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混账丫头胡什么?”
杨复恭一脸恼怒,但气势弱了许多,大丫蹲在地上,低头沉默片刻,突然轻声道:“老爷以为,少爷此时毁了大唐,鸠占鹊巢好呢?还是……还是等大唐覆灭后,下真正大乱后,等到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之时,此时少爷再入关重整下好呢?”
杨复恭一愣,低头看着一向不怎么多言的大丫,很是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大丫会出这句话语来。
“老爷也知这一年来少爷之难,外有外敌就不了,本就是敌对之人,再如何,最后也还是敌人,可少爷背后呢?”
“明箭易躲,暗箭难防啊!”
大丫轻声道:“少爷武勇少有人能及一二,战阵杀敌大丫自不会担忧少爷之安危,可是……可是背后之人又当如何?”
大丫心下一阵悲哀,她之前震惊,此时的她已经体会到了自家少爷心中愤怒、不甘,之前在房中,她并未察觉到少爷心哀若死,此时她却能清晰感受到。
李思钰一脸冷漠,随着他的响箭冲而起,整个洛阳城内外随着响箭声,不住有响箭一路向长安传去,随着响箭声,城外大营更是一阵骚动,无数军卒纷纷出营,号角战鼓声直冲际。
正与崔昭纬、刘崇望一干大臣们等待消息的裴贽更是冲出门外。
“出……出大事了……”
洛阳经历过响箭之事,当响箭再次响起,让无数洛阳百姓惊恐,更多的是紧紧关上大门,用棍棒死死挡住,纵然如此,身体的颤抖却不再受自己控制。
李裕尚未休息,东城的事情闹腾的颇大,甚至身居深宫的他,也在急匆匆赶来的宦官告知下得知了此事。
尽管他还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他知道,军卒围困夔王府意味着什么,刘景瑄也是一脸忧色陪伴在身边。
流言之事他得知的最晚,以至于未能第一时间前去北地王府解释,故而恼怒的他加强了消息来源,不再通过枢密院那些宦官们,东城事情一发生,就有人在宫门外递了消息。
夔王府终究不是晋王府,用兵围困意味自然不同,就算夔王府有些罪名,也当是朝廷来处置,而不该是用兵围困。
刘景瑄、李裕一脸忧愁,还未等来进一步消息,尖锐响箭声却冲而起,听着响箭声一一响起,向着西面关中方向蔓延,李裕脸顿时煞白,刘景瑄更是浑身颤抖。
“这……这是调……调关中之兵!”
“陛……陛下,出……出大事了!”
刘景瑄嘴唇颤抖,与营州军接触了不少,自然知道响箭是紧急信号,是最危急时才会响起。
军中传递消息,大多都是军中探子、信使,这样传递的消息更加准确无误,可响箭不同,响箭只能传递警讯,且最为紧急的警讯!
李思钰就在城中,城外更是有数万大军,如此情形,还发出响箭,这……这就是翻大事!
恐慌,就是恐慌,整个洛阳的上空都是无尽的恐慌。
所有的一切,李思钰全无所觉,身披甲胄的他站在府门外,之前还哭声震的王爷们,此时一个个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发出一声轻响。
“踏踏……”
李思钰缓步走到跪在地上的李戒丕面前,抬腿踩住他的肩头。
“李滋、李晔勾结了朱温、李克用?勾结了贼人张雄?”
李戒丕身子颤抖如筛糠,额头更是冷汗直冒,又不敢不回答,努力止住跳动的牙齿,颤声道:“回……回北地王话,本王……不不……是……是……”
李戒丕也不知该如何自称了,“本王”他不敢,不敢此时激怒了眼前之人,“人、下官”又绝不妥,最后吭哧半也没出个所以然来。
李思钰嘴角露出不屑,请哼道:“本帅只想知道,李晔是不是勾结了外贼?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
李戒丕身子一颤,他哪里知道里李滋老混蛋还有勾结朱温、李克用之事,他与身后一干王爷们也只是知道李滋参与了流言之事,哪里知道还有更加要命的事情,也不知是“是”,还是“不是”了。
李思钰见他不开口,也有了些不耐烦,大脚从李戒丕身上移开,就要转身不再理会。
见李思钰如此,跪在李戒丕身后的李嗣周大为惊恐,以为李思钰要动刀杀人,顿时惊叫起来。
“我等冤枉啊,不是我十六王宅人不想回答,是……是我等也不知此事,,我等……我等只是刚刚得知,李滋老贼竟然扣押了昭儿,只以为他……他散播了流言,是……是真不知还有勾结朱温贼子之事啊!”
“是啊!北地王,我等真是不知啊!”
一群王爷纷纷惊叫,皆言不知此事。
这些王爷们确实是不知道这些,李滋也不可能了这事,此事太过重大,十六王宅的王爷们就算再如何混账,为了一家老的命,那也不敢做了此事。
五领五百骑前去东城,李昭夫妇被关押在柴房中,五只要前去,就不可能不会发现了李昭,而李昭被关押了好些日,知晓的事情也是最多。
见这些人不住磕头哀求,不住摇头着“不知”,李思钰只是微微闭上眼睛,轻声道:“知也好,不知也罢,既然你们这么不喜欢本帅,本帅满足你们的愿望。”
李思钰也不想再多言,亲卫已经牵来了踏雪,李思钰也无二话,翻身上马,轻磕马腹向皇宫缓步走去。
随着李思钰动作,府门前上千军卒默默提起刀枪,缓缓向皇宫压了过去。
轰隆隆脚步声逐渐远去,王府门前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人,李璇一脸呆滞看向远去的高大身影,整个心脏颤抖不已。
所有人都傻了眼,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成了这个样子?
无人开口,甚至连一丝该死的风声都无,只是一片恐慌前的压抑。
“公主,回屋吧,您还有着身孕呢。”
大丫不知何时站在了李璇身边,轻声低语惊醒了呆滞的李璇,有些迷茫的她不知是哭,还是该笑。
“公主还是莫要太过担心,少爷不会把谁如何了,不会动了任何人,陛下、太上皇,就是那汴州朱温,少爷也不打算理会了。
“少爷……少爷伤心了,也累了,准备……准备回家了。”
大丫轻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戒丕,看向跪了一地的人,脸上却露出灿烂。
“整个下……今后与少爷再无半点关系,你们愿意如何,那就如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