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滔没有立即说话,心里却道,好个吕三娃,还真是不可貌相,居然能说动赵书记为永记收购体育馆撑腰,难道还真要仗着赵书记在这鸿门宴上逼我就范?
赵江山说完这话,大家都纷纷看着自己,金泽滔苦笑说:“赵书记,体育馆用地xing质的技术xing问题容易解决,但土地用途改变,商业用地的价格和文化体育等公共设施的价格使市zhèngfu很为难啊。”
赵江山点点头说:“价格问题,你们可以坐下来谈嘛,永记贸易实力雄厚,只要你们南门能站在全局的高度,站在优化投资环境的高度,什么事情都能谈出结果。”
金泽滔仿佛深受鼓舞,说:“赵书记说的太对了,只要心中装着投资商,只要有发展经济的忧患意识,确保公平公正的投资环境,我们就无往而不胜。”
两人都说着天花乱坠的套话和空话,赵江山点了点头,并没有就金泽滔的表态发言。
一晚没喝酒的吕总破天荒端酒敬了金泽滔一杯,说:“金局长,永记贸易做的都是低买高卖的内外贸易,赵书记曾多次指示我们,永记贸易不能再小打小闹,要做大做强,杨基机电的合作,是一个重大契机,如果我们能顺利收购这个地块,那么我们企业就有了转型的平台,永记腾飞在此一举!”
这么多年,都没见腾飞,现在却扬言要做大做强,要腾飞,好象这块地不卖给你。你就不腾飞了似的。金泽滔心里愤愤不平。这个其貌不扬的吕三娃坏心眼多得象他的皱纹,当着赵江山的面,把企业发展维系于这块土地上。
金泽滔没有傻到去询问吕总准备投资什么实业,他相信,吕三娃一定会有一百个答案等待着他的疑问。
作为财税局长,金泽滔对引进三资企业并不热心,这类企业是以牺牲地方利益为代价,税收贡献度低不说。优惠政策一大堆,到最后,除了土地等税费减免,上马后,企业的税收贡献还不一定弥补财政奖励及贴补支出。
永记贸易披上台资企业的外衣,还要zhèngfu在土地购置上给予优惠,这种超国民待遇的优惠,实在和公平公正的投资环境建设背道而驰。
金泽滔干了这杯酒,大声说:“吕总,永记贸易要发展。我们财税部门责无旁贷,赵书记和各位领导都在这里。我可以表个态,凡是有利企业发展的,我们都会不遗余力地支持,凡是阻碍企业发展的,我们坚决反对。”
金泽滔说得振振有词,没有一句实话,但也没一句错话,吕总也知道金泽滔还真不能对这事表态。
酒喝到这里,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吕总虽然请了一桌跟金泽滔或多或少有些不和的官员,以此来施加压力,但也亲自在包院门口恭候,和赵江山书记一个待遇,自始至终,吕总对金泽滔都是彬彬有礼,恭敬有加。
金泽滔应该是南门市反对出售体育馆土地态度最剧烈的干部,他能松口,对吕总来说,就是一个胜利。
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人手一份不菲的礼物,四瓶茅台酒,四条软中华,不重但绝不轻。
金泽滔和何悦走在最后,正想开口拒绝,何悦却用她糯软甜美的声音婉言谢绝:“吕总,你认为这样合适吗?”。
吕总愣了一下,合适吗?还真是不合适!纪检干部公然收礼,总是大忌,最主要的是,何悦的任命文件还没正式印发,这样的小事,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了,告个黑状,那就成了毁人前程的大事。
吕总苦笑说:“倒是吕某疏忽,对不住两位领导。”
金泽滔哈哈笑着和吕总握手道别,有个纪委干部做妻子也挺好,至少拒绝一些不正之风,自己有了天然好借口。
吕总目送着两人最后离开,佝偻的腰板,在和煦的夜风中似乎要被吹折,吕大伟连忙扶上吕总,有些不悦说:“三伯,小小财税局长,不用劳动你老大驾吧,还亲自迎来送往,赵江山书记都没这个谱。”
吕三娃摇了摇头:“大伟,财税局长官不大,可他背后站着杜市长,杜市长背后站着温书记,我们做生意的,求和不求气,能顺顺利利拿下体育馆,三伯的腰再弯一下,也没什么的。”
吕大伟压低声音:“三伯,难道我们永记贸易真要做实业,走正道?”
吕三娃喝斥道:“什么叫正道歪道,难道我们永记贸易走的不是正道?再说,现在这个环境好啊,永记贸易要做大做强,转变经营方式,实业兴企是唯一出路。”
吕大伟暗地里嘀咕,转变经营方式?三伯现在都学会用官方语言来包装自己,那还不是要急于上岸?
