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野要出征了。
宁未然趴在城墙上看着皇兄,眼眶发热。
“站住!”
她下了城墙,拦在北堂野马前。
无声道:“你想要什么?”
北堂野笑着看她,眼中有暖暖的光。启唇,没发出声音。
“好啊。”宁未然胡乱点头,目送北堂野离开。
北堂野刚说的是,要肖白彩陪葬。
“阿姐为什么会这样?”
“他选的。”
宁未然拉着安若素的袖子不松手,问她:“你会走吗?”
安若素低头,宁未然是艳红衣服,她是淡色,交叠在一起,对比鲜明。
“会。”点点红衣上的绣纹,“我会走。”
抬头对上宁未然的目光,“可我不会那样蠢。”
不会如北堂野那样,卑微到连命都要送。
宁未然有些紧张:“阿姐不能骗我。”
“我不骗人。”
宁未然心中有不解,例如为什么是她,可看到安若素,这话就问不出来了。
她问了其他问题:“阿姐想要什么?”
安若素将到嘴边的海清河晏,咽下肚。
“我要,”她凑到宁未然耳边,“女皇陛下寿终正寝之时,有皇储在身侧。”
宁未然又急又气,跳到一边。
安若素笑着往城内走去。
她要宁未然活着。
比北堂野,比宁渊、北堂钧活的长,活到寿终正寝。
她要宁未然不会像北堂野那样,为一个情字所困,最后要以决然的姿态去殉身。
她要宁未然,如她的名字一样,有个未来。
不会戛然而止。
身后宁未然小跑着追上来,安若素脚步没停,只是说:“我以为你会不愿意。”
宁未然眼珠转了转,笑的灿烂。
“为什么不愿意?那是我想要的。”
她与宁未然再像,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安若素不说话,学着宁未然的样子笑了。
王不二匆匆赶来,被如在照镜子的两人晃了眼。
“两位殿下啊,八百里加急。”
安若素止了笑,指着宁未然,“给她。”
王不二心咯噔咯噔的跳,“殿下我带云若公主去处理。”
他表情有些僵,竭力掩饰着忙乱。
安若素摆摆手让他走,这种事情交给宁未然处理就好。
两人走后,安若素没有回长公主府,而是寻了小店钻进去。
她换了衣服从后门出去,绕到菜市口,买了东西去何慧慈家。
何慧慈家里还是那个小院子,今年何奶奶没养鸡崽,养了两只花猫。
一只黑背白底,一只三黄。
两只猫看到安若素翻墙进门,拱了拱身子,换了个姿势晒太阳。
何奶奶坐在院子里,听到声音抬起眼皮,看清楚来的是谁,二话不说操起手边东西砸过去。
安若素侧身躲过一把菜叶子,避开受惊乱窜的两只猫,飘也似的凑到何奶奶跟前。
“奶奶啊,我是来辞行的。”
何奶奶还想再丢叶子,听到这话住了手。
“稀罕,你去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和老婆子我说了?”
安若素呲牙学着三九笑,她发现这样虽然看起来欠揍,可对年纪大的人很有用。
可何奶奶不是一般人,一片叶子打在她额头。
“没饭吃,要吃自己做。”
安若素拿下脸上浸水的菜叶,拎着东西往厨房走。
进门的那刹那,听到了一声叹息。
“去什么地方?”
安若素停住脚步,答非所问,“不回来了。”
啪,几片叶子打在她背上。何奶奶声音气愤:“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
“好。”
安若素点头。
何奶奶被她气到,就算连带着两顿饭送到面前,也没给一个善脸。
何慧慈晚上回家,不小心踩到猫尾巴,为追杀了好一会儿,等平静下来,才发现何奶奶生着闷气。
“奶奶怎么了?”
放下猫,何慧慈凑上去,还没再说什么脸上就被糊了一巴掌。
“今天你没饭吃!”
何慧慈晕晕乎乎出门觅食,吃完饭回来的路上脚步猛的停住。
“她来我家说了什么?”
一道影子从暗处走出,黑色布料上的海浪纹路若隐若现。身侧一把黑刀斜斜挂着。
“告别。”
何慧慈轻叹一口气,“知道了。”
等黑影离开,何慧慈走了几步再次停住。
他厉声道:“为什么要跟着我?既然逃出去,有本事就永远不要回来。”
语气和刚才对黑刀,格外不同。
一人走到何慧慈面前,“我想知道为什么。”
何慧慈冷笑:“一个梦,还能当真?”
“我能感觉到,那是真的。梦中的那些,有在这里发生过,你难道要说是巧合。”
这人正是苏皓,他状态并不好,披头散发,脸上有好几道小伤口。
“那些不能证明什么。最根本的错了,错了好多次。”何慧慈嘲讽看他。“因为虚无缥缈的梦境,背叛别人,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可悲的。”
苏皓神情恍惚,“你知道原因对不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的若儿在什么地方?”
何慧慈目光尖锐,摆摆手,一个黑影窜出,将苏皓打晕。
他冷声道:“严加看守。”
黑刀道:“大人,不如杀了他。省得麻烦。”
“他这样的,活着比死,惩罚更重。”
何慧慈径直离去,他有些不明白,为了一个梦,背叛安若素,真的值得吗?
越是接触黑刀卫,他便越觉得苏皓早前在军中有多顺风顺水。
那是一个助力,只要苏皓不停下脚步,就会有无形的浪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加快他的速度,为他铺平一些事情。
“如果他没做多余的事情,王老将军或许要让贤。”
何慧慈敲敲脑袋,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顺境之中,岂能成栋梁?”
可尽管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何慧慈还是忍不住去想。
如果苏皓没有联合梁国,没有叛变,如今会是怎样光景。
叛将之子,在军中如鱼得水。
离宫长公主,市井沉浮。
“想不到啊。”
何慧慈摇头晃脑,笑了。
蹲在地上何慧慈笑的眼睛都看不到,花猫跳到脑袋上也没在意。
他伸出,花猫赶紧跳到地上,落地后才发现这人不是要打猫。
反而是在半空中徒劳抓着什么。
挠挠胡须,花猫叫来同伴一起看行为古怪的人。
没多久何慧慈放下手,低头看地面。
轻声道:“安若素,不见。”
那个将他从市井送到庙堂的人,以后再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