一挪的走了出来。
“爷爷!”陆压抛开心中的不快,兴冲冲的说道。
子孙相见,倍感亲切。
陆振发也很激动,上前抱住陆压,捏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他,看他有没有长高。
“瘦了,也高了。”陆振发很开心。
……
进入陆府后,陆压发现原本已经将近凋零的家族,居然又重新焕发了活力。
许多爷爷辈的陆家老人,全都回到了陆家,带着他们的子嗣,为陆家提供了不少的新鲜血液。
“陆浩哥。”一进客厅,陆压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正是他的堂哥陆浩。
陆浩的天资远不如陆压,当初看在陆海的面子上,勉强在乾元宗修行了几年,但是修为一直都是垫底的。
后来,因为陆压的缘故,陆浩仍旧没有被赶出乾元宗,但是因为长期的被同门羞辱,陆浩自己吃不消,回到了江城。
刚好当时陆家百废待兴,光凭陆天一个人又忙不过来,他就成了陆天的左右手,帮着父亲一起打理陆家。
陆压对这个堂哥印象很好,就算是先前陆家落寞的时候,他这个堂哥也一直在帮助和鼓励他,而在他命塔沉寂,被人视为废物的时候,也是陆浩一直视他如初,没有因此而疏远他。
“陆压!”陆浩原本还愁眉苦脸的,但是看到陆压后,马上舒展眉头,喜笑颜开。
陆压扶着陆振发坐下,然后左右环顾,问:“对了爷爷,大伯呢?还有,我父母他们有消息了吗?”
“咳咳。”陆振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半晌,他慢吞吞的说:“我们一直在派人打听,但是一直没有你父母亲的消息。”
虽然感到失望,但这其实早就在陆压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也没有太难过。
“大伯呢?”陆压想着刚回家,肯定要先见见家里的长辈,虽然他对大伯的印象不算太好,但是两年多时间过去了,那些不快已经冲淡很多了。
陆浩上前叫住他,说道:“我爹他在陆家祠堂。”
“在祠堂?”陆压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爹他去世了。”陆浩顿了顿,说:“被柳络杀死的。”
陆压一下子愣住了,纵使见过了大风大浪,但是面对亲人去世带来的冲击,他还是有些抵挡不住。
“柳管家?”
陆浩点点头,带着他往陆家祠堂走去。
……
去了祠堂,陆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他,陆压心中不禁唏嘘。
说起来,这件事还要追究到他父亲陆海的身上,不由得,他对陆浩有种愧疚感。
“陆浩哥,我常年不在家,陆家希望你来打理,所有事务全权交给你处理。”
现在陆天死了,整个陆家群龙无首,旁系子弟都对家主的位置虎视眈眈。
原本陆家说话分量最重的是陆振发,但一面是他的亲兄弟,一面是自己的孙子,他很难保证绝对的公允。
而现在陆压回来了,显然他的话,要比陆振发还有分量得多。
他如果不回来,陆家谁都可以做这个家主。
但是如果他陆压回来了,那么这个陆家就永远都是他说了算。
陆浩听了,心里稍稍有些欣慰,但是紧接着眉头就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陆浩哥?”陆压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不禁开口问道。
陆浩叹了口气,说:“我爹去世之前,曾将浦阳镇的三家钱庄抵押给了镇上的富绅章员外,可是没想到我爹去世了之后,他却声称我爹迟迟没有还账,要将三家钱庄收走!”
“你详细说说。”陆压有预感这件事不一般,他担心有人想借着陆天的死,发一笔死人财。
陆浩闻言,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都说给了他听。
原来,陆天曾经在陆家流动资金链断裂的时候,将三家钱庄抵押给那个章员外。本来这很正常,像是陆家如今这么大的产业,资金链偶尔出现问题,进行短期抵押拆借,属于稀松平常的事。
但是没想到,陆天死后,这个章员外却声称陆天拿了钱后迟迟未还,要收走那三家钱庄。
而陆浩经过核算账本,发现并未有借款账目进账,而库房也没有等价的货物进仓。
也就是说,陆天生前拆借的那笔钱,如果不是章员外昧下了的话,就是人间蒸发了。
显然,第二个可能性压根不存在,所以陆浩断定,这是章员外想趁着陆天的死,敲诈他们陆家一笔。
“欺人太甚!”陆压心头恼火,原本陆天的死,就已经给他们陆家很大的打击了,而有人却还想再从陆天的身上再做做文章。
……
浦阳镇,章员外府。
尖嘴猴腮的章员外,面露难色,坐在客厅主位上冥思苦想。
“老爷,您怎么了?”章员外的正房夫人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祛火茶。
章员外抱怨道:“还不是陆家那三间钱庄,烫手的山芋啊!”
“什么山芋,分明是摇钱树,那三家钱庄的生意可不是一般的好!”夫人眼睛里像是冒出了银子响的声音。
“你个娘们儿懂什么!”章员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那要看看是谁家的!陆家的钱庄你也敢染指,就不怕吃进去撑死你!”
这时,章府的家丁突然闯了进来。
“老爷,外面有三个人想要见您。”
章员外有点不耐烦,问:“什么人?哪来的?!”
“他们没说,不过他们说对老爷您手上的三家钱庄感兴趣,想跟您聊聊收购的事宜。”
“快!快快有请!”章员外喜出望外,真是瞌睡了有人给递枕头,这烫手的山芋要是能找到下家,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
他现在也不求发财了,只要能尽量收回本钱,这三家钱庄卖了也就卖了,总比到时候惹火烧身要好得多。
……
第二天,陆府。
客厅里,坐满了陆家的长辈。
“我看还是先选出家主,如此也好能够主持大局。”身体肥硕的老者提议道,他是陆振发的三弟,如今四世同堂,子孙兴旺。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附和。
陆振发肃然道:“我看还是就让陆浩暂时接替他父亲的位置,毕竟是亲父子,做这些事轻车熟路。”
“亲父子?我看是亲爷孙吧?!”一个故意将头发全都染黑的老者,阴阳怪气的说道:“陆浩年纪轻轻的,有什么阅历,还是让他父辈的人坐这个位子最好。”
肥硕老者一拍桌子,说:“对!这才像回事儿,别等出了门,让外人笑话咱们老陆家没人了!”
“怎么?老三,你觉着我们浩儿给你们丢人了?”陆振发反问道。
另一边摇着折扇的老者说话了,“大哥,说句难听的,陆家又不是只有你们这一脉,你可别把我们这些陆家子弟不当人,咱都可是一个爹妈生养的,你们就比我们这些人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