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随同秦国国王一同就国来到爪哇,来到新安的移民来说,土人是无所不在的,尽管大明早在两百多年前,就曾让南洋的土人体会到大明的强大,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秦国仍然是冒然闯入此时的入侵者。
从他们在三宝垄附近修筑新安城,从秦王按照官职高底向秦国军民分配土地的那天开始,与土人的冲突就变得不可避免了,尽管无率是苏丹或是最高苏丹,都因畏惧大明,而不敢袭扰秦国,但是仍然有许多土人自发性的袭击秦国军民,特别是对于边远地区的那些拓荒者来说,土人就是最大的威胁。
与桂国以市集为据点不同的,秦国的村落往往就是一个简易的“山寨”,围着寨子除了用木墙树起一道围墙之外,还会挖出简易的护城河将寨子围绕起来。每当土人袭击的的时候,他们每进攻一个村落就必须要像攻城一样进攻。除了增加了他们的进攻难度外,村子里的钟楼还会发出警报,附近的村子在接到警报后,就会立即集合他们的兵丁,集结增援遭到袭击的村落。
或许秦国的国主是守成之君,但是凭借着这种看似保守的“守成”,却也让秦国成了一个土人咬上一口都会崩掉牙的铜碗豆。而这个铜碗豆最引以为傲,恐怕就是其国兵的动员速度。
秦国的动员体制是李云杰建立的,是一套通过钟声的节奏发出的命令,村与村之间的距离,也是以钟声的传播距离为限。
当钟声响起的时候,温家裕还正在田里干活的,尽管当初在宁波码头,他被骗了,他机缘巧合下,他还是被国相留了下来,成为了秦国兵卒,和其它的兵卒一样,抵达秦国后,他分到了100亩水田,只不过,这水田说是水田,实际上就是一片只多不少的土地,这块土地需要他去开垦。
和许多人一样,温家裕一直希望能拥有更多的奴婢,然后驱赶着奴婢为他种地,只不过,奴婢的价格不便宜,所谓的“封田赐奴”,其实,也就是说说罢了。田是荒地,奴,要么用军功去换,要么就是自己去抢。
他有一个奴婢,但并不是军功换来的,而是和战友们进入附近的雨林抢来的“野人”,那次虽然只抢来了三十几个“野人”,可温家裕还是分到了一个奴婢——一个只有十一岁小孩。
“主人,钟,钟响了。”
听着钟声的温五急忙对温家裕禀报道。温五就是他的奴婢,但并不是当初掠来的那个,而是在人市上换来的,年龄更小只有九岁,可却极为驯服,完全没有丝毫野性。
“温五,这阵子,家里就交给我了,可不要偷懒,要不然,等我回来了,可不会轻饶你!”
尽管为自家的奴婢起了一个温五的名字,但是温家裕的语气仍然显得极为严厉,这是在长官们告诉他的,对待这些人要先让他们畏惧,然后才能略施恩惠,要是一味施以恩惠,只会让他们反噬。
“主人,放心,温五绝不会让主人失望的。”
在温家裕离开了田里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温五在田里继续干着活,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便提着火铳,朝家跑去,他需要回家换上盔甲,盔甲可以抵挡在野人的大多数兵器,每次他们闯入雨林里捕抓野人时,正因为身上穿上盔甲,所以每次的死伤才会被忽略不计。
在温家裕跑回村子里的时候,村里的其它六个弟兄,已经穿戴好了。
“就等你了,盔甲已经给你拿出来了,赶紧换上,快点走。你听这钟敲的,肯定是出大事了。”
等到一行七人来到集市上的时候,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集结了,不是因为野人袭击,而是因为马打蓝想要灭桂国,他们要趁机攻取马打蓝。
“我的个乖乖,你说,这次咱们要是把马打蓝打下来,那一个人得分多少?一个,两个?我估计再怎么样,也得分个个吧。”
“个?多了,其实,我不想要其它的,要个夷女就行。”
对于野人,他们从不曾害怕过,这会一听到要去灭人家的国,已经集合的弟兄们非但没有害怕,反倒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着,这场仗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毕竟,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与野人之间的互相袭击。
或许马打蓝是个国,但对于他们来说,仍然是掠夺的对象,当然,之所以会有这种心态,完全得益于那位临平君,因为他的主张,才使得兵卒私下掠奴变得合法。相比于桂国等国靠军功分配奴婢,秦国兵在乡期间,可以自发的集结队伍,捕获野人为奴,既可以自用,也可以拿到市场上交换。而他们往往选择后者,因为后者换回去的,往往都是驯服好的奴婢,回到家可以安心使用,而不用担心他们的反抗。
也正因如此,对野人他们更是轻蔑到骨子里,那里会有任何担心地方,甚至觉得那些人,不过只是一群奴婢罢了。
“长官,这次集兵,是国朝集兵,那算不算役期?”
