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素跪坐在地上，脑中满是宁渊死前的那一幕。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世上怎么会有同类呢。
秦无垢和秦不救的血可以用来治病，她的血可是什么用处都没有的。
生死人肉白骨，她可以做到，以命换命。用自己的命，换一个宁家人的命。
安若素全身发冷，心头莫名火热。她觉得自己将要触及一直不敢深究的真相，又觉得真相根本就不重要。
“父亲母亲都死了，如今只剩下我和北堂野，就算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
“北堂若呀北堂若，你要记得你只能是安之若素的安若素。只能站在角落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完成自己的誓言。至于真相什么的，何必深究，何必深究，何必深究！”
“别忘了，你这条命可不是你自己的！你不曾姓宁，何必对这种事情这样执着……”
压抑住想要泪流满面的冲动，安若素觉得心中难受极了。
出生不久后的抛弃，还未成年的死离，血淋淋的铺陈开来，对于过于早慧的她无疑是凌迟。
“何必呢，何必呢。我名安若素，本就该是个无心之人。”
无论事态如何发展，都不动声色的旁观。这才是真正的安之若素。
云无迹并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心眼的告诫，让安若素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第二日，看到面无表情的安若素，云无迹心中有些不满。
“你不知道你这副半死不活的表情，很容易让人生气？”
安若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是摇头并未答话。
“算了，你走吧。我不去送你，也不看你走的是哪个方向。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如何可能，我希望不再相见。”
她是很想搅动江湖这潭浑水，但并不想正面出手。
多出面一次，就多一分暴露风险。这一次面对梁国大皇子郑程的试探，她自揭伤疤糊弄了过去，下一次就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所以，安若素觉得还是不见为好。
云无迹的表情僵了僵，很想发火，还是忍住了。
看着安若素带着白露白霜出门的，云无迹站在屋檐下，有想追出去的冲动。
良久之后，他灿烂的笑了。
“算了。看上的东西，不一定要握在手里。不然让秦无垢那小子发现，准备抢走就不好了。”
环视有些破败的小院，云无迹觉得很没意思。安若素没走之前，他还觉得这里不错，至少可以蹭吃蹭住。这会儿再看，怎么看都不顺眼。
打量了一眼这些天吃豆子吃胖了许多的马，云无迹回房间，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好，丢到了马车上。
“走了。回去被打就被打。一个人过年，多没意思。”
回家的路虽然有些难走，可总归还是要回家的。
云无迹没能在过年前到家，安若素同样也没有。
安若素回到青山县的时候已经到了春天。
仲春时节，草长莺飞，一派生机盎然。
依旧是在山中行走，这一次只用了两个多月。快到青山县的时候，安若素先打发白露白霜自己去小青山，然后自己进了青山县。
白露就不说了，白霜如今越长越像狼，自然不能和小时候一样装成一条狗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闲逛的。
阔别将近一年，青山县依旧和往常一样。
安若素站在街头巷尾，看着来往行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抬腿走进客来居，安若素坐在角落里点了一堆菜，听着说书先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扯故事，突然生出了就这样便好的心情。
“就说着婴宁爱笑，是个好事。可偏偏就是这一张如花笑颜，惹得邻人的窥觊……”
安若素有一下每一下的用手指敲着桌面，听着说书先生的故事和周围的接话声，哄笑声，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
“……就这样，婴宁便不愿意笑了。别人都觉得她是因为夫君被官司牵连，不愿意笑的。我倒是觉得那是因为她有一个恶婆婆。你们想想，婆母若是不满，婴宁就算是再想笑，也不敢呀！”
说书先生这话出口，瞬间引得一片笑骂声。
“又满嘴胡言！”
“可不是么！要我说要是能遇到婴宁那样笑颜如花的姑娘，我一定倾家荡产也要娶了！”
“就你，还想娶婴宁？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你配吗？”
安若素用手指把自己的嘴角拉下来，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喧嚣声，侧头一看，连忙推开手边的窗户，跳了出去。
刚出去，躲在墙边她就听到众人的惊呼：“咦，人呢？刚还看到安姐儿在这坐着呢？”
“你们是不是看错了？都快一年了，若素都没回来。”
“我的县令公子呀，我们又不眼瞎怎么会认不出安姐儿？说不定是听到你过来，把人给吓跑了。”
“公子爷，你看看刚姐儿就在这一桌，我看点这么多菜，可不就是等您的吗？”
“哎——说不定是从窗户跑的，你看那窗户还开着呢。”
听着客来居一众食客和罗文的说话声，安若素默默靠着墙边，挪到了巷子口，钻进去后踩着一摞箩筐，翻上了墙头。
抬手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冷汗，安若素不由感慨：“没想到青山县如今都是罗文那胖子的眼线了，来的居然这么快，还没吃饱呢。”
晃晃悠悠的走在墙头，安若素瞟了眼在街上乱窜的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算了回家吃。那桌子饭菜，就留给罗文付账了。”
翻到墙头另一边，安若素穿过一个院子，先去点心铺子包了一堆点心，出门时避开街上找她的罗文等人，而后脚步一转就去了何慧慈的家。
何慧慈家里只有个年迈的奶奶，何慧慈走的时候将何奶奶交托到她手里，结果没多久她也出远门，甩锅给了罗文和三九。
现在回想起来，安若素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在何慧慈家门口敲了半天，也没人应。
安若素抬头看了看天色，才想起来这时候何奶奶应该去买菜了。
她把点心绑在自己身上，趁着没有路过的行人，直接翻墙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