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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洋早早地就赶到西州收拾这片别墅园,添置生活用品,父母等家人已经先期到了西州等候。
回到家的时候,何父何母正在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西州的新居各种设施及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只等搬进去就可以居住。
两老在永州无亲无戚,没有任何牵挂,离开永州不过是搬个住处,倒是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去外地过年挺期盼的。
两老准备了丰富的晚餐,就当在永州吃顿年夜饭,只是还没开筷,有人敲门,何母应门一看,回头说:“泽滔,商业局的同事找你。”
金泽滔开门一看,门外过道站了数人,正是杜子汉他们这些商贸系统的局长们,金泽滔看着这些熟悉而又有点陌生的面孔,也极是感慨,不久前,这群商贸系统的局长们也曾高谈阔论,意气风发,而此时,其中的两人已经被检察机关叫去询话,剩下的却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金泽滔开门纳客,老林局长连连摆手:“不敢打扰金市长用餐,就说两句,就说两句。”
金泽滔笑说:“就当进来认个门,以后有事情也可以上我家来谈,还要客气吗?”
金泽滔说着先进了屋,老林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刚刚还死灰色的眼神瞬间象是被重新点燃,相互点了点头,情况似乎开始乐观起来。老林说:“那就打扰金市长了。”
何父何母正坐餐厅用餐。老林等人都对着老何鞠躬说:“何主任好。打扰了!”
老何嗯了一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何母热情地说:“来来,过来一起吃点,吃过饭也没关系,喝点酒。”
老林等人连忙七嘴八舌地说吃过了,其实金泽滔也知道他们在吃饭时间堵自己的门,哪可能吃过饭呢。硬留他们吃饭,不过让他们更加不自在罢了。
金泽滔说:“你们先到客厅坐一会儿,我先吃饭。”
杜子汉抢先说话:“没关系,我们先坐会,金市长,你慢慢吃,不急,不急。”
老何吃饭前总爱喝上一杯红葡萄酒,这已经成了他生活最要的一部分,金泽滔谢绝了老何的斟酒。说:“算了,我还是直接吃饭。免得让他们等急了,这段时间也够折磨他们了。”
老何凝视着酒杯,慢条斯理说:“领导干部提拔使用向来郑重,但现在跑官要官的也多了起来,这种不正之风要坚决刹住,不然,不但腐蚀了我们的干部队伍,更严重的是党的干部提拔任用纪律就形同虚设,你们搞的改革办法不错,能起到防微杜渐的作用。”
金泽滔纠正说:“不是我们的办法,那是刘书记和组织部的办法。”
何母眉开眼笑说:“不管是谁的办法,反正都是你出的主意。”
金泽滔笑笑没有说话,老何说:“经济改革已经走在前面,政治体制改革也要逐步跟上,干部任用制度改革就是很好的尝试。”
金泽滔也深以为然,老何最后说:“你们这个点也选得不错,商贸系统作为企业管理单位,即使试点失败也于大局无碍,而且,我相信,你们也作了万全准备,如果试点有效果,商贸系统或许会因此脱胎换骨,倒是对你的新经济发展战略能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
金泽滔在家很少谈论工作,他所推行的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甚至都没怎么跟老何提起过,此时,老何主动提起,却令得金泽滔相当感动,这也说明,看似退休后不再过问政事的何军,还是时刻关注着自己的施政举措。
金泽滔进客厅的时候,杜子汉等人没有交谈,正紧张而又不安地看着客厅门口,看金泽滔进来,都连忙站了起来,恭敬惶惑的神情和以前不可一世的态度不可同日而语。
当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时候,任何人都难免会有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
金泽滔没有卖什么关子,开门见山说:“商贸系统的试点到现在也告一段落,试点中,发现了一些问题,有些问题还相当严重,我不想在这里批评谁,但有一点我想大家应该清楚,我已向组织部正式建议,除了严重违法乱纪的要坚决查处,对于其他工作上的问题,我的意见是区别对待。”