相比于野人的抵抗,对他们来说,他们反倒更关心役期,按照秦国的役制,国兵每两年服役半年,其他一年半在乡为兵,半年的役期虽然很短,可往往无力照顾田里的收成,所以,才会这么问,毕竟,谁都知道,这次出兵,恐怕不是十天半个月就个结束的,没准可能需要一两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役期和征召无关,不过大家放心,此战结束之后,大王必定会有重赏于大家,到时候,功田番倍是小,没准弟兄们,见人都能分到几个奴婢。”
无论是在利益的驱使下,或者是军人的本能,当温家裕与弟兄们一同踏上朝几十里外的都城集结的旅途时,在新安城内,李云杰的眼睛盯着地图,这是一份爪哇岛的地图,地图上清楚的标注着秦国、桂国以及马打蓝的位置、当然这会他盯着的是马打蓝的都城巴刹格德。
“巴刹格德!”
指着地图上马打蓝都城,李云杰对大王说道。
“与新安临海相同,巴刹格德也是临海城市,只不过他所临的是天竺海,当年马打蓝土王选择此地,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沿海平原,而土地肥沃,而是因为朝拜更为方便,不需要陆路颠簸,如果我们从陆路进攻,那么势必需要穿越数百里雨林、山路,一路上不知会遭遇多少困难,而且沿途还会有土人袭击,所以,臣以为,应该以水路,以水路直取巴刹格德!”
李云杰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不仅仅是因为出身于大明官军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陆海一体的作战方式,更重要的是因为秦国拥有一支颇有规模的海军——两艘巡航舰以及数艘14炮巡罗炮舰,使得其海军在南洋可以算是上极具力量的存在,也正因如此,他才决定从海路发起进攻。
“从海路……”
魏象枢思索片刻,在军事上他或许不能给予太多的建议,但是他也知道海路的优点。
“这样的话,粮草运输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
抬头看着李云杰,魏象枢反问道。
“我国船只不过只有二十余艘,即便是全部用来运兵,也不过只有运数千人,而巴刹格德城内军民不下万户,以数千人攻城,会不会太过托大了?”
“万户?”
冷笑着,李云杰不无讽刺的说道。
“用五千人攻城,已经是瞧得起他们了,如果不是因为要进攻其它诸城,恐怕五千都是多的,土人往往欺砍怕硬,战斗力低劣非常,且不知如何作战,在野战时,我汉军虽不能说得上是以一敌人,但是以一敌数人完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有这五千兵卒,本将必定可以让其国土尽为赤地!”
李云杰压根就不是去打仗的!
“国相,此次出征,旨在解桂国之围,若有机会则借机灭马打蓝,令其不能再为患秦桂两国,所以,必须尽可能削弱其实力,我的想法是,毁其城、掠其民,如此才能迫使的马打蓝人撤军,而在其撤军时,我军再以偏师,配合桂国大军,直取其主力,若我所料不差的话,只要有两万人马,马打蓝即便是有二十万大军,也不足为惧,如此两路夹击,此役之后,既然是未能灭其国,也可令其至少在未来二十年内不能再次为患。”
听着李云杰的解释,魏象枢又一次看了眼地图上,那个临天竺海的巴刹格德,想到接下来这座城市所要面临的命令,他的心里忍不住轻叹口气,在心里的那丝同情涌现的时候,他又一次摇摇头,他知道,对于这些番夷是不能有丝毫同情的,非铁腕不能治夷!
“好吧,既然大将军已经成竹在胸,那本相自然是倾力支持,本相就在新安等大将军的好消息了!待大将军凯旋之日,再为将军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