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裕禄郡,阳县县衙内——
县令陆宏正批阅着公文。
翻开一个折子,看了下去,顿时眉头皱起,这是府里的公文,看似洋洋洒洒,其实就一层意思。
还是逼迫他臣服,并且允诺,之后仍然让他担任县令。
陆宏看着,嘴角就泛起冷笑。
“这宋江,果是狼子野心,看当今黄巾贼势大,便觉得乱世降临,因此野心不加掩饰了。”
“呵呵~我不交阳县,就还是县令,并且有着朝廷和州里的名分,就有了大义。”
“交了出去,不说名声大坏,身败名裂。就是担任县令,也肯定被架空,到时或杀或囚,就是一句话的事!”
陆宏内心对于宋江还有些嗤之以鼻。
这宋江先不说个人能力,当就说个人品格就有些扭曲,竟然喜欢那种‘老妇’……
而且为人也是首鼠两端,既有反意,又不敢公然起事,就连着自己辖下也不能说是完全掌控,甚至当初,其要不是运气使然,他那郡守的位置也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如此种种,让陆宏如何能下定决心,而且——
就连这扬州境内的黄巾贼都还没有什么大动作,他,居然就迫不及待了,这耐性,是不是太差了些,这样的人,如何有可能成事,只不过又是一为王前驱的蠢物罢了……
“不过,该怎么拒绝才好?”
话虽这样说,但陆宏也不可能正面反对,只能先敷衍一二,而后将事情汇报给阳县黑衣卫即可,自己还是躲在后面吧……
正想着理由,县衙外面却传来喊杀之声。陆宏手一抖,墨汁滴到公文上,黑了一片。
不过这时也管不得这些了,陆宏快步出去,后衙这时也是一阵鸡飞狗跳,一片混乱。好不容易见着一人,陆宏见是自己长随,便赶紧问着:“快说,到底发生何事?”
那长随苍白着脸,哆哆嗦嗦着说道:“大、大人,那县、县尉丁义……反了,他是黄巾贼人!现在正带兵围攻县衙……老爷,咱们快跑吧!”
“什么?”陆宏如遭雷击,呆在原地。
这丁义,还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平素甚是倚重,这县尉之职,也是他举荐活动,才得着的。一直视为心腹,不想此人狼心狗肺,居然敢反?不,这还不是最令他震惊的,他万万没想到,那丁义竟是黄巾贼!
如果,这丁义不是黄巾,那陆宏还能以识人不明,或是那丁义本就是白眼狼本性来推脱,到时候,虽然还会有着责罚,但起码性命无忧……
但,偏偏这丁义是黄巾贼,是朝廷下令有杀错无放过的黄巾贼!而且这整个裕禄郡谁人不知那丁义是自己心腹!那,引荐陆宏的自己,别人会怎么看,是不是也会被人看做是黄巾贼!这是自己怎么也推脱不掉的事实,到时候肯定会被朝廷视为黄巾同党的!
越想,陆宏心中郁结之气越重,加之本就有着气疾,导致胸口一股郁结之气不散,“哇”地一声,陆宏直接吐出口血来。
杀声越来越近。
片刻,两排杀气腾腾的兵士簇拥着一人进来,县尉官服,面目英武俊朗。
就有两个亲卫甲士上前,将吕宏绑了,带到丁义身前,陆宏一动不动,似是呆了,任凭处置。
看着县令,丁义顿了顿,眼中闪过愧疚、痛苦,最终这些情绪尽皆化作了坚定!
陆宏看到身前的丁义,浑身一激灵,眼里有了生气,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来:“为……什……么?”声音嘶哑凄厉,令人不寒而栗。
丁义被陆宏看到不禁低吓了头,而后,好似想起了什么,丁义抬起头,深呼吸了几下,随后坚定的看着陆宏,说道:“大人……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会恨我,这是应该的……毕竟,我现在在您的眼中就是一狼心狗肺之人,是不忠不义之人……”
“但,不管您怎么恨我,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反……推翻大威,建立地上天国,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是我这一生的信仰!也是我一直以来追求的目标!”
“哈……哈哈……”
陆宏看着丁义的眼睛,不禁含泪大笑起来:“天真……哈哈哈~你居然就是为了这无稽之谈而反,哈哈哈哈哈~~~~当真是笑话、笑话啊!!!”
听着陆宏的笑声,丁义眼睛一闭,说道:“将大……陆宏带下去,好生看守,但注意……”
就在这时——
只见刀光一闪,长刀挥过,鲜血飞溅……
摸着脸上温热的血液,丁义有些呆滞的看着那头戴黄巾的道士……
而后,当丁义回过神来后,丁义立刻满脸通红的大吼道:“黄俊!你干什么!”