金泽滔的话多少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林局长有些惭愧说:“这次试点,我们商贸查摆出来的问题确实不少,既有客观问题,也有主观原因,我们也知道给金市长很被动,不管结果怎样,我们都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林局长的话也代表来这些人的心里话,他们把自己位置摆得很低,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这次改革试点,对他们触动都很大。
刘志宏的改革试点涉及面广,查挖问题有深度,这段时间,对于商贸系统的领导干部来说,确实如坐针毡,度日如年,按照试点工作组的意见,市委有意要借这次机会,对工作失职或不作为的领导干部给予严惩。
金泽滔感慨说:“各位都是老资格的商贸领导干部,国有商业企业有其体制的先天不足,在市场竞争中处于不利位置,但这几年,总体来说,你们还是勤勉从事,和周边其他县市相比,我市的商贸系统业绩还算是骄人的,成绩不能抹杀,但问题也不能掩盖。”
杜子汉等人差点没有感动得掉泪,这还是金泽滔第一次对他们这几年工作作出的正面评价,虽然后面带了一句问题不能掩盖,但这足以让他们这段时间惶惑的心情得以舒缓。
老林局长低头说:“当问题被掩盖时,我们都曾经沾沾自喜,但当问题被揭露时,我们这才发现,我们确实有愧党和政府的重托,也有愧数千干部职工的期望。”
金泽滔扫视着这些局长,说:“刚才我说对问题要区别对待,大家可能还有顾虑,所谓区别对待,就是要区别严重问题和一般性问题,我们不搞一刀切,不一棍子打死,触犯党纪国法的,工作组已经移交检察机关处理,一般性问题,我的意见,还是留观后效,我的意见……”
金泽滔停顿了一会儿,说:“我的建议是各位局长还是在商贸系统调整岗位,从哪跌倒,就从哪里爬起,这是我对组织的承诺,也希望诸位局长能和我一道,在新的一年时,能以实际行动,向组织和群众证明,大家都是称职的,合格的商贸干部。”
杜子汉刷地站了起来,想说些什么,却一时间喉咙象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捂着脸坐了回去,深深地将头埋在膝盖间。
老林嗫嚅良久,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其他几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客厅只有咯咯地从咽喉深处发出的,压抑的呜咽声,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激动的,伤感的,欣喜等诸多情感因素。
金泽滔眼神复杂,说到底,这还是自己在王力群建议下,对这些商贸领导干部网开一面,此时,见到他们的反应,还是感觉欣慰,知耻近乎勇,只有来之不易的机会,人们才会倍感珍惜,或许,商贸系统会因此而甩开包袱,轻装上阵。
等他们发泄完内心的情感,金泽滔笑说:“行了,各位都是商贸系统的老领导,我们一起向前看,也一起向前进,把问题当作前进的动力,当这次调整轮岗作为大家的新的起点,大家说好不好?”
老林局长先站了起来,其他几位局长对视了一眼也纷纷站起,大家都站起来对着金泽滔深深鞠躬,老林局长说:“蒙金市长信任,我们一定不负所望,我们也不说废话,一切看行动,一定紧密团结在金市长周围,努力工作,紧紧围绕新经济发展一揽子计划,把我们的商贸工作推上一个新台阶。”
金泽滔高兴说:“行,我接受你们的表态,这两天,大家都会到新单位上班,希望在新的岗位,再创佳绩,再立新功,好了,大家这几天也辛苦了,晚上可以回去睡个囫囵觉。”
杜子汉等人都忍不住笑了,杜子汉笑得最响亮,摸着他的大秃头说:“金市长,还真是折磨人,再来这么几天,我这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都要搬家了。”
金泽滔笑说:“很快就春节了,大家到新岗位后,最要紧的是安定人心,安抚干部职工情绪,你们爱折磨,成千上万的商贸系统的干部职工也受折磨,明天我要到西州出差,就不送你们履新了,今晚就算找你们集体谈话了。”
话说到这里,大家又说了几句闲话,都纷纷告辞,老林局长落后一步,低声说:“金市长,其实要说我们商贸系统还存在着很多工作失职和渎职方面的问题,我们既认账,也不认账,很多都是市政府的决定,我们也无力反抗,另外,被检查发现有严重违纪问题的两位局长,他们在被检察机关约谈前,曾给我们留了话……”
金泽滔知道他要说什么,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凝重说:“单位出事,局长要承担领导责任,商贸系统出事,市政府也要承担相应责任,现在试点工作组还未解散,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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