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诚意伯府,坐上马车,刘识揽了彭瑾在怀中,歉然道:“刚才把你气坏了吧。快别生气了,和他们置气,可不值得。”
彭瑾埋首在刘识的怀里,心想,连她这个初到不久的外人都被刘克竟等人的所作所为气到了,那身为血脉相连的至亲,刘识除了生气,肯定还很伤心,可是他现在却反过来细心地安慰她,可见,是个真正温柔体贴的细致人。
心底涌起一阵小幸福,彭瑾摇摇头,柔声道:“你说的对,跟他们置气不值得。”
生气,就是拿别人犯的错来惩罚自己,这话真是说的再对也没有的了!
刘识笑笑,低声问道:“那你可还要去街上逛一逛?”
彭瑾摇摇头,道:“今天还是不要了吧。真的有些累了。”
刘识体谅她的心情,他也得照顾刘识的情绪才对。
刘识一向都是个冷静克制的人,多少年来,习惯了一个人在寂静中纾解心中的愁闷,她要是此时再拉了刘识去逛街,不过是为难刘识挤出笑脸,陪她玩乐罢了。
倒不如回到自家舒心的小窝,让刘识放空自己,夫妻俩说些闲话,做些琐事,心情还能好的快一些,彻底一些。
再说了,和诚意伯府的那些人交际应酬,也确实累人,心累。
“是吗?”刘识的语气顿了顿,一时拿不准彭瑾是真的累了,还是顾念他的心情,遂应承道,“既然你累了,那咱们就打道回府吧。等他日得了闲,我再带你好好地看看这京城的风光。”
说罢,刘识朗声吩咐赶车的王三,道:“回家吧。”
“得嘞~”王三长长地应了一声,将马车稳稳地驶向灯笼巷。
回到家,刘识先送了彭瑾回抱厦歇着,他自己则在前厅找来了安老大等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地说了,最后道:“这趟差,就当是我请兄弟们帮忙了。当然,你们若是不愿意,也可以拒绝。”
他就是另外再请了护卫护送刘萱出嫁,多费点事,也不想勉强自己兄弟。
众兄弟都沉默地看向安老大,等着他发话。
安老大默了默,才开口问道:“三爷当时是迫于形势,还是出自真心,应下的这件事?”
刘识露出欣慰的笑,果然是真兄弟,此时此刻都还在顾念着他的心情!
“一开始是迫于形势。”刘识坦诚相告。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面对刘让的有心算计,刘识就是想提出别的表达心意的办法也不合适,只能顺势答应了下来。
“不过,做出决定之后,倒是真心觉得这么安排很合适。”刘识解释道,“以父亲对萱妹的宠爱,萱妹的陪嫁只怕会不少,难免会引起有心人觊觎。钱财丢了是小,就怕有人贪图太多,再连萱妹都……”
刘识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当然,诚意伯府也有自己的护院,若是人手不足也可以去请镖师。不过,那些人良莠不齐,当然还是你们去护送我更放心一些。就当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点心意吧!”
安老大听完,立刻毫不犹豫地抱拳道:“既然是三爷的本意,那我等自当遵命而行!”
这些年来,因为鲁莽冲动,他们兄弟没少惹下祸事,小到偷人一只鸡,大到和其他帮派火拼,或是被官府请去喝茶,每一次都是刘识从中斡旋,出钱出力的,不厌其烦。
现在,护送刘萱出嫁,也是他们分内之事,理所应当。
刘识抱拳,郑重道:“多谢各位兄弟仗义相助!京城距上河县路途遥远,各位兄弟一定要各自保重!也不必想着为我省银子,有什么需要的或是想要的,尽管去置办!”
安老大笑呵呵地答道:“那敢情好!既有的吃,还有的拿,更重要的是能江湖闯荡,见四海风光,还有比这更好的差事吗?”
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有干云的豪气,丝毫不见离别时的伤感。
刘识又和安老大等人研究了线路,嘱咐了一路上的注意事项,这才又谢过一遍,让他们先去准备了。
至于他,则转去了抱厦。
彭瑾正歪在塌上休息,眼睛似闭还睁,一副秋睡未足的样子。
刘识不忍扰了彭瑾休息,便放轻了脚步,止住了云雾请安的话,在彭瑾身边坐下。
“你下去吧。”刘识轻声挥退云雾。
云雾屈膝,无声地退了下去。
刘识替彭瑾将身上盖着的薄毯掖好,在旁边也歪了身子,准备歇歇。
像是有所察觉,彭瑾很快翻了身子,习惯性地窝在刘识怀里,沉沉地睡去。
刘识见状,长臂一伸,将怀里的人儿搂住,嘴角不住地上扬。
好似从昨日委屈地大哭一场之后,彭瑾待他亲昵了许多,不但在睡梦中会下意识地贴近他,寻求温暖和保护,就是在白天清醒时,偶尔也会和他撒娇了。
真好!
在诚意伯府累积的怨怼和失望,瞬间都消弥不见了,刘识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欢喜和愉悦。
刘识用手指隔空轻轻地描摹彭瑾恬静的睡颜,一遍又一遍,似乎永远都不会感到疲倦一般。
十月十二,是恩科加试放榜的日子。
刘识成竹在胸,一点都不着急。
倒是彭瑾激动紧张得睡不着觉,天还未亮就起来了,早早地打发了人去贡院门口盯着。
刘识见彭瑾情绪激动,知道他这会儿就是劝她再休息一会,她也睡不安稳,干脆也起了身,换上短打的外衣,拽着彭瑾一起到后花园的演武场打了一套拳,又陪彭瑾散了步。
清早新鲜的空气,花木的清芬,婉转的鸟鸣,让彭瑾一颗躁动的心,慢慢地平静安宁了下来。
刘识这才牵着彭瑾的手回到内室重新梳洗穿戴完毕,让人上了早饭。
因着刘识昨日一切饭菜都按照彭瑾的口味来安排的吩咐,早饭十分清淡,但是吃起来倒是既爽口,又营养。
等吃过早饭,两人净了手,漱了口,收拾齐整,携手出了门。
两人还在家门口话别呢,就见被派去看榜的小厮张大明一路小跑着奔了回来,直冲到大门口,弯腰扶住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三爷,头名,解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