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故意(1 / 1)

“她啊, 到现在还在医院里常常手脚被禁锢住,动弹不得, 会打镇定剂,即便她迷迷糊糊到连家人都不认识,偶尔还是会叫出你的名字。许亭偃, 你去看过她一次吗?还记得有她这个人吗?”她那么喜欢你啊!龚岳没有最后一句话,眸色幽暗如夜,在这人面前说了, 得到的只会是难堪。

他一直想不通凭什么小苡对许亭偃如此挂念,而他却能不讲半点情面弃之如敝履。有时候他真想将这人绑了去给她看看, 说不定她的病会好起来,可以回到家里。

闻言, 男生清润的眸子微闪,那样的人不会让人不记得, 而他却不想记得她。

初二那年她的孤注一掷, 在他心里犹如一道阴影怎么也抹不掉,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他好不容易忽略得以喘息,又怎么敢去深想。

视线再次与他对上,许亭偃挥开钳制住肩膀的手,满不在乎地轻笑着:“记不记得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她为了你,为了你……”说话声戛然而止, 龚岳有些颓然无法再往下说下去, 那是他们一家人的痛楚, 即便过去了三年,那道疤痕就会被撕开,反反复复,无法愈合。

如果会看人眼色的人会不再提及这个话题,可是偏偏许亭偃却残忍地说破:“为了我跳楼吗?”

龚岳怔怔地看着他,却听到他嗤地笑了,眼中满是冰冷和嘲讽。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开口试图说点什么:“你……”,却被那人利落地打断了:“我有要求过她龚苡为我做什么吗,还是我跟她谈过恋爱甩了她,又或者对她有过半点暧昧不明……呵!都没有,一点都没有,”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说话也开始缓慢,似乎是说话的人在回想过去般。

那时他和龚岳交好,并不得知那人的精神问题,把她当成妹妹一样,谁知她会那么极端。

片刻后,他回过神,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笑肉不笑地继续道:“从头到尾,我只觉得莫名其妙,也是对待一个疯子,还能讲什么理。她疯了,你们一家人也跟着疯了……”

“许亭偃,你TM的给我闭嘴!不许这么说她,她不是……她不是……”那两个字在口中几度来回却说不出口,龚岳大声冲他吼着,带着颤抖直接盖住了他的说话声。

那是他的亲妹妹啊!她只是与常人有一点点不同而已,她比任何人都要单纯,比任何人都要乖,她会叫他哥哥,每次家里人为她担忧忽略他时,她会安慰他。

如果她没遇到许亭偃,如果尝受到拒绝的痛苦,她也许会和普通人一样。

“她只是病了。”男生的声音低沉压抑,轻得几乎听不见。

许亭偃深深地凝视着他,心情有些怅然,语气幽幽道:“过了这么久,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承认有那么难吗?”

“我承不承认和你有什么关系,当初如果你愿意开口答应下,哪怕只是假装答应,她铁定不会跳下去的,都是因为你。”龚岳目光一横,尽力压制着怒气哑声道。他想也不想就拒绝,明明看见她在楼上悬悬欲坠,他父母都快要跪下求他,他还是铁了心非要拒绝,没有半点犹豫。

他是他带回家的第一个朋友啊,他们兴趣相投,那么要好,甚至他的妹妹都喜欢他胜过他这个哥哥。可是,却因为他的决绝,一切都变得不可挽回了。

良久,龚岳轻叹了口气问他:“三年多了,许亭偃你可曾有一天后悔过?”

许亭偃听闻却依旧在笑,没有半点畏惧继续说:“龚岳,你知道吗?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还是不会答应,我不欠她什么。”

话音刚落,嘴角就被实实在在地揍了一拳,许亭偃整个人也后退了一步。

龚岳红着眼,冲上去又揍了他几拳,紧紧揪着校服领子质问他:“许亭偃,你还有没有人性,如果你肯救她,她就不会被送到精神病院。”

许亭偃扯了扯有些痛的唇角,神色有些阴鸷一字一顿道:“救她谈何容易,我无能为力。”

龚岳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暴戾,将他一下抵在栏杆上,往下压。

“现在你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吗?不喜欢也不要那么残忍,可是你偏偏要把她往绝路上逼。”

许亭偃几乎可以说是上半身可以说在半空中呈九十度,血液不断地往大脑冲击,晕乎却又清醒,只是说话有些艰难:“将一切推到我身上你们一家人过得舒畅吧!楼下不是有软垫吗?她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只是进了她该进的地方而已,龚岳不说感谢,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难道她喜欢我,我就必须喜欢她,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被他的话戳破多年的逃避,龚岳仿佛听到了心里的那很弦绷断的声音,双手好像有使不完劲越发用力往下压:“可是,可是你明明知道她与我们不一样,她病了,一个病人能和正常人一样对待吗?”

