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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一大早,娇羞的太阳才刚刚升起,天边微露出鱼肚白,灿烂的朝霞犹如绸缎般铺满天空。连早饭都没得吃,吕欣童就被容婆婆从被窝里叫起来,拉着她来到百花谷后的一片林子里。张紫涵来到竹屋,向师父李元梅问过早安,手提宝剑,悄悄跟了过去。

躲在树后一瞧,吕欣童双手交叠小腹,好似娇滴滴的小娘子似的站在那里,半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半晌,终于开口说话了:“婆婆,大清早的,你带我来这儿干啥?”

容婆婆站在吕欣童的跟前,相隔不过丈余距离,呵呵笑了笑,道:“丫头,该改口叫师父了。”

吕欣童一愣,俏脸羞得通红,手搔搔头,嘿嘿笑了笑:“哦,也是呦!嘿……!师父。”蹦蹦哒哒来到容婆婆的跟前,一把握住她好似粗抹布一般的老手,微侧着脑袋,冲着容婆婆嘻嘻笑道:“师父,大清早的,你到底带我来干嘛呀?”

容婆婆伸过手,捏了捏她好似剥了皮的煮鸡蛋一样的小脸蛋儿,柔和道:“你说干吗?小懒虫!当然是学功夫啦。”

“啊?”吕欣童瞠目结舌,手搔云鬓:“可是,人家还没睡醒呢。”说着,手掩樱桃,打了个哈欠。

容婆婆将眼一瞪,佯怒道:“臭丫头,如此贪睡,功夫咋能学到家的?”撇开她的手,说道:“来!先给师父练趟拳,看看拳脚功夫如何?”

“哦!”吕欣童一想,事到如今,反正也睡不成了,不如就依她所言。扎了扎衣襟,紧了紧裙带,蹲马步,握双拳,将以前偷看父亲练拳,学来的几手粗浅功夫,像模像样的练了起来。练习完毕,累的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来到容婆婆跟前,嘘喘一口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师父,我就学过这么多,练得不好,您别见笑。”

容婆婆看罢,虽然吕欣童练得不咋滴,可也瞧得出来,这是一套纯属强劲刚猛的拳脚功夫,实不适宜女孩子家习练。不忍心打击她习武的积极性,点了点头,笑道:“还不错。不知你剑术如何?”

“呃——”吕欣童张了张嘴巴,搔搔头,嘻嘻笑道:“不瞒师父说,弟子从来没接触过刀剑之类的东西,更甭提学什么剑术了!”

“那你想学吗?”

吕欣童欣然喜道:“想呀想呀,当然想啦!”她亲眼见识过张紫涵的剑法,精妙绝伦,心中羡慕的紧,认为师父的剑法,定然差不到哪儿去,快步奔上前来,再次抓过师父的手,撒娇似的恳求道:“师父,你就教教我嘛!好不好的啦?师父。”

容婆婆见她朝自己撒娇的样子,甚是乖张可爱,心里喜欢的厉害,忙答应道:“好……!师父这就教你!”

吕欣童欣喜不已,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嬉笑道:“谢谢师父。”

容婆婆回转身来,朝张紫涵藏身的树后喊道:“丫头,赶紧过来,婆婆借你纯钧宝剑一用。”

张紫涵一愣:“敢情婆婆已然发现我了。”没办法,只好闪身走了过来。

吕欣童一瞧,心中不喜,小嘴儿一撅,嗔怪她道:“姐姐,你看就看嘛,干嘛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讨厌!”

张紫涵忙赔笑脸:“妹妹休恼,都是姐姐不好,姐姐给你赔不是了。”

吕欣童将手一摆:“算了,下不为例。”拉过张紫涵的手,笑道:“姐姐,师父方才说,要借你的……,呃……!什么纯,什么剑用一下,别小气,快拿来吧!”说着,朝她伸出右手。

张紫涵掩嘴一笑:“是纯钧宝剑!拿去吧!”将自己的佩剑,大方地递到了吕欣童手中。吕欣童接过手来,她根本不懂得,嘟嘴道:“什么呀,不就是一把普通的破剑嘛!”

