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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百零九章权臣风范

朱广并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不是说他冷血无情,而是在经历了两世为人之后,对许多事物都有了重新的认识。(更新最快最稳定)但小伙伴这席话确实让他感受到了鼓舞。

身份转变以后,思维可以变,观念可以变,但有些东西是应该贯穿始终的。比如,当初从云中出发南下时的锐气!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良久,朱广笑道。

高顺看起来有些尴尬,顾左右而言他:“不知道吴式他们是否顺利。”

朱广闻言,转首眺望蓟城,随口道:“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二月二十六日,许都。

纸终究包不住火,北方发生的事情已经在百官公卿中传开,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尽管不乏有识之士,但许多人仍旧乐观地认为,董卓灭亡以后,自“十常‘侍’‘乱’政”开始的动‘乱’应该消停了。

可天不遂人愿,先是遥远的蜀地爆出益州牧,宗室刘焉斩杀朝廷使者的消息,随后又发生了张鲁背叛旧主,割据汉中的事情。

紧接着,镇西将军,武威太守马腾和征西将军,凉州刺史韩遂之间又爆发战事,袁绍派人调解不成,曹‘操’似乎也无力干预。

但益凉二州都地处边陲,虽然爆发动‘乱’,影响力到底有限。比不得手握强兵的朱广和公孙瓒大打出手。

许都的舆论基本一致,对此事大加挞伐。言说朱广公孙瓒二人都是平‘乱’功臣,如今却置国家大局于不顾,发动内战,实在令人失望。

袁绍见状,更加坚定了出兵干预的决心。甚至在请示太后与天子之前,已与幕僚作出了全盘推演。目的只有一个,趁朱广北上之机,控制河北。最好是能一鼓作气,连幽州也拿下来。扫除了这两大豪强,益凉二州偏鄙,实不足为虑,再慢慢解决就是。

有鉴于此,袁绍打算在今天朝会之中,正式上表,请求出兵。事前,他已经通知了一批身居要职的袁氏故吏,指示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事敲定。

此外,袁术已经有些‘毛’了。他去年是因为在洛阳犯了事,所以不得不接受“青州刺史”的安排。现在他接连打了胜仗,消灭了大批黄巾贼,认为自己应该得到奖赏,至少也得是青州牧。

刚完工不久的大殿前,袁绍一出现,便引起了极大的关注。故吏簇拥自不必说,一些关切局势的大臣也迎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发表着意见。

此时袁绍已经颇具朝廷领袖的风范,安抚下大臣以后,洪声道:“左将军与镇北将军皆于平‘乱’有大功,如今兵戎相见实在叫人痛心。若不干预,置朝廷威信于何地?诸公放心,稍后自当奏明太后天子,即刻发兵!”

“发兵?”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诧异的声音。

袁绍还没来得及找出是谁,已有天子近臣出来通知晋见。在他率领下,武百官略整衣冠,解剑脱鞋,低头小跑着踏入了大殿。

看得出来,袁本初在建筑宫室上也没少‘花’心思,力求营造一派崭新气象,这大殿就是完全仿洛阳旧制。(更新最快最稳定)

大礼拜上以后,大臣们各自入座。

上首,即将年满十六的大汉天子刘辩玄衣赤裳,头顶旈冕,正襟危坐。对群臣朝贺已然是习惯了,从容自若。

何太后端坐于旁,略施粉黛,风韵犹在。灵帝驾崩时,她才年不满三十。

待百官入座,何太后一开口就拨动了公卿心弦:“听说,北边出事了?”

袁隗病后,便只有袁绍一人录尚书事,因此禀道:“回太后,陛下,日前接获消息,邺侯,左将军督冀州事朱广悍然出兵北犯!”

何太后面有不悦:“为何不早报?”

“回太后,事出突然,臣与有司官员也是经过多方查证之后才确认的,因此不及上报。”袁绍滴水不漏。

何太后没再纠缠,疑‘惑’道:“这朱广是平‘乱’护驾首功之臣,他怎么就跟公孙瓒打起来了?为什么呀?”