腰步被横栏的边角抵得生疼,许亭偃却好像感觉不到般越发想笑,看着面前的人因为暴怒而狰狞的模样,突然想到另一张模糊得没什么印象的脸与之渐渐重合。

“那又怎么样,她与别人不同与我有什么关系,她是我的亲人还是我的爱人,不过是我朋友的妹妹而已,我没有任何责任就该成为她的病的牺牲品。龚岳,精神病不该成为道德绑架的理由,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许亭偃艰难地吞咽了下,继续道:“你刚才不是问我有没有后悔过吗?那我就告诉你,十八年来我唯一后悔的便是认识了你、你妹妹,还有你们一家子,简直就是一道魔障,让我从此畏惧与人交往过密。你妹妹的人生是人生,我的难道就是不是了吗?龚岳你凭什么为此怨恨我。”

他的声音依旧平和轻缓,只是听到耳里却沉甸甸地不断敲击着耳膜,握住领口的手一颤,力道松了些许。

“闭嘴,别说了,给我闭嘴。”来来回回,龚岳仿佛只会说这句话,是命令,同时也是乞求。

“为什么我要闭嘴,我的话戳到你的心眼里了,还是你觉得羞愧难当?”许亭偃依旧冷笑,血液倒流,下颚一动一动地说话时他几乎可以听到颚骨活动的声音,这样反而增长了骨子里暴戾疯狂的因子。

“够了,我叫你别说了。”龚岳紧紧攥住他的衣襟,双眼都泛着血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愧疚,他确实把责任推到了这人身上,可是他……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大叫:“龚岳要将人从楼上推下去,快来人啊!”紧接着,就是跑远的脚步声。

龚岳哈哈地冷笑起来,松开了手偏身靠到一边,笑得前俯后仰。

许亭偃双手撑着栏杆让自己站直,脑子里还是有些发晕,手指紧紧攥住冰冷的不锈钢栏杆,勉强让自己不至于狼狈地跌倒在地。耳边尖锐刺耳的笑声不断刺激着耳膜,让他有种想吐的冲动。

良久,他稍微平息体内不断翻涌的血气,就听到那人的说话声:“厉害呀!刚才我还有些疑惑,从那件事后不再与我说半个字的人怎么会讲这么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跳楼也不愿委屈自己的人被打了为什么不还手,反而一直不断地用言语激怒我。”

龚岳邪睨着眼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比哭都难看的笑:“也是,我这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这回打了好学生应该又要停学一个月吧,你和那只小白兔也可以安心地在一起了。”

在他说话间,许亭偃已经彻底缓了过来,却始终保持缄默。

龚岳没有说错,他确实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说的话除了激怒也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有些事早就该解决了,只是碰巧在今天而已。如果龚岳不惹那人,他们或许还可以不撕破脸皮,彼此相安无事。可是,他偏偏招惹了,所以他也不想再讲什么情分了。

“你的那只小白兔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吗?”龚岳注视着他,说话声中带着一丝轻嘲。

许亭偃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往教室里走。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既然她喜欢开朗的人,他就会把向阳的一面面向她。

记忆的高楼渐渐由模糊到清晰,边上站着一个又哭又笑,痴笑癫狂的女孩。

那天她跳楼前的话不断在耳边回荡:

——如果我等不到你,你也等不到你喜欢的人。

之前他不太在意,可是现在呢?

男生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扣紧,在意啊!在意得很。

他现在有了喜欢的人,开始学会了等待,如果等不到,如果等不到……一股难以言语的暴戾裹挟着酸涩弥漫在心头,无法遏止,更别提平息。对那个人的喜欢已经渗透到呼吸里,她与阳光、空气、水同等重要。

男生轻呵了声摇了摇头,所以啊,怎么会等不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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