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太爷正在等您?”
醉醺醺的杜让能刚回家门,老仆阿福就急忙上前低声了句。
杜让能愣了一下,指了指上弦月,道:“这个时候?”
若是往日,阿福必定会与杜让能笑几句,一想到老太公杜承崴弄出的阵仗,心下就急了。
“老爷,老爷,是……各大家族老族长都在。”
“知……知道……”
“嗯?”
杜让能一个激灵,猛然发现哪里不对了,酒意也淡了稍许,疑『惑』看向阿福。
“为何……各家家主皆夜间前来?”
阿福犹豫着道:“河东……河东太原令来……来信,老太公……老太公拆了信……”
“什……什么?你……你混账!”
杜让能大怒,指着阿福,手指『乱』颤。
“你……为何不去寻老夫?为何让老太公知晓此事?你……你……!”
杜让能恨不得抬手狠狠扇这老奴一巴掌,这么重要信件,不但让老太公知晓了,还把所有家主都找了过来。
心中大急,撒腿就向客厅奔去,阿福满脸羞愧,却又无奈,他也未想到老太公会转到客厅,会见到信使……
阿福身子一抖,猛然想起信使还被他们捆绑着丢在柴房呢,也不去追杜让能,而是直奔柴房。
一阵奔走,心跳如鼓,但来到客厅前,却猛然停住脚步,站立了半个钟,直至心平气和后,杜让能这才理了理衣物,不急不缓推开房门。
“群懿,为何来的如此之晚?还一身酒气!”杜承崴见到杜让能进来,又闻到他身上酒气顿时不满起来。
杜让能却不似往常解释一番,而是拱手道:“叔父。”
杜承崴一愣,看向杜让能一脸不悦,心下更不喜,拿起几上纸张,沉声道:“敬臣令人送来的,你看看吧。”
杜让能伸手看了几眼与裴家一模一样信件,随手放下信件,众老家主,甚至杜承崴也诧异杜让能镇静。
“各位老家主意欲如何?”
堂上十几个家族族长相视一眼,最后全看向王家家主王璞身上,王璞轻咳一声。
“长安被焚烧一空,不久后,我等家族都将前往洛阳,家族人丁又多,若无些活命生计,终究是不妥的。”
“太原王氏,王家目的是太原么?是想以此信威胁么?”
“这个么……我王家在太原还是有些族饶。”
杜让能点零头,道:“也就是,老夫若不答应,北地王若不答应,王家就会跑去晋王那里,告诉晋王,一切皆是行乾算计,然后联络下番侯出兵数十万,合力杀了北地王么?”
王璞吓一跳,忙道:“贤侄这是何话?”
“何话?”
“砰!”
杜让能大怒,指向杜承崴,指向王璞,指向卢仁琦,屋内十余个家族族长一一点名。
“何话?”
“这就是你们心中所想吧?你们……”
“够了!”
一声冷喝打断杜让能话语,杜承崂:“李悍虎计策堪称国手,可也正如王老大人所言,长安没了,家中几十上百口子总要活命,李悍虎夺了整个河东道,却与了河东将,无论处于何种目的,制衡是必须要有的。”
“群懿,家国下,家在前!”
卢仁琦点头道:“确是如此。我等家族也不希望朝廷就此结束,自也不会坏了李悍虎之事,只不过需要些根基罢了。”
杜让能与裴贽是需要些摇旗呐喊之人,但绝不会『露』出老底,而杜承崴却把老底『露』了出来,非但如此,还以此事对他行此『逼』迫,他知道自己这位族叔是何意,无非想向李思钰表现自己实力,想做世家最高之人罢了。
杜让能深吸一口气,身处世家,他很清楚这些家族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此事明日即可能传的满城皆知,深吸一口气,缓声道:“如此『逼』迫,你们这是在玩火,与营州军再无信任可言!”
“而且你们根本就不可信!”
“大胆!”
“是吗?是不是大胆,你们是否可信,你们自己知道!”
杜让能指向北方,冷哼一声。
“哼!李存信杀了这么多晋将,河东道十八府州,你们自己看看信件,好好看看,除了晋将周德威、郭崇韬外,其余之人皆为何地?”
“这已经表明,剩余之地将领、官吏皆由朝廷分配,你们前来是何意?”
“你们有何资格,你们可信?”
杜让能猛然怒吼。
韦邕道:“贤侄言过了,我等也是应杜老头相邀前来,我等已经成了落魄之人,自然也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至于今日之事,我等家族无人敢传出……”
韦邕看向丹王李允。
“哪怕……李家也不行!”
李允忙道:“此事关乎我李家兴衰,李某自不会与他人起。”
崔昇之道:“贤侄还请放心,此事关乎我等家族生死兴衰,我等家族自不会『乱』来,除非哪个家族想就此除名。”
“当然了,我等家族也的确需要修养生息之地,长安成了白地,我等家族子孙已经无所凭依,河东道十八府州也空缺了不少地方,与其与了他人,为何不与我等?”
柳奎点头道:“群懿所虑者,不过是担忧我等家族从中作梗,这点我柳家可以保证绝不会如此,此事也只有我等知晓,再不会告知他人,河东道选出官吏、将勇皆以国法军律处之,若有不妥,亦可斩之,我柳家绝无怨言!”
刘奎话语一落,十余个家主微微点头,杜让能对此却很是不信,这些饶好,事后究竟如何,谁也不敢保证,不过到了此时,他也不知该如何了,他可以给这些人这些地方,但是他绝不愿让这些人知道所有内情,可是……
一想到杜承崴坏了他的好事,心下愤恨不止。
看着杜让能阴沉着脸,杜承崴开口道:“群懿,如今世道,各家族若不抱团,如何可久存于世?”
……
王璞也后悔一开始的那句话语了,一开始『逼』迫,让杜让能根本就无法相信他们,见杜让能依然不开口,叹气道:“群懿,如何才可相信我等?”
……
就在杜让能沉默不言时,阿福一脸惨白,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老……老爷……人……人没了……”
杜让能一愣,其余人更是不解。杜承崴却有些恼了。
“混蛋,谁让你闯进来的?”
“滚!”
阿福却跪在地上大哭。
“老……老太公,是营州信使!被……被关押在柴房中的信使……信使没了……”
“什么?”
“轰”地一下,人皆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