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伯见状,心中大惊,连忙让安若素将匕首移开。
“在若素眼中,路伯的作为与我此刻的作为无异。”
雨水将匕首上的血迹冲刷了个干净,路伯坐在原处看她,满心的惶恐。
他不怕自己死,却怕安若素死。
“小姐是要陷奴于不忠?”
自离京以来,路伯鲜少再称呼安若素为殿下,一方面是为了掩人耳目,一方面是安若素不愿听。
安若素闻言笑了,她脸上的尘土被雨水冲刷,露出了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我当你是长辈,你却总将那两个已死之人奉为主。路文在你给我看清楚,你眼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皇权之下的傀儡,也不是谁的附庸。而是一个可以于天地间站着的人。”
雷光闪过映着安若素此刻的面容,让路伯心中惊疑不定。
他看着安若素,越发能看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来。
“我要你站着,而不是跪着。”
安若素手中的匕首依旧没有放下,她看着泥泞与血污之中的路伯,心中悲切。
她明白,一路上无论是杀她的,还是护她的。都是看在先皇先后的面子上。而并非因为她。
无论是谁,只要叫北堂若,挂着那个名头,都能被这些人追杀与保护。
这些,她安若素不屑。
路伯看着她,从她眼中看出了决绝。
在心中叹了口气,路伯撑着木棍缓缓站了起来。
雨水带走了他身上的血和泥浆,也将他的满头乱发冲散。
路伯看着此刻的安若素,尽管她还持刀挟持着自己,威胁他。可路伯还是笑了。
他说:“路文在追随主子。”不是殿下,不是小姐,更不是小主子,而是主子。
安若素将匕首收起,抬手将头发卷在一起,往前走了两步后,仰头看他。
她道:“路伯,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话刚说完,安若素便觉眼前一黑,身体软了下去。
路伯看着安若素歪倒,心中一揪,连忙接住人。
他抬手摸了摸安若素的额头,顿时被那滚烫的温度吓到。
他站在原地,沐浴着冰冷的雨水,苦笑道:“我一个大人都受不住连日奔波,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
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山间的温度降了许多,大雨虽停了,可林木叶片上的水滴淅淅沥沥的形成了小雨,风一刮又是一阵滴答。
路伯靠在一块巨石下,看着高烧昏迷的安若素,愣忡了许久。
此刻天已经放晴,寥寥炊烟再一次升起,山间甚至在挂着一抹彩虹。
看着那景色,路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明白了一件事情。
安若素和那些人是不同的。
她视自己为亲人,他又如何能将自己放在那种屈居于人下的位置?
“若能活下去,我定视你为己出。我路文在这种残人,了了四十余载,终究还是遇到亲人了。”
摸了摸安若素湿漉漉的头发,路伯此刻的心中格外清明。
他错了,原先想的都错了。
“残生就交付于……若素手中了。”
路伯咬了咬牙,站起身。扯了衣摆拧成绳子,将昏迷的安若素绑在背上。
先前他是觉得自己重伤,只能是拖累,没有活着的必要。
此刻,他的求生**前所未有的强。
他的一生曾籍籍无名过,苟延残喘过,身居高位覆手**过。
曾是他人的手下,是他人奴;是别人的上司,是别人的主。
却从未有一人,对他说过那样的话。
路伯,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