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喜欢他骂自己所爱之人“贱人”这样的词汇,因为我总觉得,他这话就好像是对过去所有感情的否认。
毕竟,只有蠢得像猪一样才会对一个“贱人”付出感情。
我一时有点火气上头,声音也拔高了几度:“究竟怎么回事?”
何志勇抬起头看向我,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那年,我退伍回老家,因为家里已经没亲人了,邻里有人给我介绍相亲,这就遇上了她。
因为我家里的房子荒废了好几年,一时也不能住人,所以就决定在她这里结婚,没想到……”
其实这事原来是这样的,那年何志勇和许曼娟谈成之后,为此他专门去老银匠哪里想给新婚妻子买一只银手镯做结婚礼物。
因为他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大部分还要用做结婚所用,剩下的要买一只好首饰就不大够了,但何志勇又的确想给妻子送一件带的出手的礼物,后来在老银匠的介绍下,何志勇在一个大爷哪里买来了一只苗银手镯,镯子雕花精致,份量够足,买回来的时候那位大爷还在说,要不是家里等着用钱,这东西是绝不卖的。
结婚那天夜里,何志勇将手镯送给许曼娟,许曼娟很喜欢,戴在手上便不舍得摘下来。
那一夜,夫妻两个情投意合,好不欢喜。
可是之后的一天,两人相拥睡到半夜。
何志勇忽然醒过来,听见细细的女人哭声,妻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何志勇正要叫人,却忽然发现发出的哭声来自妻子的梳妆台前面,一个身影端坐在那里,正是身边不见了踪影的妻子许曼娟。何志勇喊道:“阿娟,怎么了。”
“志勇,我……”端坐在梳妆台前面的人背影一动不动,在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底下,隐约能看见她双肩微微颤抖,声音里也开着哭腔。
“……我的头没有了。”她的声音里颤抖,恐惧交织在一起。
何志勇边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边说道:“你到底……”
话刚过半,忽然撇见房梁上隐约有个东西再动,仔细一看,竟然像是一个人趴在房梁上。
何志勇心里一沉,顿时大怒,伸手便将床头的电灯开关打开,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他家里装神弄鬼,还把他老婆吓成这样。
可是灯光一亮,何志勇却看见原本有人的房梁上什么也没有,难道刚才是他眼花?
可能吗?
何志勇不知道,可是灯一亮,一个冰凉的身子扑进他怀里,正是他漂亮的妻子许曼娟。
何志勇低头看见许曼娟小脸苍白如纸,秀发披散,满颊是泪。
何志勇忍不住伸手轻拍着妻子的后背,轻声问道:“阿娟,别哭,究竟是怎么一回是?”
许曼娟一听,脸色再次惊恐惨白,口里哺哺的说着,像是梦呓一般:“夜里,我想去厕所,上完厕所回来,就感觉好像有人在拉我的手,抱我带到梳妆台前面,我就看见……看见镜子里的我,没有头。”
许曼娟说完,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何志勇看得怜惜不已,大手不断地轻拂过许曼娟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可能是你白天太累了,幻觉了,我们再过去看看。”
说罢,搂着许曼娟再次来到梳妆台前,将怀里的妻子拉出来,只见镜子里的女人脸美目蕴泪,粉腮苍白。
“你看,你的脸不是在这的吗?你就是白天太辛苦了,就产生了幻觉。”何志勇安慰着说道。
许曼娟听了何志勇的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见到镜子里的人相同动作,顿时破涕为笑,说道:“勇哥你可不许笑话我。”
何志勇不说话,盯着许曼娟的脸看,看得许曼娟不好意思起来,羞羞答答地低下头去,红着脸蛋儿道:“看什么呢你?”
气氛一时暖和起来。
突然间,只听轻轻的“咚”的一声响。
这一声本来不算大声,只不过恰好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比较明显。
何志勇毕竟是个军人,动作比许曼娟要敏锐得多,他一眼就看见镜子里照着的,两人的婚床边一个人影子很快地走了过去。
那个时候,许曼娟的祖母已经去世了,整个屋子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人,现在,两人都站在这里没动,那刚才出现在床边走过的影子是谁的呢?何志勇一时也不敢多追究,只是害怕吓到身边情绪已经很紧张的许曼娟。
两人回过头,发现发出轻轻的“咚”声的是不远处的窗户。
“是窗户没关紧,让风给吹开了,没事。”何志勇说道,他边说便向着窗户走去,将木窗户紧紧扣上。
之后两人再回到床上,许曼娟很快便睡着了,但何志勇却一夜没睡着,他感觉,可能是有人闯进了他们的屋子,在暗地里,悄悄窥视着他们夫妻的一举一动。
其实他要准备和妻子许曼娟结婚之前就听说,他老婆因为长得好看,远近闻名,这附近对他老婆不怀好意的人太多了,这人敢这样干,还活生生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说不准以前都来过多少次,偷看了多少次他老婆呢。
为此,后来的一段日子,何志勇常常在屋里到处转悠,企图找出那一夜那人藏身的位置,等他下次再敢来的时候,他必须将那些狗东西逮住,好好揍一顿,杀一儆百,让他们学学乖,谁敢再觊觎他老婆就等着残废吧。
两人结婚后,何志勇经过战友推荐,在县城的华生中学当上了保安,白天,学生上课的时候,何志勇就骑着车到学校保安处上班,学生放学了,何志勇就下班骑车回家。
知道妻子这些天有点小感冒,到下午下班后,何志勇和交接的同时打了声招呼就骑上小电驴走了。
刚一到家,何志勇就见到生病的老婆又在忙着做饭等他,他心里又是生气又是甜蜜,整个人就像是一壶煨得暖洋洋的酒。
他跑过去拉住忙碌的许曼娟,将她带到饭桌前,按在凳子上说道:“你这还病着呢,就不要乱动了,好好呆着,我来做。”
说完拿过许曼娟的锅铲,对着她未炒完的菜,却一下子犯了难。
他也不是没做过饭的人,可是对着妻子这高深的厨房艺术,他一下子感觉到自己过往的见识浅薄和粗糙。
这边,正满心满眼都是那一锅未完成的菜,忽然听见客厅里的妻子一声尖叫,他扔下锅铲跑出来,只见妻子坐在地上,脸色大变,满脸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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