吕三娃有些恨铁不成钢,耐着xing子说:“大伟,三伯无儿无女,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你的xing子不适合在行政机关工作,这是三伯为你将来铺路搭桥,再说,有杨基机电的合作,我们进退余地就更大了。”
说到最后,吕三娃毫无表情的脸上绽出一丝微笑,和杨基机电的成功合作,是他这几年来最得意的杰作。
吕大伟让吕总说得有些动情,他扶着吕总坐到包院厢房,边走边说:“三伯,我还是担心金泽滔,这人可不是个善茬,嘴里说得好听,却全没一句实话。”
吕总叹息说:“大伟,论年纪,你比他大了一轮,论心计,他比你大上一圈,当官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那才见功夫,你说他没说一句实话,那你说说,他又说了哪句假话,又有哪一句话是说错的?”
吕大伟仔细想了一下,从头至尾,金泽滔所说每一句话还真说不出哪错了,哪假了,这不象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反倒象个摸爬滚打多年的官场老油子。
吕大伟悻悻道:“还真是看不出,象个老狐狸,不好对付。”
吕大伟小心地给吕总斟上一杯老烧酒,却是永州山樵村夫最常喝的,也是最廉价的散装酒。
吕总小口抿了抿,没有一口咽下,而是含在嘴里,直到口腔都麻木了,才慢慢地咽下肚子,却是眯上眼睛,忘情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吕大伟抽烟,感慨说:“三伯,你还真恋旧,喝了大半辈子的散装老烧酒,却一直没舍得这一口,酒场上你不喝酒,就是为了饭后能喝上地道的一口散装老烧。”
吕总端着小瓷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酒抿光,才心满意足地说:“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口腹之好,也是很念旧的,大鱼大肉,名酒洋酒,都不如一杯老烧,加一碟花生,如果再有一道chun笋咸菜,那真是神仙不换。”
吕大伟每回饭后都会感慨一番,他也是投其所好,自己却是对三伯的这种嗜好敬谢不敏的,他连忙转移话题,说:“三伯,不管怎样说,拿下体育馆这块地,即使不做实业,转手也能卖个好价钱,还是要防止夜长梦多。”
吕总摆摆手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之前,这个金泽滔不是咬得很紧吗,现在还不是乖乖地松口了,既然开了这个口,那就由不得他了。”
吕大伟想想也是,金泽滔或许在处置体育馆这件事上有发言权,但最终拍板决策的还是南门市委市zhèngfu,他想起另外一桩事,说:“三伯,听说吕信行已经辞职,地区纪委也没有追究他的刑事责任。”
说到吕信行,吕三娃昏花老眼里蒙上一层yin霾,他摇了摇头,有些恼怒地说:“不提也罢,他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以为是,结果丢官弃职。”
心里却长叹不已,在这些吕姓后辈中,吕三娃其实最看好吕信行,只是吕三娃的所作所为并不为吕家大多数人所认可,以至于在吕信行被纪委传唤后,老古宁愿找素无交情的金泽滔说情,也不愿请求吕三娃出手帮忙。
吕大伟低声说:“当时宏伟找过我,最后好象求到了金泽滔,也真是好运,吕信行最终也没被提起公诉,可能最后让他的未婚妻何悦办了吧。”
人说富贵不归乡,犹锦衣夜行,吕三娃有钱,有地位,却不被父老乡亲认可,这是他最大的悲哀,他有些索然地站了起来,说:“回吧,夜也深了。”
吕三娃对体育馆项目很乐观,金泽滔开了口,但事情并没有如吕总所说的那样,由不得金泽滔说三道四。
他还是低估了金泽滔的执著,在处理体育馆项目上,杜建学市长对金泽滔给予了充分信任。
吕三娃手眼通天,但对杜建学和金泽滔这两个外来户,他还真没有太得力的办法,该做的工作都做了,在价格上,双方分歧太大。
金泽滔看不得国有资产流入个人腰包,杜建学市长是看不得这么一大块地卖了,最后竟然没一个子儿流入他市长的财政腰包,他还指望着这笔钱能干几件事。
吕三娃在永州还真没有什么事办不了的,杨乐催得很急,这个项目拿不下来,杨基机电的高层会对合作事宜提出质询。
吕三娃嘴角都急得起泡了,最后通过地委,专门对永记贸易收购体育馆资产召开了一个协调会,赵江山书记亲自主持。(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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