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彤一人坐在房内,抱着赤兔同它讲话。
“唉,都是我不好,先是害的你吃了毒果子生病,现在又累的你和我一起被关在这里!要是禾棠嬷嬷知道了,肯定心疼死了!”
赤兔似听懂了一般,亲热的用头拱着令彤的脸,一点也不闹,这一人一狗倒也安生。
突然窗棂上传来先三下再两下敲击声,令彤忙起身打开窗子,是燕子,她左右看看无人说道:“小姐你猜猜谁来找你?”
“谁啊?令涵”
“不是……给赤兔看病的那个许大夫来了!”
“啊?”
令彤莫名的有点高兴,大概一个人关着实在太过无聊了。
“要不要告诉她小姐不在?还是悄悄的请他进来?他说有要事找小姐……”
“这个……”令彤也犹豫,论理她是不该见人的,但许慎毕竟是发现辛诛的人,急急前来或许真的有事。
“燕子,你悄悄的带他从侧门进来!”
“是!”
不多时,一位身型矫健,带着些草药气息身,穿青灰色布袍的男子进来了。
他的脸轮廓清晰眼深鼻挺,兼有文雅和英武之气。
二人依礼相见。
“许先生有什么要事吗?”令彤抱着赤兔问。
赤兔似乎有些怕他,但也知道他救了自己,因此只是盯着他看,却也不跑。
他瞥了一眼赤兔道:“小狗还好吧?”
“已经都好了……”
“我今日来一是想问问,小姐是不是一切安好,二是,关于小姐兄长的病症……”
“啊,定是你找到法子治他的病了?”令彤惊喜道。
“我的事等下告诉你,先说说令尚哥哥的病吧!”
“慎回去后,一直在想那位公子的病,因而私下寻访了一位曾在西疆行过医的人,此人住在定州,我便骑马前往求见了他一面,昨夜方赶回……”
“定州离京城很远啊!先生来回赶路真的辛苦了。”
他摇摇手道:“所幸见了他后,他真的给了个奇方,用地衣加忍冬、桃仁,加鳝鱼骨用火烤后粹成的粉一起熬制,每日两次,最快三个月年,最迟半年,体内的毒碱可大致除去。”
“太好了!”令彤开心跳跃起来。
“不过……不过”
“什么不过?”令彤似被浇了一盆冷水。
“难道是治不好的吗?难道你刚才是哄我的?”
“自然不是……只是这个方子只是用来解毒的,他的身子要完全好还需继续调理,你嫂嫂才会……”他却支吾起来。
“我嫂嫂?我嫂嫂和尚哥哥的病有什么关系?”令彤奇道
他看了看她,略定了一会道:“你大哥哥,还需再吃一些补养的药,他们夫妇方可能有子嗣……”说完微微垂目。
“哦……”令彤这才终于明白过来,面有赧色。
“那个啊,我自然是盼着瑷宁嫂嫂早日生个小外甥的。”说着自己也笑了,转念一想,原来这辛诛的毒竟这么厉害,不禁又气愤起来。
“拿这个来害人,真是太坏了!”
“小姐这几日呢?并没有什么不妥吧?”
“我啊……其实,我还小呢,你不用小姐小姐的叫我,何况你是蒋哥哥的好友,只管叫我令彤就可以的……”令彤心虚不已,心想你虽然劝了我,我却没放心上,可是大大不妥呢!
他静静看着她,令彤揉着赤兔的脑袋,慢吞吞的说。
“我嘛,却是闯了个大祸……”
“什么?”他的眉毛微挑,令彤发现他的眉毛挺好看的,像毛趣÷阁很写意的一,不浓不淡。
“发生了什么?”
令彤没敢看他注视着自己的双眼,然后结结巴巴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即便在和父亲说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的压力。
“终于被我猜到,那****看你对此事格外上心,神情之间也是累累沉沉的……”
“亏得你命大,关键时候有人救你,不然……”他没有说下去。
“彤儿,我回来了,母亲可曾回来?”却是令方大步走了进来。
看见许慎,他不禁一愣,令彤忙说:“这位便是查到辛诛的许大夫!他今日带来好消息,令尚大哥哥的病,他有法子治疗了!”
“哦?许先生好医术,令方佩服!”见令方拱手作揖,许慎忙还礼。
两人正互相见礼,新柳正好回来了,新柳见过许慎一面,也知道他在此事之中的关键作用。
当她得知许慎的来意,不由的喜道:“许大夫医术精湛,令尚有福了……”
突然门口又传来三老爷的声音“你们都回来了,事情可办妥了?”,话音未落,吴妈也匆匆来到,一下子,令彤的闺房竟然满满的站了一屋子人。
赤兔见人多开始挣扎着要跑,吴妈忙唤来燕子道:“把赤兔带出去溜弯吧”。
几人终于互相认明身份,许慎道:“在下今日前来,主要是因为找到了医治贵府大少爷的方法,特来告知,看来府中还有大事要筹备,在下这就告辞。”
新柳命吴妈取来五十两银子相赠,他仍是礼貌的拒绝了,三老爷不解道:“医家治病救人以换取诊金,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何况又是这等的奇难病症,先生如何这般推却?倒叫我等内心不安了……”
许慎道:“在下同蒋兄情同手足,蒋兄于在下有知遇之恩,尚无以为报,今日蒋兄有事托付,许某惟有尽心竭力以报答一二!……谢郭老爷郭夫人!”
