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的手,抚上安若素的脸,刚一触及,就落了下去。与此同时,哐当一声,匕首落地。
安若素看着她,饶是平日再如何一副小大人模样,情绪还是崩溃了。
泪水夺眶而出,她咧嘴哭喊道:“母亲!”
此时北堂钧已经松开了按着安若素的手,他抬臂接过倒地的宁渊,一身衣衫被那鲜血染红,一如那鲜艳的红衣。
宁渊听到安若素的呼喊,笑了笑。
她说:“阿钧以后那匕首是小阿若的了。”
北堂钧胡乱的点了点头,眼中是化不开的悲痛。
宁渊抬手摸上北堂钧的眉心,只一瞬间那只手便落下。宁渊闭上眼,再也没有睁开。
安若素看看宁渊,又看看沉默着的北堂钧,豆大的泪水接连滴落,和地上的血混成一团。
那血有安若素自己的,也有宁渊的。
她和宁渊伤在一处,就连留下伤口的利器都是一样的。可偏偏宁渊死了,她还活着。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在飞速流逝,从指尖开始发麻无力,全身发凉,可她偏偏是清醒的。
越疼,越是清醒。
甚至,她觉得此刻,自己连心跳都停滞了。
可她还站在这里,活生生的站着。
“为什么?父皇为什么?!”
安若素眼前一片模糊,她看着自己面前的人,就连抬手擦泪的勇气都没有。她怕自己抬了手,宁渊就会消失。
凌冽的风,将周围的布幡吹动。
舒展之间,满是在寂静的夜晚里让人心颤的声音。
“为什么!?”
安若素声嘶力竭,这是她自有意识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态,如此不压抑自己的情绪。
“北堂钧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母后要死?为什么你眼睁睁看着她死?!”
北堂钧的目光从宁渊脸上移开,冷着脸看向安若素。
他说:“记住!她是你的母亲,我是你的父亲。而不是叫父皇和母后。”
北堂钧的声音很冷,如同数九寒天里冻着的河流。
安若素看着他,心乱如麻,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等再睁眼,她已经在殿内了。
安若素爬起来,看着不远处躺着的宁渊,咬了咬嘴角后,才看向北堂钧。
北堂钧看着这个向来不需要他太操心的女儿,心里五味杂陈。
他问:“明白了?”
安若素抬手摸了摸还在渗血的伤口,心中的诸多情绪都被压下。
她答:“明白了。”
北堂钧又问:“吾儿可愿荣登大宝?”
六角琉璃宫灯的光影在大殿之中摇曳,映的北堂钧的身形在安若素眼中有些恍惚。
安若素看着北堂钧身上染血的明黄衣袍,咬了咬牙,缓缓跪下。
她答:“女子执政,虽有先例。然,若不愿。”
北堂钧僵了一下身形,这个答案他想象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他问:“哪怕会死?”
安若素闻言低头,看了看北堂钧脚下的光影,又看向自己脚边的血点。
深夜时分的大殿之中,即便有灯火,可那血滴在颜色深邃的石板上,留下的只能是让人辨不清的色泽。一如她此刻因突逢惊变,而乱糟糟的心境。
她的心中有无数的声音在反驳,在嘶吼,在呐喊,在挣扎。
最终汇成了一句话,她说:“若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