这个问题倒把袁绍难住了。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但有些话不方便在朝堂之上明说。刚一犹豫,司徒黄琬就把话接了过去:“早前公孙瓒侵夺冀州商人财产,朱广父兄也因此一度下狱。之后幽州军队又不断抄略冀州边郡,想是因此结怨,导致今日兵戎相见。”

袁绍一听这话头可不对。虽说黄琬之言句句属实,但言下之意,却是在为朱广开解。正要开口,又被何太后抢了先:“话虽如此,但朱广到底不同常人,怎能如此不知轻重?公孙瓒若有不轨,朝廷自有法度在!擅自出兵,这岂是大臣所为?此事不容含糊,必须干预。”

“臣也是这个意见,不管朱广和公孙瓒之前有多大的功劳,这般目无朝廷,决不能姑息。”黄琬严肃地说道。

“那依司徒之见,如何处置为妥?”

“臣以为,当遣重臣前往河北,勒令双方休兵罢战……”

袁绍起初还狐疑,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不等黄琬说完就一口截断:“司徒所言,大谬!”

黄琬面不改‘色’:“请大司马赐教?”

“不管是公孙瓒也好,朱广也罢,都是朝廷大臣。二人出镇幽冀不过是代天守牧!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岂有‘私’相攻伐的道理?若朝廷不从速从严处置,此恶例一开,后患无穷!太后,陛下,臣以为,当立即集结王师渡河北上弹压!”

他一发出讯号,袁氏的‘门’生故吏纷纷跟进。而且这些人都从他的话里领悟了“‘精’神”,朱广公孙瓒一起批,而不将矛头单单对准其中任何一人。

何太后见群臣汹汹,望黄司徒时,见他也没了反驳的意思,因此为难。左思右想,想出一个“拖”字。

“之前董卓作‘乱’,祸加至尊,虐流百姓,如今洛阳方圆数百里都还难见人烟。说远些,黄巾贼起,中原各地也是满目疮痍,眼下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再者,白‘波’贼正在肆掠河东,朝廷何必舍近求远?动刀兵这么大的事,是不是从长计议?”

莫看何太后一介‘女’流,头发长见识短,但这句话却说中了要害。

袁绍顿时起了疑心,看向左手边的黄琬。却见后者低眉顺目,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一定是他,脱不了干系!之前已经将他从太尉任上免官,但没过多久,何太后一句话又把他复了“司徒”原职。虽说没有了“录尚书事”的权力,但毕竟三公的影响在那儿摆着,名义上仍然是朝廷领袖之一。

何太后用他,就跟自己用公孙瓒是一个道理!

一念至此,强硬地表态道:“太后,陛下,此事宜急不宜缓,否则要出大事!不管是公孙瓒与朱广谁胜谁败,对朝廷来说都不是好事!州牧权重,若朝廷再放纵姑息,今日他们敢互相攻伐,明日就敢渡河南下!董卓之事不远,望太后陛下三思!”

何太后似乎畏惧了,不自在动了动,终于软下来:“纵使如此,也应该先派大臣前去晓以利害,若不听时,再出兵不迟。”

“不行!”袁绍脱口而出。

话音落地之后,偌大个朝堂再无声响,仿佛连空气也为之一凝!

黄琬藏在袖中的双拳攥了又攥,才忍住没有当堂发飙。

刘辩不安地看向母亲,见太后也是惊诧莫名。

袁绍很快反应过来,就在原座俯下头告罪道:“臣一时失态,断非有意,请太后陛下恕罪。”

何太后转惊为怒,但袁氏今非昔比,她也发作不得。憋了半晌,反过头来倒替对方开解:“近来国事家事颇多不顺,想来大司马也艰难。”

“臣谢太后体谅。然发兵一事,刻不容缓,请太后示下。”

何太后被‘逼’得没了退路,包括黄琬在内,也没有一个大臣站出来公开反对袁绍,无奈之下,只得松口,但又有些不甘心,忿忿道:“罢,就如你所愿!”

“此非臣一己‘私’愿,请太后明察。”袁绍“更正”道。

何太后气得不行,索‘性’不再言语。

既然出兵之事敲定,那么接下来就是袁术升任“青州牧”了。不过这事袁绍不便亲自开口,只能由马仔代劳。

“禀太后,陛下,袁术自任‘青州刺史’以来安抚流亡,颇有政声,又接连击败黄巾余党,功绩卓著。有司聚议,拟加牧伯之任,不知太后尊意若何?”