“许先生且慢!”令方上前道。
“令方尚有要事相求,不知先生可愿助一臂之力?”
“只要是正义之事,慎任凭差遣……”
之后,两人在内室密谈了约一刻时后,许慎才匆匆离去。
此时已是午时,吴妈传了简单的清粥白馍和小菜,大家随便吃了一些便撤去。
“北府那边如何?”
“我已经告知了瑷宁事情之全部经过,她会全盘告诉大嫂”
“甚好!瑷宁的身子不要紧吗?“
“只是脸色不太好,言语行动都无大碍。”
“我这里已经将事情告知了父亲,他说暂且不要惊动母亲……我想此话也是有理,毕竟,母亲那样疼爱令宣,唉……另外我已令人快马加鞭赶去保定通信,只是保定离京城相距近三百里,兄长再快恐怕也要明晚才赶得回,此事拖这么久,却是不妙!”
令方上前说:“其他的还好,关键是令彤!总不能失踪了两天府里还不着急去寻,这里还须得演上一出戏!”
“难道我还要在屋里躲上一天半呢?闷也闷死了……”
吴妈搂过她来说道:“可不许胡说!小姐这待不住的性子啊,不如趁着这回就改了吧!这般冒冒失失的,吴妈的魂都被你吓出壳了!”
三老爷也不免瞪视她,“以后再这么莽撞,可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你可记牢些吧!”
令彤吐吐舌,便不敢再出声,却仍向吴妈皱皱鼻子。
“老爷,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新柳说道。
“瑷宁说在麻子沟遇袭,最危急的时刻,有位青衣道姑出手救了她!我想此人十有八九是青砚师傅……”
“啊?”令彤变色,腾地站起来。
“师父救我已然犯了戒规……这下她师傅要罚她啦!”
“要将她禁闭在洞中,这可怎么好呀!”说完泪水扑簌簌而下。
几人皆不明就里,也不知该如何接这话茬。
“莫哭了,彤儿……”三老爷沉声道。
“你瑷宁嫂嫂并不认得你师傅,究竟是不是她,也只是你母亲猜测罢了”
“是啊,我只听说有人救了她,就猜到青砚师父的身上了……”
令彤胡乱抹着泪道:“是她!定是她,她送我回来时说马上还有一件大事要做,如此看来一定是赶去救瑷宁嫂嫂了……”
一屋子人沉默了,此刻也都明白,除了青砚再难有他人于刀下救人,如今青砚受罚,大家纵然心急如焚却也是束手无策,这份恩德太大,唯有感念于心终是无以为报。
半晌,令方上前抚着令彤的肩:“妹妹别难过了,青砚师父虽然受罚,想来并不会危及性命,我们且把该做的做好,将来她与你重逢,你也不会有愧了……”
突然听得有人在敲窗,随后传来一个声音道:“老爷,我是蔡松,有要事禀报!“
三老爷大惊道:“蔡松?我一早派他去保定了……”
吴妈打开门,一个风尘仆仆的壮年男子疾步而来,单膝跪下拱手道“老爷”
三老爷指着他问“你如何还在这里?你不是在去保定的路上?”
“老爷容禀,奴才确实是去保定的,可巧了,刚出城竟遇上咱们大老爷回来!”
“哦?竟这般巧,快说缘由!”
“是,当奴才发现车上坐的正是咱们大老爷,便急忙去求见,大老爷召奴才到他的马车上,听奴才把话说完后,说道:你先回去,我这一刻有大事急着入宫面圣,回去告诉你们老爷,今晚我定会回府,戌时派快马一匹在宫门口候着,到时候我骑马回来!”
三老爷仍是不放心,又问道:“你可有打听,大老爷为了什么急事赶着回京?”
“打听了,奴才知道老爷一定得问,就问了郭卫,说是老爷手下的……督梁道,一位柴大人不知怎地突然暴病而亡,说眼看着就是秋收了,田赋若不能按时收回,必关乎到国本,因此大老爷亲自回京向皇上禀报,并着急商议新的督梁道参政人选。”
三老爷微展眉头说道:“哦,原来如此,这样看来,竟是天意了!既然君子豹变,小人才革面顺以从君也……事不宜迟,我们即刻着手布置,确保今晚一击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