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五和秦十三皆暗道倒霉，他们虽然以前也万里追踪行凶过，可从来都没这样憋屈过。
那个叫安若素的，他们还是从秦楼低排行的人口中知道是个女的。
这么多天下来，愣是连安若素本人长什么样子都没见面到。所有的特征和消息，都是从别人那里打听来的。
他们二人回忆起十几天来的遭遇，又看那暴雨下飞涨的水面，心情很低落。
他们带的干粮不多，要是在陆上，还能随便找个地方买东西，可在这水上，又追着人，他们可不敢随便停船，谁知道那安若素会不会在他们离开的功夫，消失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时，一直死死盯着前面那条船的秦十三愣住了。
远处那艘船，竟然撞上岸边，翻船了。
“老五，赶紧，划船，我们终于追上了！”
看到这一幕，饶是有些稳重的秦十三也倍感鼓舞。
他被压抑了半个多月，终于有结果了，自然是高兴异常的。
等两个人在瓢泼大雨之下，划船靠近那小船，却见里面别说人了，就连东西都没有一件。
“又跑了？”
秦十三觉得自己一世英明都要被毁了，他出道近三十年，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追杀的人。先不说杀不杀的了，这可是就连追都追不上！
就在这时，一直专注于划船的两个人，忽然发现自己的船正在缓缓下沉。而船舱中更是已经有许多积水了。
两人狼狈跳下船，游到岸边。
秦五看着大倾盆大雨缩了缩脖子，感慨道：“看来我们是老了。”
秦十三很不服气：“谁说的，你也不看看她师父是谁？那是方训宁！”
他话刚说完，就见秦五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秦五连扭曲着，艰难地说：“我可能被下毒了。”
秦十三见状，突然福至心灵，问道：“你不就只喝了河水吃了干粮？”
此言一出，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悲哀。
想当年，他们杀人的时候，三天不吃不喝都没事。临了，竟然栽在了两口河水之上！
秦十三抹了一把脸，他觉得自己脸上的有可能不是雨水，而是泪。
“老了，老了。”
就在两人感慨的时候，安若素正在一片黑暗中，看着面前的小火炉发呆。
不得不说这条船东西真的很全，完全可以囊括食住行了。
她之前一路坠在那两个秦楼之人的后面，因为要撒网捉鱼，所以走的很慢，大部分时候连前面那艘船的船影都看不到。
周围也有捕鱼的船家，见她撒网半天，都没捞到一条鱼，笑的都要肚子疼。
“女娃子，你这是偷跑出来，捉鱼哩？”
安若素听着那乡音浓重的话，再看看那老人，便顺着口气道：“阿娘死的早，阿爹又病喽，家里没的食，只能出来咯。”
这也亏她小时候总是蹲在窗边门后听那些小太监宫女说话，后来又跟着路伯行走了几个月，天南海北的口音都能说两句话。
饶是如此，那大爷也笑了。
“娃娃家家的，就是不中事。你看老汉的。”
说着他将手中的渔网丢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后拉起来，竟只捉到一条一掌长短的鱼。
老人家顿时面上讪讪，觉得脸面有些惨。
他看着安若素求知欲满满的眼睛，道：“这是要下雨喽。”
“啊？”
安若素抬头看看天，虽然有几朵云，可天很蓝。
“大伯骗人！”
老人家摸了摸脑袋上稀疏的头发，不服道：“不信咱看看喽！半个时辰内定要下大雨，很大很大的雨！”
安若素用怀疑的目光看他，觉得老人家在逗她玩。
不过……如果真有大雨也不错。
这时候老人家正在据理力争：“你看看，逮不到鱼不是老汉我技术不好，是这鱼儿游的深！”
“奥。”安若素点头。
老人家不知怎么，就从她眼里看到鄙视。
“你等着！”
“你不归家？”
“老汉我就长在这水上，别说是下大雨，就是砸冰雹都没得事。”
安若素依旧用怀疑的目光看他。
老人家从船舱里拖出来一件东西，又指了指自己的船。
“这可是花了好多钱买的油布，这可是我老伴而特地弄得。小雨用这个，大雨盖这个！”
安若素看着老人家手里的竹叶织成的格外大的蓑衣，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她就用几串铜钱从老人家手里换来了东西，还随手摸了一条鱼。
老人家看她问自己要调料恨得直跺脚。
“就知道你瓜娃子骗老汉！你学我口音都不像嘞！”
安若素才不管他说什么，拿过盐巴，便回到自己船上。
“记住咯，盖严实。还有生火的时候别把自己给憋死喽！”
安若素站在自己船上，对那老人扬了扬下巴。
“我又不是傻子！你还不回家，等着被雨淋？”
等老人家撑着船晃晃悠悠走了，安若素揉了揉腮帮子的，分外感慨。
装的不像吗？这可就成问题了。究竟什么地方不像，也没问，但愿能将秦楼的人甩开吧。
果然，如那老人所言，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
安若素事先有准备，早早的在船舱里翻出来小炉子，架起小锅，将鱼用从秦无垢那里顺来的小刀给处理了。
这会儿外面大雨倾盆，她船上盖着东西，雨水都从顺着层层叠倾斜着的竹叶流入河中。
锅里的鱼汤冒着白泡泡，虽然光线不好，可因为有明火，也暗不到什么地方。
所以安若素在这来的突然的雨里，喝着鱼汤过的格外惬意。
小船被雨水打的晃晃悠悠，就算是河水暴涨，也对安若素的影响不大。
小船慢行，雨声噼啪，风声簌簌。
紧张的伴奏之中，安若素这半个多月来，鲜少有如此闲适的时候。
吃完喝完，安若素灭了火，不留神就睡着了，等睡醒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安若素收好东西，放在船舱上晾晒，准备干了收起来，下次用。然后便再一次撒网，捕鱼。
或许是因为有老人家之前的示范，几次过后，安若素渐渐能捞到一两条鱼了。
看着在船板上活蹦乱跳的鱼，安若素觉得自己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捕鱼高手的。
而秦五和秦十三此刻正在拆落脚处破庙的门板，用来烘烤衣服。
雨后清凉的天气，让他们觉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