“破剑?”容婆婆哑然失笑:“傻丫头,这你可就不懂了,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剑,而是一柄稀世宝剑,是春秋时期的铸剑名师欧冶子铸造的,可以吹毛立断,削金断玉,是难得的宝贝。”

吕欣童哪里知道欧冶子何许人的,对她讲这些,无异于是对牛弹琴。这丫头眉梢微皱:“不懂,还是不懂。”

容婆婆无语,摇了摇头:“不懂算了。还是赶紧地学剑吧。”接过手来,“噌”,拔剑出鞘,一道寒光闪过眼前,吕欣童惊呆了:“哇塞,果然是宝剑耶!”张紫涵小嘴儿一撅,心里骂道:“臭丫头!方才是谁说我这是破剑来着?!”

容婆婆右手持剑立于胸前,剑尖指天,左手捏起剑诀。忽听她大声叫道:“丫头!看仔细了!”话刚出口,倏的长剑前挺,按式演练起来。

刚开始,还可以瞧得出人是人,剑是剑,渐渐地,飞舞得愈来愈快,愈来愈疾,顿时银光遍体,紫电飞空,饶是张紫涵剑术极佳,也看得眼花缭乱,更别提吕欣童了。

容婆婆舞到急处,忽然一顿,又慢了下来,只见她手中长剑时而东击,时而西点,时而左削,时而右挥,随意施展,随心而使,忽疾忽缓,举手投足间,便觉剑光撩绕,有风飒然。

容婆婆年岁虽已不小,然随着剑舞劲风,身上衣袂飘飘,剑随身走,身随剑动,丝毫不觉得浪费力气,身轻体快如猿猴,步伐矫健若蛟龙,真有如流水行云,挥洒自如之妙。

忽地,但见容婆婆纵身而起,挺剑直上长空,仰瞧半空,只见她手挽剑花,斜斜向前挥出,宛若万点银星从剑端飞舞而出,又像万朵梨花,从空撒下,遍体笼罩,哪里还分得出人与剑来,已然浑成一体,“嗖”地寒光掠过,剑气到处,树枝头应声“哗啦啦”落下数截枝叶来。这还是容婆婆只图演练剑法,并未使足全力,若真正临敌,强劲到处,连树干都能劈断。吕欣童看在眼里,惊在心里:“好厉害的剑法!我一定要用心学。学到手后,又何必再惧怕几个小毛贼的?”原先,她瞧真夏竜舞剑甚是奇妙,而今看来,不过是绣花枕头一个,华而不实。纵使真夏竜现如如今剑舞得再好,吕欣童对他恨之入骨,也觉得狗屁不如!

容婆婆演练完毕,收剑回鞘,走到吕欣童的近前来。由于她年近花甲,精力稍有不足,方才一通舞剑,气力着实消耗不少,额头已然生汗。抬手擦了擦汗,对吕欣童说道:“丫头,感觉婆子我这套‘流云十三式’耍得如何?可还入眼吗?”

吕欣童看呆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一把抓过师父的手,苦苦央求道:“师父!快教我!快教我!”

容婆婆瞧她猴急的样子甚是有趣,笑道:“想学?”

吕欣童直跳脚,“想学,想学,快教我嘛!”瞧!这丫头都有些急不可待了。

容婆婆欢喜的不得了,点了点头,道:“成!那师父就辛苦些,放慢速度,再给你演练一遍,瞧好了。”依言而行。

演练罢,问道:“怎样?丫头!记住多少?”

吕欣童纵使再聪明,亳无内功根基,瞧一遍又岂能学会的?羞赧地笑了笑:“一点点!”

