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人诞生于莲花,村子里面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凡夫俗子虽信仙道,毕竟没有见过真正仙人,稀奇古怪的故事终究是故事,莲花化人,故而被嫌弃。
陈良人年幼受不了流言蜚语和那些指手画脚,收拾行囊独自踏足张老口中极美的朝歌城。
莲花、莲子相系,少女和清瘦少年心有灵犀,清瘦少年徒步百万余里,少女跟了百万余里,奇怪的是两人似乎不知晓何为“累”,而那方天地好像也有意让他俩安全抵达朝歌城。
不知几时来到朝歌城沦为背井离乡的清瘦少年,借靠着张老那些稀奇故事,又有王侯世子都羡煞的美人相伴,若不玩谈了无数仙神,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成为别人口中的故事。
柳州封冠军侯,四代将帅出身的柳州第一件事便是把朝歌划分,典型的便是深巷,巷子内家家户户防贼很厉害,铸造一堵高墙,十分结实,各家少年因此捡些便宜,对着高墙练习,陈良人也不例外,只是很可惜,隔壁据说乃是修者家族子弟。
尽管这家子弟是旁系,在陈良人这等凡人看来,也是高不可攀的人,所以陈良人每次路过都会绕道,练习什么的自然不了了之。
陈良人起身抱住少女,一番安慰,少女慢慢安静,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万籁无声,偏偏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单手降龙伏虎,公子当真天人,短短时日如此进步,即便嫡系一脉只怕未必及此。”
陈良人虽厌恶,但忍不住把目光抛去,目光看向同时,把少女往自己身后推去,挺直身子,护住少女。
“陈良人,好一个良人云归,嘿嘿,你这名字只怕有美人倾心方能取得,看来不假,只是你这身后美人,依我看不是取名的美人,知你未过晚饭,不如把美人卖我,许你万金,保你此生无忧。”
陈良人目光所望,是个锦衣玉服的风流公子,堵着大门,满脸全是容不得反抗的丑恶嘴脸。
锦衣玉服的公子哥身后跟着两人,一位身材瘦弱风吹欲倒的老者,面容苍白却有一双婴儿般的手,此时眯着眼睛锁着毗邻高墙的怯弱少女。
另外一个是位尖嘴小厮。
“公子言重,我自天地之北离乡,少年离乡,尚未弱冠,难免会有思乡之情,‘云归’之名,绝无美人倾心,只有锦衣还乡。”
陈良人心平气和。
“天地之北,北部大杂烩,强者无数,百万修者。北部靠南,尽是剑修,无一不是用剑,你每日腰间佩刀,家门无一剑,莫非以为谁人都与你般猪狗?”尖嘴小厮书香门第,全因柳州封侯风雷手段制裁朝歌氏族,想一脉相承,只有臣服修者家族,小厮书香门第出身,言谈举止不消说,绝非市井混混可比。
苍白老者脾性显然不是很好,挡着自家主子身子,来到陈良人面前,单手按住陈良人的肩膀,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厌恶道:“和蝼蚁鼠辈谈话,也只有你们书生儒士才文绉绉,谈了半天,一事无成,一两银子,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小生来此数年,家境贫寒,岂是贪图钱财之辈,莫说一两银子,即便整座朝歌相换她,也绝不可能。”
陈良人脸色如常,缓缓开口。
锦衣玉服风流公子神情倨傲,嗤笑道:“牙尖嘴利,难怪常说你们书生儒士最恶心,万金,换与不换,由不得你做主。”
苍白老者重新退回锦衣公子身后,笑而不语。
尖嘴小厮箭步冲前,对着陈良人小腹,一脚踢去,“美人如此多娇,英雄自古风流,你既不是英雄,权然无风流可谈,可莫要为了一个女人枉送性命。”
话音落,陈良人硬生生的被一脚踢腾空,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出六米之外,和高墙相撞,惹一身尘埃。
尖嘴小厮这番手段,绝非普通修者可比,早已经不是书香门第可谈。
陈良人挣扎稍许,终究没忍着痛苦单膝跪地,吐出一口猩红热血,脸色苍白。
“天地之北据此遥遥无期路,途中危险无数,区区少年,蝼蚁不如,狂言天地之北而来,妄想攀登仙道,自不量力。”
苍白老者神情不屑,冷笑道。
尖嘴小厮低声问道:“公子,何不直接杀他?”