何太后正憋着一股子火,一听此话顿时发作:“州牧权重,才有了朱广和公孙瓒之事!还嫌州牧不够?”

说得那进言大臣无言以对,默默低下头去。

朝会不欢而散,但至少最紧迫的问题解决了。袁绍得到了他想要的……至少是大部分。而何太后与皇帝母子俩则忧心忡忡往后宫去。

刘辩自即位以后接连遭逢大难,再笨的人,经历得多了也会明白一些事理。见母亲忧容满面,他摒退了随从的内‘侍’,问道:“母亲为何不愿发兵?”

何太后止住步子,回头打量自己亲生的儿子,更是愁上加愁。顾左右无人,低声道:“袁氏虽有大功于国家,但观其近来行事,越发张狂。昔日你两位舅舅手握权柄,倒可相安无事。如今换了外人,跟咱们就不是一条心了。”

“袁绍今日态度确实不妥。”皇帝轻声道。

“皇帝,这才是开始。”何太后沉重地叹道。“太傅袁隗虽是袁氏的大宗长,但他至少受过先帝隆恩,有他在,袁氏子弟不至于出格。一旦他身死,袁绍袁术等辈就难说了。”

“那与朱广公孙瓒何干?”

“你怎么就不明白?不管朱广是什么人,有他在,袁绍便有顾虑。如果他被攻灭,试问还有谁能与袁氏抗衡?”

刘辩想起昔日朱广将他救出洛阳的种种,对母亲的话很是认同。但他一个还未亲政的皇帝又能怎样?唯有叹息而已。

而何太后想起当初在长安旧宫里召见朱广时的情景,心下也觉得可惜。朱广看来是要完蛋了,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不久之后,天子亲政。

但愿祖宗庇佑……

骠骑将军府

袁将军在拿到了何太后以天子名义发布的命令之后,一刻也不愿意多等,立即着手安排出兵事宜。

本来这么大事,他应该和其他重臣,例如司徒黄琬,例如车骑将军董承共同商量。但他没有这样做。

许攸、沮授、审配、淳于琼、周昂、麹义……其幕下重要武悉数到场。当然,还有摩拳擦掌准备正式亮相的高干高元才。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搞掉朱广,如果可以的话,再搞掉公孙瓒。彼时,天下还有谁是袁将军的对手?曹‘操’?开玩笑呢,曹孟德跟大司马可是发小,感情好着呢。

袁绍高坐于上,看不出来得意。

虽说今天在朝堂只有些小‘波’折,但这也足以引起他的警惕。从长安获救,一直到现在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何太后并不甘心于“临朝称制”的表象,她还想要一些更实质‘性’的东西。

更不消说,天子就快十六周岁了。尽管现在还没有人提,但那一关终究躲不过。再加上叔父的情况……

许攸发现了袁绍的心不在焉,上前关切道:“怎么了?”

“今日朝堂上……罢了,说出兵的事。”袁绍有些不耐烦。

许攸微顾左右,轻声道:“解决了朱广,朝堂上的麻烦也不存在了。”

袁绍猛一抬头,立即会意。许攸何等人?灵帝还在时,他就敢跟时任幽州刺史的王芬密谋趁灵帝北巡到河北之机举兵‘逼’其退位。你说这胆子有多大?

所以说,知己小伙伴是最能鼓舞人心的。

袁绍深吸一口气,霍然起身至地图架前,一指下去戳定邺城,朗声道:“诸位,朝廷已经同意出兵,咱们拿出方略来!”

许攸当仁不让,一指划过黄河:“朱广举兵北上,虽说是冒险。但他一定有所安排。首先是大河阻挡,我料朱广必留兵扼守渡口,想直接渡河到黎阳恐怕不易。我建议,大军还是北上走河南,从巩县北面的‘五社津’渡河进河内,再从河内东转,进攻邺城。”“五社津?我记得当初朱广救出天子和陈留王,也是从此地渡河?”袁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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