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盛典
当然能留到现在的无一不是人精。他们代表也并只有个人,更是身后势力庞大盘根错节抱成一团的各大世家。因为朝堂初定,这一群人处在观望权衡阶段,看上去低调隐忍的很,只不过无论谁也不敢小觑了他们的力量。十几年,甚至是在这国家扎根发展了几百年,积累下来的人脉与财富都是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这一派经常被称为京城党或者是旧贵族派。
而与旧贵族相对的,就是被司马家所提拔起来的新生贵族了。这部分大多是司马家的支持者,或者是依附司马家生存的小家族,因为司马家本身也是前朝有名的大世家,这大部分也都是贵族子弟,本质上跟旧贵族没有太多的差别,并没有太多的冲突。除开旧贵族派怨恨新贵族派升迁速度太快,新贵族派仇视旧贵族派固守权势不肯放,大多数时候都还能和气相处。
作为周朝第二任皇帝,与乾宁帝司马宏文相比,司马子夏就有个一直被贵族派诟病的习惯,用人太不拘一格。皇后佟氏只是一个普通富商之女,大将军戚商人是杀猪户出生大字不识一个,刑部尚书高桑,虽然曾是司马宏文的爱将。但因为暴虐成性,被逐出家门,更是被司马宏文判罪,差点没被绞死。
这一派系虽然被司马子夏信任宠爱,却最是鱼龙混杂,总免不了闹出一些事来。
因为这一派系大半是武将出身,所以一般人也称他们为军卫派,当然也有不屑的,轻蔑地叫他们为贱民党。
何金宝应该算是军卫派里面的一个典型人物了,只是农户出生,却凭借着军功一跃成了开国侯,任了右监门卫将军,刚好是被贵族派所不屑。而且何金宝也不算是军卫派领头人,还没有被皇帝重视到那种地步,刚好可以拿何金宝来开刀,既可以测试一下司马子夏的度量,又不至于太惹恼人。
等何金宝一说,陈霜降就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杀鸡给猴看了,很不巧的,何金宝就做了军卫派的那只鸡,而陈霜降就是何金宝的那只鸡,也不知道这以后还有后招。
何金宝看得也是明白,见陈霜降一脸担心的样子,就颇有些内疚,劝说:“我有军功在身,只要不是太大的错。他们也奈何不了我,只是闲言碎语总是难免的,你只当没听见就好,别白跟自己生气。”
“随他们说去,还能少我一块肉不成,我就是又凶又悍又容不了人,你还能怎么了我不成?”陈霜降也不大在意,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全在何金宝身上,他若是喜欢,自然是百般的好,他若是不喜欢,再贤良淑德也没有任何的用处,若真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大不了就和离,带着儿子去乡下过活,陈霜降一双手一双脚,难道还怕养不活孩子的。
经了这么多的事情,又是听了何金宝那一番醉话,陈霜降也慢慢地想开了,这些恼人的事情与其一个人放在心里憋闷着,还不如摊开来说个明白。何金宝说的也对,人心总还隔着一层肚皮,都不说出口的,谁又能猜得到谁的心思。
要是何金宝也有心的话,那陈霜降或许也是可以尝试着一起努力生活着。
被陈霜降白了一眼,何金宝反而有些意动,之前这两小夫妻一直闹着小别扭,从陈霜降受伤开始,他们已经分房了差不多两个月,王姨娘又不得他的欢喜,何金宝忍得就有些久了,悄悄地伸手握住了陈霜降的手,顿时就看到陈霜降的脸腾地烧了起来,蹿起了两朵红云,衬着一双乌黑的眼,别有一种动人的风情。
九月黄道吉日不大多,又是碰上两个大节日,隔得又是相当的近,司马子夏就令人挑了中间的一个日子,把两个节日并在了一起庆祝。
陈霜降的凤凰展翅很快地就绣好,交给工匠镶了框,连方嬷嬷都赞叹绣的精巧,陈霜降这才松了口气。给司马子夏的礼,何金宝挑了一柄玉如意,玉质还挺好,在一干重礼之中也不太显眼。
到宴席这一日,陈霜降特地把何如玉带上了,两个人都是一身石青色绣花的衣裳,牵着手走的时候。看着倒像是一对姐妹花。
何金宝要去大殿,陈霜降跟何如玉要去内宫见皇后,在东常门分手时,何金宝交待说:“等下没准会有人为难的,你尽量忍着点,这种时候闹起来不好看。”
一一都应了,何金宝才看着陈霜降跟小太监进了门。
司马子夏的宴席设在长青殿,女眷的宴席设在偏殿,跟平常走的路有些不同,不仅是何如玉,连陈霜降都是第一次来,只觉得这边上的景色更磅礴大气一些,跟中宫那边的繁华锦绣大不相同。
何如玉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色,总觉得新奇,紧紧着拉着陈霜降的手,一双眼却是忍不住左右看看,不时发出哇这样轻轻的赞叹声,悄悄地说:“皇宫比家里可大多了。”
等走进门的时候,看着那高高的屋顶,漆成淡金色的墙壁,何如玉反而有些胆怯了,拉着陈霜降的裙子躲在后面,怎么都不肯出来。
“这漂亮的小姑娘是哪家的呢?”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回头一看,却是卢素芬,装着不认识的样子,正逗着何如玉说话呢。
何如玉腼腆地笑了笑,总算是肯从陈霜降后面出来了,很乖巧地叫了人。
跟卢素芬聊了几句,就听太监唱到皇后娘娘到,穿着一身大红镶金边的朝服的佟皇后就进了来,赶紧站了起来,跟着众人一起行过礼。
佟皇后免了礼,各自就着位置坐了下去。然后就是按着各自身份给佟皇后献礼。
这一送,还真让陈霜降大开了眼界,古董珍玩,名画孤本,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应有尽有,最显眼的是长史杜秋棠的夫人,送的居然是一株金铸的树干,上面缀满着用珍珠串成的灯笼状,挂满了整株树,据说是火树银花,一拿出来就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杜夫人好大的手笔啊!”卢素芬跟陈霜降坐得近,不由小声地说了一句。
陈霜降却是好奇:“不知道杜大人给皇上的又是礼?”