锦衣公子轻哼一声,道:“柳州那个狗东西的地盘,若是在这里动手杀人,难免掀起大战,为了这蝼蚁失去进嫡系的机会,不值得。再说,这小子一无父母亲人,二无知交朋友,若非是族中大会在即,想要夺他身旁美人,岂不易如反掌?暂且给他一个教训,若是识相,便留他一命,若是不识相,再结果他也不迟。”
两岸桃花烘日出,四围高柳到天垂。
杨柳堆烟的庭院,纵使响动惊扰了人,他们也没有动身开门的意思,哪怕是当作看客观戏去看陈良人的惨状,甚至紧闭门窗生怕惹来事端。
陈良人靠着少女,捂住腹部摇晃着挪进屋子,庭院有桃柳树,屋内寒碜的很,以他初来乍到,又无背景依仗靠山,柳州雷霆整顿遍地黄金的朝歌城内有喘息之所,吃饱穿暖,能苟全性命寻仙道,便是万幸。
屋内寒碜,旧木门无锁,架着四条木板的床,有一条过了几个秋冬的被子,一张唯一值钱的桌子,搭配两条凳子,桌面上摆放那个白瓷大碗,一把长刀,一个茶壶,一盏油灯,一身家当几乎全留在桌子上了。
陈良人翻遍屋子也未找到任何有用药物,躺到床上又怕见不着第二日太阳,顺着床沿席地而坐,背靠着床,手拿过茶壶凑到耳旁轻微摇晃,仰头猛的灌上几口茶。
锦衣公子,芦苇,南唐国都修者家族,旁系子弟领头羊,对少女觊觎也不是短时间了。
陈良人将这些事情记得清清楚楚,身上的伤痛让陈良人铭记住了这个、他一旦离开朝歌寻仙问道就有生命危险的人。
倒不是怕,而是担忧少女,他能断体重生,少女不行,修者家族,即便旁系,势力也不容小觑。
陈良人一朵莲花化身,身体藕断丝连,缺胳膊断腿都能短时间能重新生长出来,这个本事除了“莲子”化身的少女外,无人知晓。
可能独守村子的张老知道。
说到底,陈良人还是忘不掉英雄垂暮之年的张老赠刀之情,天地之北三洲皆是剑修的情况下,张老腰间佩口长刀,手中提着青玉酒葫芦,喝的七八分醉,身形看似摇摇欲坠,其实稳如泰山,在他离开天地之北那日,伸出苍白的手叫住了自己,解下腰间长刀,笑了笑,向自己说那些好汉不提的当年勇:
“天地之北三洲一株莲,历经春秋化作人。南唐朝歌城不应时节而开,一开百年的桃花是那方天地间极美的风景,你若是有幸得见,敬那方天地,或许能得机缘……”
陈良人莲花化身,生而俊俏,只是遥遥无期路征途让他变得清瘦,性子也磨的变了样,言谈话语间总是静若止水,大概真如张老说的,如天地之北海面般风平浪静。
悄悄跟着他走了遥遥无期路少女清楚,陈良人不仅藕断丝连,似乎还有类似于不死之身的怪异状况,遥遥无期路征途虽安全,但临近南唐国境却处处危机,每次遇见山贼马盗出没受重伤,伤越重恢复的越快,到了一个临界点身体更是会变色,双眼浮现“青色莲花”,使得方圆千里野兽哀嚎,那种哀嚎旁人都听的出来,是不甘的屈服,煞是骇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就是陈良人“忍”的原因,对于言语拳脚,陈良人在天地之北就已经把它们当做家常便饭了。
张老倾囊相授,故而陈良人知晓许多事情,身体承受巨大痛楚是双眼呈现“青莲”,人眼观之察觉不得异样,兽眼观之立刻俯首称臣,道经提及,称之为“妖中帝气”。
天色微亮,鸡鸣刚过,陈良人借着身体异样一夜恢复如初,清明细雨才过,清晨难免有些冷意,褴褛衣衫全无“暖”字可谈,而且遥遥无期路征途,无时无刻不想着早日踏足这方天地,加上身体缘故,对于普通冷暖倒是没有太大感觉。