那黄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丁义的话,而是先自顾自的从陆宏怀中摸出了印绶,虽然这印绶之上还带着鲜血,但黄俊却是丝毫也不在意,将印绶捧在手心,翻来覆去地看着,如获至宝,笑的嘴角裂开。因为,在他眼中,这就是一块能加速他修炼的‘天材地宝’……虽然其上带着的气运只够他修行一个月的了,而且还在不停流失,但是,这也足够了,毕竟,他突破道炼气化神境界只差临门一脚而已……
而后,黄俊将印绶宝贝放入的自己怀中之后,强忍现在就去修行的欲望,对着众人道:“这次,大家都有功劳,使者大人说了,都赏银十两,稍后,还有封赏!”
说完,黄俊不顾脸色难看的丁义就走了……
因为,对黄俊来说,这丁义,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即便是军权,之后,也会有人替代他,因此……已经无需再在其身上下功夫了……也不用理会他想的是什么了……因为,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
阳县尉丁义乃是黄巾贼,率兵攻打县衙,并悍然杀了县令陆宏。
血染县衙,阳县大恐,裕禄震惊!
………………
裕禄郡郡守府——
“哦!居然如此!可真是……”
宋江神色严肃,听着手下汇报,渐渐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站起良久,一旁的一位道人也不禁叹道:“果是气运迷乱,大势之下,皆为蝼蚁啊!”却是对这天道、气运大势,多了几分理解。
据查,那丁义只是命人软禁陆宏,并不想杀他。结果,那丁义身旁一人居然不知为何的杀了陆宏……
不!恐怕不是如此。那丁义也是阳县名人,盛名之下,想来也不是鲁莽之人,对于手下也是控制了得,否则,这丁义也做不到聚众造反,可这次,为何却控制不了手下,让其杀了陆宏呢?
恐怕是气运牵连下,已经身不由己了。
不过……
宋江眯了眯眼睛,猜测道:“或许……那丁义,已经是弃子了吧,否则,明面上掌控了阳县的丁义,怎么会允许那些消息流传开来……看来,黄巾贼的势力,要比我想象当中的要大啊……”
想到这里,宋江又不禁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也真是可惜了……可惜了陆宏那位大才以及……那丁义了……”
说着,宋江度步走出房间,来到后院……
宋江身为一郡郡守,这院子自然修建得极是清雅,甚至还有一些盆栽,花匠、术士日日打理,才有在这种时节,有茉莉、栀子花、六月雪、美人蕉、凤仙花等等,百花盛开,姹紫嫣红、争妍斗艳之景。
看着这些景致,只觉内心渐渐平静,宋江哑然失笑:“呵~他们,与我何干!……不过,也多亏他们,否则,我还没借口夺下阳县呢……看来,气运在我啊!”
“不过,这样,兵力似乎有稍稍的不足呢……”
“罢了……从底下县城抽调就是……”
………………
两日后——
江县城外,卫所军营——
“听说了么?那黄巾贼我们裕禄郡也有了!还占据了我们江县的邻县,阳县呢!”
“嘿,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哎~不过,你们还别说,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阳县的丁义可是有着侠名的豪杰,结果,谁能想到,他居然干出了这样的事情,要知道,那阳县的县令可是一个好官啊,而且还是那丁义的‘伯乐’……啧啧啧……听说,那丁义还是自称为了百姓好!呵呵~还真是够无耻的!”
“就是,虽说不是呢!就好像李百户手下的那李……”
“咳咳……慎言啊!别谈论上官……”
“对对~瞧我……”
一队士卒趁着休息的时候,不禁对最近发生的事情展开讨论,而后,话题渐渐走偏……
…………
军营主营大厅——
一个士卒进来,行礼说着:“大人,有书信,来自郡守府的……”
江霖闻言一惊,有了些预感,但也不是很确定,于是说道:“拿来我看!”江霖拿过士卒手中的书信,扯开封皮。一目十行,信很短,片刻就看完了,看完后,江霖呆了片刻,随后松了一口气,说道:“呵~还好,我的预感没有成真……”
我还以为宋江那老家伙要将我调离江县呢……没想到……
“原来是要我调拨兵马,会和郡兵剿灭那阳县黄巾贼啊!”
江霖摸了摸下巴的短须,喃喃说道:“那该派谁呢?我自己亲自上?不行不行,太危险,要是这是一个陷阱可怎么办……”
片刻后,江霖想起旁边还有人在,不由的觉得有些尴尬,还好这人是他的亲信,否则……于是江霖收敛了思考的神色,清咳两声,说着:“这消息很及时,下去领赏吧!”
当那士卒离开后,江霖又不禁思考了起来——
“赵立、魏钧、吴汉……不行不行,我麾下大半的百户基本上都已经投靠了郡守,要是剿匪成功,那郡守以功劳夺了我千户之位怎么办……这样的话,自己人也不保险啊……”
“咦~”江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人,说道:“话说,那剿匪队的人原本好像就是没什么功劳的……要不是看在朝廷新下达的指令下,我也不会将其收入卫所,并赋予其百户之职……这么说来,这倒是一个好人选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