容婆婆点了点头,笑道:“那好!那就先学这一点点!接着!”将剑递到吕欣童手中。

吕欣童接过手来,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持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甚是亢奋!按照师父方才教的,一招一式的演练了起来。前几招勉强还可瞧得过去,当她练到第四招“白蛇吐信”时,由于这一招难度较前三招大了些,身子前倾,右腿独立,吕欣童出剑时急了些,力道尽集中于剑上,一个不小心,剑没握住飞了出去不说,连整个身子都给带趴在地上,摔得姑娘家好不痛苦!狼狈不堪的坐起身来,左手不停地揉捏右臂,口中直“哎呦”:“痛死我了。”

张紫涵走上前来,弯腰瞧视着赖坐在地上的吕欣童,取笑道:“妹子!你咋还把姐姐的宝剑当飞镖使了?”

吕欣童一张俏脸顿时羞成了大红苹果,撅着小嘴儿嘟嘟道:“哎呦!姐姐!快别取笑我了,我都摔得够惨了。”张紫涵手掩樱桃笑个不停。

吕欣童一瞧,脸上挂不住,抓过一把泥土,朝着张紫涵直丢过来,小嘴儿一撅,怒喝道:“笑个啥?我,我早上没吃早饭,肚子饿,所以才摔倒的!”说着,直冲着张紫涵吐舌头,做鬼脸。瞧!人家姑娘可是有理由的!

容婆婆哂笑不止。走上前,将吕欣童由地上搀扶起身来,替她掸去身上沾染的尘土,宽慰她道:“不错!看了一遍,能记住这些,已经不错了。休息一下,呆会儿咱再练!”

“嗳!谢谢师父!”吕欣童受到表扬,心中甚是高兴。推了张紫涵一把,笑道:“怎么样?姑娘我还是很厉害的吧。”来到一株树下稍作歇息。姐妹俩嬉笑打闹,不亦乐乎,直教容婆婆笑了个脸开花。

休息过后,容婆婆手把手的教吕欣童学“白蛇吐信”这一招,用手托住她的小腹,防止她再次跌倒,提点她动作要领:“挺剑向前时,身体放松,用力要匀,将力道集中于剑尖之上,长剑挺直,不可乱颤……”忽地,喝道:“错了!腰下塌,腿抬高——别撅屁股!”说着,“啪”,朝吕欣童翘臀拍了一巴掌。

吕欣童屁股微疼,心里不乐意了,撅着小嘴儿抱怨道:“师父,干嘛打我屁股的?”

“别说话!”“啪”,又是一巴掌。吕欣童轻“哼”了下小瑶鼻,不敢再说话了。

张紫涵站立旁边观瞧,心里头这个乐呀:“妹子学功夫,也太有趣了!”回想起自己当初学武的时候,可没少吃苦头,师父为人苛刻,待自己甚是严厉,稍有懈怠,搞不好就是一顿挨打挨骂,哪里像容婆婆对待自己徒儿这般宽容的。记得十岁那年,那还是一个严寒的冬天,师父硬是逼着自己跳入湍湍溪流中锻炼腰力和定力,有好几次险些被激流冲走不说,还害得自己大病了一场,幸蒙容婆婆悉心照料了十几天才得以康复。小时候,受了委屈,要不,偷偷跑到超叔的坟头,痛痛快快的哭一场,要不,扑到婆婆的怀里哭个尽兴。她知道,在师父的面前哭诉委屈,根本无济于事,反而还会招来一通严厉的斥责:“哭什么?哭顶个屁用,没出息的东西。”正因如此,直到现在,张紫涵对待师父李元梅,是又敬又畏,没有和容婆婆待在一起时候感觉亲近些。有道是,“棍棒出孝子,严师出高徒。”张紫涵还真担心吕欣童能否学到真功夫的?

回过头来,再说吕欣童学武。经过容婆婆一番耐心的指导,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吕欣童终于将“白蛇吐信”这一招使得入眼许多,容婆婆欣慰地点了点头,喝道:“下一招!”

吕欣童一听,愣住半晌未动,眨了眨眼睛,回转头来:“师父!下一招是啥?”瞧!丫头给忘了!

容婆婆既气又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喝道:“仙女望月!”

