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宸走了进来,用如常的态度请安。
蒋宓面带愠色切切道:“皇帝听说了吗?”
“什么?”斯宸故作不知。
“你那北妃,差点拆了我慈宁宫,连奉先殿都闯了!估计这会儿老祖宗们也正聚在一块喝茶压惊呢!”
“她到底是人是兽?北仑王是怎么管教她的?!”越想越生气,忍不住重重一拍桌子,茶盅一震险些翻掉。
祺祥忙上来收掉。
斯宸叩首请罪。
“太后息怒!是儿子考虑不周,没有事前考察一下她的性格,便将她请进宫里,扰了太后的清净!”
“不过,她在雪山草原上长大,终日骑马打猎登山,从不曾知道何为礼节,何为约束,想来太后只要耐心教导,过不了几月便会斯文守礼的……”
斯宸面上很沉痛。
吉雅可是个宝!请您一定笑纳……再说,有了吉雅的牵绊分心,朕的事情您还是少操些心的好!
“几个月?”蒋宓只觉得天旋地转!
祺祥偷看了斯宸一眼道:“奴婢斗胆问一声,皇上有没有更合适的地方送她去啊?
斯宸尽量让自己恳切一点:“要说有,也有。如今淑太妃那里已有了人了,只剩下恪太妃和如太妃,如太妃染病在身,自顾不暇!那恪太妃倒也算合适……”
“不行!”蒋宓断然道。
斯震那个贼心狼子,若给了他接触雪国王/储的机会,难保他不会联络北仑王逼宫造反?况且已经进了自己的宫里的人,怎么能再进衍翠宫?就算是我慈宁宫的脏水,也不会流向你寥如云半滴!
她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
“吉雅还留在我这里!反正至多住半年吧,等定了位分,得了封号,选好了宫院再搬出去!至于这半年里,哀家倒要下功夫好好调教调教她,不能总是这副横冲直闯的样子……”
“我这里加派十名侍卫,专门派四人看着她,找两个老嬷嬷每日宣读宫训给她,直到她听得进去,背得出来为止!”
好狠毒的办法!那宫训都是文言,用词甚为古奥,即便是通些诗书的女孩也要训导姑姑句句讲解才能明白,何况这个大字识不了一筐的吉雅,其实斯宸并不厌恶吉雅,只是不爱她罢了,况且她这个纵横自由的个性也有可爱之处,只是她确实不适合后宫!
斯宸脸上一凛道:“太后圣明!”
“对了,儿子听说那吉雅深谙摔跤术,太后要的那十名侍卫,儿子会优先选择习过摔跤术之人……”
自由可爱无妨,但像这种将侍卫摔倒再逃跑之行为,绝不能再出现了!吉雅公主,你要收敛性子了……
“嗯,皇帝想的周到……时候也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在乐寿宫里的令彤也听说了吉雅的事,即便对她那样了解,还是吃了一惊!
“连侍卫都打不过她!她也太厉害了!”燕子和清露对视了一眼,笑着说。
“这下有苦头吃了,逼着她听宫训,简直像要她的命了!”
“嗯,其实,她一定会后悔入宫的……她是草原上的飞鸟,现在好比关进了笼子了!”令彤担忧的说,走出殿外,抬头看看早春清淡淡的天空,鸽群正飞过去,不由得想念起家里的哥哥和嫂嫂来。
离开天衣阙前,白珵美最终找了焦氏代替令彤做大尺头,令彤并不藏私,在入宫前几日将腹中重要的制衣经验向她传授,焦氏恪职认真,细细做了趣÷阁录。
听完后她道:“太师的技艺登峰造极,远超我之想象,甚为佩服!令彤尺头冰雪聪明,能记得这样完整,还肯诚心相授,也请受我一拜吧!”说完恭恭敬敬一福。
令彤扶她起来。
“焦姐姐的手艺原本在我之上,只是作为大尺头,令彤却有一句话相赠”
“令彤尺头太谦虚了,有话请讲……”
“焦姐姐平常要同其他师傅多讲话,多商量,切莫像之前一个人做事那样,毕竟姐姐要带领华服轩里二十个人一处使劲儿,才能做好事情!”
焦氏听了,连连点头称是。
焦氏身后多了个人影,一瞧正是罗娴。
她红着眼眶递上一个青绸包道:“我一早就知道你是个贵人!不想竟这么贵!”
令彤接过来。
征求她的意见,“能看吗?”
“可以……”
解开后一看,不免呆了。
竟是一个霞帔!
“这是我做的海棠形的,特意请江掌柜绣的花!上面的宝石都是白掌柜配的,以后你成婚时,一定要披着它!”
罗娴的针线向来服帖,这个霞帔显然是她精心制作的,连每一缕流苏都是手工编织的如意金刚丝!上面的并蒂莲和牡丹还有朝阳飞凤全数用了金线来刺绣,一看便是江镂月最用心的设计!凤的眼睛缝缀着宝石,尾巴也缝着五彩的宝石。
“太贵重了!”令彤喃喃道,脸上映着火一般的霞光。
“这个呀,是按着当年皇后出嫁时用的霞帔做的,比那个还用心呢!之前那个不是江镂月绣的,因此比不上这个!”
回头一瞧,却是白珵美倚着门框站着。
“只送你霞帔的意思你可明白?”她笑着问。
令彤摇头。
“你看,还得我点透了才行!霞帔送给令彤姑娘,嫁衣可送不起!既用了我天衣阙的霞帔,须得穿上我天衣阙的嫁衣才算一套!到时候娘娘可一定要来做嫁衣啊!”
一番话说得令彤脸红了。
“什么娘娘啊!掌柜能不乱说吗?!”
“好了,令彤姑娘脸皮薄,不肯承认也没关系,到时候就知道了!”
……
令彤沉浸在回忆里,微微露出笑意。
“嗯嗯!”
低头一瞧,东儿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剥好的热栗子,踮着脚要往她嘴里塞,令彤忙张开嘴接住,一股甜甜糯糯的香气充满了唇齿间。
“东儿好乖,谢谢东儿!”
东儿淡淡的点下头,从兜里又掏出一个来,低头剥。
令彤奇道:“东儿是自己剥的?”
“嗯”
只见他的小手有力且灵活,不一会儿就又剥好一个来,高高举起,示意她张开嘴,忽然斜里蓦地伸过来一只大手将栗子接过去,塞进了自己嘴里。
姐弟俩被不速之客打扰,一齐转过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