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没想到,第一次听宋祁叫自己师傅会是在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状况下。
虽然自己看好的徒弟终于认了自己这个师傅,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但劳伦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生在这个国家真是可惜了。”劳伦在心中感叹。
他暗自决定:“你放心,等我处理完学校里的这些事,我就去找你,我可不能让我的得意弟子溜走了,还有好多知识没教给你呢。”
阿内尔也没想到宋祁会这么说,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妥协,然后上交禁咒知识吗?
他不知道,宋祁并不需要一个单纯的禁咒发明者的称号,更不需要那出卖知识获得的眼前利益。
作为一个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上过重点高中,然后被清华大学录取的学生,他比很多人都知道知识的意义。
拥有知识才是无尽财富的源泉,将其贩卖令其不属于自己的行为是究极愚蠢的。
“你确定要离开凡赛特吗?”阿内尔问到,他其实也不舍得宋祁离开,毕竟能创造一个禁咒的人肯定能创造第二个。
但是秩序之神的规则令宋祁不得不在两个选择中选一个,重点是,这两个选择宋祁都得不到明显的好处。
阿内尔也知道大概的原因,他很清楚这样的规则留不下强者,毕竟不是每个人对帝国都抱有绝对的忠诚。
很明显,宋祁就没有这样绝对的忠诚,但阿内尔不想挑战神罚带来的权威。
于是,他退缩了,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站出来过。
只见宋祁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确定”。
终于阿内尔放弃劝说,宋祁眼神里表现出来的决绝不是任何人能够劝说的。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宋祁,作为秩序之神规则的挑战者,在秩序之神的愤怒中,你将承受凡赛特叛徒的称号,永远被流放出凡赛特,不得回来。
从现在开始,给你三天时间,收拾行囊,道别家人朋友。
三天后,必须起程,士兵将跟随你到达边境。”
听到阿内尔义正言辞的话语,宋祁本只是要腹诽两句,但想到自己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便直接说了出来。
“我不相信什么狗屁秩序之神,如果真的有神罚的话,那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应该已经遭受到所谓的神罚了。”
听到这话的众人顿时缩了缩脖子,抬头看着天花板。
宋祁看到他们这样,还以为神罚降临了,也抬头向天花板看去吗,结果看到的只有洁白一片。
“看吧,我就说根本没有什么神罚。我在凡赛特看见的不是遵守秩序之神规则的人们拥有富足的的生活,我只看见人们亦步亦趋,谨遵神言。
哪怕都不知道,他们所遵循的神明是否存在。”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宋祁一直期待着可能真的有所谓的神,毕竟凡赛特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流言相信的人多了,或许就不是流言了。
但结果让宋祁失望,他并没有等到期待中的神罚,哪怕他的言论已经极其大不敬。
于是,他继续道。
“因为害怕神罚,孤儿们没有经济来源,活生生饿死;因为害怕神罚,整个国家的魔法装备供给只能依仗矮人;
因为害怕神罚,就连你们这些这个国家标榜最厉害的人,也在神罚的威严,呵,可以说是威严吧,都在这样的压力下,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不敢提,甚至连人才都留不下来。”
宋祁越说越轻蔑,也愈发觉得畅快。
“恕我直言,像这样的国家,我看不到一丝成为大陆最强帝国的可能性。或许某一天,凡赛特终将从帝国中除名。”
令宋祁惊讶的是老法师们的反应,就像戳到了他们的痛楚一样,一个个闭口不言。
就连脾气最为暴躁的苏南·阿不都拉,在这时候也是沉默。
在这份寂静中,宋祁翻出桌子,扶着劳伦离开了这间所谓的“会议室”。
一路上,劳伦和宋祁讲了很多以后在野外生活要注意的事,宋祁都一一应下。
只是当劳伦提到不久以后就辞退凡赛特的职位,到荒野里面寻找自己的时候,宋祁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泪来。
……
“什么?你要退学?为什么?”
谭唐以往的活泼注定了,他是在几个室友中第一个对宋祁将要离开这个消息做出反应的人。
宋祁没有说自己被流放了,他只是说自己将要退学。
他不想让兄弟们过于担心,确实,也没这个必要。
“兄弟,说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告诉我们,虽然不一定有帮助,但至少能让你的心情好一点。”
韦德还是一如既往地讲义气,但这件事,确实告诉他们也帮不上忙。
毕竟,就连看起来在整个学校都很有威望的自己的工匠师傅——劳伦,也只是把自己的死刑变成流放。
“没什么,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突然让我回去种田。”宋祁又开始编他那谁也不信的瞎话。
果然,兄弟几个没一个相信的。
324级α班谁不知道宋祁是个没有亲人的孤儿,除了学校根本没有家。
但他们似乎也不打算揭穿宋祁的谎言,若不是迫不得已,这位大学霸一定不会那么做,想来他是有自己的苦衷。
林晓殊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来一个小包递给宋祁,宋祁一掂量,分量不小。
这触感,似乎是一袋钱币:“你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你的奋斗史都成了我们学校的神话了。这些钱你留着,虽然不知道你接下来要去哪,但钱一定是需要的。兄弟家里富着呢,不缺这点。”
听着林晓殊难得强势的语气,宋祁知道这些都是自己哥们的心意,于是拿出几个银币放在身上,其它的收进了行囊里。
“谢谢了啊,大土豪。”
看着宋祁这时候还在与自己几人开玩笑,众人的鼻子不自觉得齐齐一酸。
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老爷们儿,在离别到来之际,都湿润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