经过师父提点,吕大小姐终于记起来了,双膝微屈,身子左斜倾,手挽两个漂亮的剑花,朝右上方长剑一斜挑,“唰”,总算使出来了……

渐渐地,日头行至中天,时间来到正午,三人回转竹屋,吃过午饭,歇息了将近一个时辰,下午接着学,一直学到傍晚时分,方才罢休。

到了晚上,容婆婆将吕大小姐接到自己房间来住,映着洁白透亮的莹莹月色,连夜传授她“流云十三式”的内功行法要诀:“丫头,这‘流云一十三式’,招式虽少,然招招精僻绝妙,搭配内功心法使将出来,威力实不容小觑!修习剑术剑法,讲究一个悟字,学剑招,要懂得活学活用,灵活多变,不可拘泥形式,过度死板。

俗话说,剑走轻灵,刀走厚重!讲得便是这个道理!”

挨坐到吕欣童的近身前,对她继续说道:“徒儿,眼下你亳无内功根基,为师只得先行传授你一些粗浅的吐呐吸气之法,你依法练习,久而久之,对你修习上乘内功颇有助益。我来说行气要领,你且记好:

吐呐吸气时,切记,要依时而行,凝神静气,不可躁进,两脚略宽于肩,身体呈自然松立姿态;吸气采应逆腹,吸气时收小腹,气随意走,渐行脉络,汇于丹田;呼气时意守丹田,舌充雀桥,气透于体,徐徐吐出。

吐呐完毕,需意守上丹田,气行下丹田,以意念之力运行气血于周身,导本归元,运行大、小周天一回,固本培元,如此,运气之法方才初步完成!记下了么?”

吕欣童点了点头,道:“嗯!徒儿记下了!”

容婆婆甚喜:“好!你且来试试!”吕欣童依法而行。熟料,姑娘家的天性活泼顽皮,好动不好静,打坐运气,初学乍练地,只觉好玩,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不是格格笑出声来,就是抱怨“无聊,没意思!”一个劲儿地伸懒腰、打哈欠。容婆婆见她这般不成器,气不打一处来,嗔怪道:“别胡闹!用心练功,否则,你永远无法练成上乘功夫!”

吕欣童吐了吐舌头:“哦!知道了!师父!”没办法,只能静下心来,从头练起。容婆婆陪着她,盘坐在榻上,凝神聚气,潜行内功。

将近半个时辰,吕欣童果然安静了不少,没再抱怨过一句。容婆婆练功完毕,收气回神,“丫头,感觉如何?丫头……”唤了半晌,吕欣童迟迟不肯答应,容婆婆低头一瞧,乐了:“臭丫头,啥前儿睡着的?”一想:“或许白天练剑太累了!”也不忍心叫醒她,从床榻的里侧拽过一枕头来,将吕欣童扶躺下身来。吕欣童睡得实在是香,小嘴还不时地“吧嗒吧嗒”两下,隐隐地,听见她梦呓:“爹爹……”容婆婆心中一酸,摇了摇头:“这孩子,指定又想她爹爹了!”瞧视着姑娘熟睡的面庞,甚是娇美可人,容婆婆心思荡漾,幽叹道:“嗨!丫头睡得可真香!睡觉的样子,可真像极了鱼儿!”抬眼眺望窗外皎洁的月色,眼泛泪花,嘴角抽搐:“鱼儿,你在那边过得可还好么?”思绪飞扬,久久不曾回转神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吕欣童白天练习剑术,晚上依法修习内功,久时久之,武功果真有所提高。习练吐呐行气之法多日,吕欣童稍微有了些基本内功,再行打坐运气时,只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一只小虫子钻来钻去的,甚是好玩儿。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天上午,天气甚好,晴空万里,清风徐徐。吕欣童的心情却很是不愉快,挪着步子,缓缓来到师父的房门前,神色凝重,脸上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阳光灿烂的笑容。伸过手,欲推房门,指尖才刚触及到门板,仿佛给火烫着了似的,急忙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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