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的确不太好。”
安若素似笑非笑的看着莽莽撞撞冲进来的三九，歪头看着他。
三九收敛了情绪，乖巧的走进包厢，将门关上，走到桌边恭敬道：“方叔。”
方训宁对着三九摆了摆手，对这个关门弟子的莽撞，早已习以为常，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方叔消息灵通，若素刚进城您就过来了。”
三九后背的汗都要出来了，他完全没想到在京城方训宁的消息居然灵通到了这样的地步。
“你小子！”方训宁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三九落座。
之后便继续刚才和安若素的话题。
“这时候聚集那些将士，恐怕不太好，很容易引人怀疑。这事情，不如从长计议。我觉得还是秦楼那边需要多关注。”
“秦楼能被云归处压这么多年，就证明它不足为惧。云归处才多少年，秦楼百年的基业在它面前都不堪一击，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但你现在这样仓促的办宴会，要用什么名头？上面查起来，也是个问题。天子脚下，这关头，就算是我也瞒不下消息的。”
安若素看着表情郑重的方训宁笑了。
“伪君子我今日遇到秦不救了。看到他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方训宁听到秦不救这三个，顿时坐直了身体，皱眉道：“他怎么出来了？”
“你难道就不问，我明白了一个怎样的道理？”
“我发现，人这一条命，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过于执着的。
至少我不想成为秦不救那样的人。看起活着，实际上腐朽到了骨子里。所以，方训宁你的事情我不会管，我这边的事情，你也不要插手，这场博弈就让我自己来吧。”
“不死不休。”她在最后重申道。
不死不休？方训宁端起面前的酒杯，仔细端详，神游天外。
“安若素你这棵歪脖子树看起来是没有长直的那一天了。那些苦药，你都喝进了狗肚子了吗？居然开始妄想以一己之力，来和很多人对抗？”
安若素同样坐直身体，面上已经没了漫不经心的笑。
“父亲告诉我，虽千万人吾往矣。就算前方有千万人阻挡，我也不会停下自己选择的这条路。这是我的选择，我也只能如此选择。”
方训宁仔细的打量安若素，好一会人才憋出来一句话：“你家的人，怎么都是这样的性子？孤注一掷的让人想不心上都难。”
三九有些茫然的听着安若素和方训宁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直觉其中有些隐情，却因为没有人解释，而不得门法。
“所以就要送死？”
方训宁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杯子，严肃的看着的安若素。
“但凡是人都会惜命的，安若素你终究不像是个人。”
安若素咬了咬嘴角，眸光闪动。
这样的话，她最听不得。
“那又如何。在别人眼中我依旧是个人。”而不是怪物。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剑拔弩张起来，三九有些无措。
“师傅师姐你们别吵。”
“闭嘴！谁是你师姐（师傅）？”
三九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默默的缩了缩脖子，这种时候他不敢触其锋芒。
可这两人的对话，让他心惊呀。
有什么是他不曾知道的吗？
三九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听着安若素和方训宁的争吵。
“至少还有我在，为什么一定要孤注一掷？不东躲西藏了？苟且偷生了？”方训宁站起身，在包厢中来回走动，烦躁到了极点。
“没什么好怕的。”安若素摇头。
方训宁满脸古怪的看着她，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认识过的这个人。
“这里不是小青山，那些人也不是一匹狼！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涉及的纵深足以使大乾震荡，人心虚浮？”
“就是因为这样，才要我自己来的。”和方训宁此刻激动的情绪不同，安若素如同一潭死水。
“安若素你真的以为你藏得足够深，所有人都不知道你是谁吗？”
安若素微微垂头，笑了。眼中迸发出了光彩。
“知道的不会说，这和无人知晓有什么区别？”
她同样站起身，抬头看方训宁。
“或许你能够看穿一切，至少有一个人的心思你看不穿。”
她最大的后盾，不是方训宁他们，不是黑刀卫，甚至不是她可笑的不死之身，而是一个人的信任。
有一句话，这世间活着的人中，除了她也就只有那个人会信了。
“我最大的依仗，是你们至今不敢插手的那一方。”
安若素走到方训宁面前，让他停住了踱来踱去的步伐。
“伪君子，我和你的区别就在于，你心之所系的人葬于青山，我心之所系的人身在明堂。”
说完这句话，安若素便留下满脸古怪方训宁和一脸震惊的三九出了包厢。
三九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指了个方向，问道：“师傅若素说的是？”
方训宁胡乱的摇了摇头，一点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做什么都别帮忙，我倒要看看她一个人能翻出多大的乱子！”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安若素态度如此的坚决。竟然三九这个不知情的人在，都不能阻止她说想说的话。
“好。”三九点点头，心中很没底。
“那些话你就当成是没听到吧。”
“好。”
三九默默离开，刚出门，被天光笼罩的那一刻，他才觉得后背的寒意少了些。
“果然有些麻烦。罗文，看来你是没戏了。不对，这小子本来就没戏的。”
三九摇头晃脑的走在街头，轻音低喃。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
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
是夜。
苏皓众人入宫觐见，一番论功行赏之后，被留下饮宴。
也不知这时间是如何定的，到了子时许多人揽着酒杯，已经昏昏欲睡了，坐在高位上的人却依旧兴致勃勃。
“这一仗，是朕登基后的第一场战役，也是第一场胜利的战役。十年了，朕等这一战等了整整十年。”
北堂野扫视下方众人，端起酒杯遥祭殿外布满星光的苍穹。
“如果你们长公主在这里，想来她会很喜欢这场宴会的。”
下方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忘了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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