陈良人打开房门,缓步走到桃树、柳树中间,双手交叉放于胸前深呼吸,约摸一炷香时间,方是把没有伸的懒腰伸了,转身回屋拿着白瓷大碗舀了完凉水喝后,回到院中轻轻打开院门,便看见昨日踢他一脚的尖嘴小厮转悠不停,双手负背,来回的走,时不时把目光看向这里。
陈良人收回视线,把院门关上,转身回到桃柳中间,深吸一口气后,拉开架势,摆出马步姿态,双手作拳,肆意挥打。
陈良人曾被张老称悟性绝伦,颇具仙缘,若非是天地之北无知众人,离乡南下遥遥无期路寻仙途,依照着天地一株莲的特性,加上张老自身神秘莫测的本事,身上修为,早已不惧毗邻的京都张家旁系。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深晓仙家机缘强求不得,一昧强求只怕引来祸端,譬如初来天地之北的散修们,慕名天地之北遍地机缘来此,佩戴各式各样的武器大摇大摆,结果到死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天地之北以满天剑仙著称,整个天地之北修者无一不是佩剑,在那里使刀枪不是自寻死路吗?
所以,陈良人并不急于求成。
心中默念张老所赠拳法,欲速则不达,陈良人量力而行,求精而不求多,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张老口述的拳法杂乱无章,诸多拳法都是一招一式,从来没有整套拳法,陈良人只挑选几招精的练习。
青莲,张老为陈良人量身定做的一招,就连名字都是取自莲花,青莲只有一招,变化莫测,招式十分华丽,但攻击力却不乐观,关键在于“量身定做”四字,旁人习练,几遍练至大成顶多伏虎,可是陈良人不一样,练就大成,可身负九牛二虎之力,踏入修者境界,达成他徒步遥遥无期路的梦想。
青莲拳法招式华丽,虽仅一招,但招式之间变化莫测,拳法变化越多,破坏力自然越强。
陈良人调动全身力气独攻“青莲”,将青莲使了数个来回,拳头挥打空中,拳头携带劲风,桃树,柳树摇晃不止,一旁高墙也显摇摇欲坠。
陈良人丝毫不知何为疲倦,反复习练“青莲”拳法,一招,招式虽然变化莫测,但奈何能力有限,只能练习同一个动作,每一个来回,拳法当中变化多出一种,待到极致“九”后,拳法从最初的只有形式变为“神”,九牛二虎之力傍身,徒手降龙伏虎,势不可挡。
日落西山一点红,气势更加强烈,仿佛光凭借气势便能推到高墙,若非顾及隔壁锦衣公子,陈良人肯定一试。
低头喝一声,双拳相碰,拳头无事,竟将桃、柳二树震倒。
日出到日落,陈良人上演了凡夫俗子步入修者的好戏,尽管无法琢磨自己现在实力,但是根据张老曾经言谈可以判断,九牛二虎之力,结胎境修者无疑。
虽说修者一途如同书生学无止境,诸多鬼神莫测的招式难倒无数青年,境界攀爬更是杜绝天下一半修者,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依照他身体特性,生而天地赐予的根骨悟性,假以时日必有实力登京都瞧一瞧修者家族,锦衣公子芦苇,更加要比划比划。
“九牛二虎之力傍身,纵使不能抑制芦苇,但离开朝歌城自保无碍。”
陈良人看着自己双拳,轻声喃语。
结胎境界,犹如怀胎十月,在修者九大境界当中极其重要,大意不得,当然结胎境界带来的好处也十分可观,将九牛二虎之力融会贯通,身体呈现金色,如佛门金刚,刀枪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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