皇上皇后同一日庆生,每户都要送出两份礼,只不过大家都是心里有些分寸,小心地不让送佟皇后的礼越过司马子夏,这边是是火树银花,不知道那边要贵重成样子了。
虽然好奇,只不过现在又不好过去看个究竟,只能等着宴会结束,向何金宝打听清楚了。
经过杜夫人这一株火树银花,之后的礼物都有些黯然失色,再引不起人注意,陈霜降的凤凰展翅也只不过是引来佟皇后例行的一声赞叹,陈霜降不禁松了口气,这样的时节,还是不要太引人注目的好。
好不容易等宴会开始,就有人来把偏殿的门打开,摆上雨过天青色的绡制屏风,隐约地就能看到大殿那边,不一会就进来一群宫女,表演起了歌舞。
何如玉还是第一回见识到这样的场景,刚开始还觉得新奇,不过何如玉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丫头,来之前,又是被陈霜降教导过,一直老老实实地坐着。实在是有些无聊了。
好不容易等宴会开始了,何如玉对那些歌舞没兴趣,专心尝起桌子上摆起来的那些吃食。
御厨的手艺自然是出色的,一盘盘色彩缤纷,简直就跟画一样,格外的好看,只不过御膳都是要专门小太监负责试毒的,等传上来,大部分都已经冷掉了,味道自然就差了许多,而且御膳有许多的讲究,不是想做就可以做的,中规中矩的,大不附和何如玉口味。
何如玉吃了几口就有些厌,心想还不如家里做的好吃,只不过不敢跟陈霜降说,干坐了一会,何如玉就悄悄地拉拉陈霜降的衣角,问:“嫂嫂,我能去那里玩么?”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皇宫花园里面点起了无数的灯笼,各种形状的都有,看得何如玉实在是有些眼馋,又听到那边也有些小孩的声音,何如玉就坐不住了。
陈霜降也是第一次参加这些聚会,还以为有好玩的,才想着带何如玉来见识一下,结果自己也是大失所望,看何如玉无聊的样子,陈霜降就思量了一下。
佟皇后的寿宴,陈霜降不好中途离席,方嬷嬷因为年纪大腿脚不大灵活,所以这次跟着进来的丫鬟是春红,这丫头也跟进来好几次,该知道的忌讳都还是知道的,也是个挺妥当的,想着也该出不了事。陈霜降就点头了,吩咐了何如玉几句,好好玩,不可以跟人吵架,让春红跟着她出去了。
长青殿外面就有许多的灯笼,各家带过来的小孩,大部分都聚集在这里,围着一盏跟莲花一样慢慢转悠的大灯笼,又蹦又跳。
何如玉有些怕生,看到这么多的人,就不敢上前了,不过她也喜欢那大灯笼,远远地看了半天,才跑到边上,人少的地方,看那些小一些的灯笼去了。
正看着,忽然觉得边上多了一个人,回头一看,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子,穿着黑茶色的礼服,皱着眉头,鼓着脸颊似乎是跟谁在生气的模样,一言不发地蹲到何如玉边上,瞪着那一个灯笼狠命地瞧。
“那里那个更大更好看。”何如玉觉得这个小子有些奇怪,莫名的有些寒意,不过何如玉脸皮薄,也不好意思说让那人离开,于是就很真心地指着当中那个莲花灯笼说。
“那个好,你怎么不去看?”那小子冷淡地反问。
何如玉不好意思说自己怕生,就闭口不说话,专心地数着灯笼上面的穗子,那小子也不说话,只对着那黑的地方,低着头,默默地蹲在那里,不时地发出细碎的声响。
好一会,何如玉才反应过来,那小子应该是在哭。
何如玉还是头一次碰见人在她面前哭,顿时有些慌张,刚想把坐在不远处看着的春红叫过来,那小子却是红着眼抬头,低声说:“不准喊。”
何如玉就回来,也蹲在他身边,犹豫了半天,小声地安慰着说:“没事的,嫂嫂说,会哭的小孩才有人疼,不用羞的。”
“谁欺负你了吗,摔到哪里了,还是肚子饿了?”何如玉看这小子哭得可怜,刚好身上装了一些小点心,陈霜降怕她路上饿着,特地给她装的。正时候正好拿出来,拉过那小子的一只手,拿帕子擦了擦干净,放了一块在他手心,笑着说:“吃了就不饿了,是嫂嫂特地做的,可好吃了,尝尝。”
“给我的?”那小子颇有些就迟疑,看何如玉点头,正想说,突然地从后面冒出一个小太监,尖声尖气地叫:“殿下,不能吃。”
何如玉吓了一跳,瞪大眼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太监,那一个小子抹了抹眼,对着那小太监喝了一声:“大胆,退下!”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了,磕着头直说不敢,却是一步不肯让,眼看着那小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能退一步,取了半块,吃了下去,等上一会,才点头说:“该是无碍。”
这么一打岔,何如玉都不敢请他吃了,这点心放在手心,揉来揉去揉了一会,还是塞进了自己嘴里面,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是住在皇宫里面的,好可怜啊,都是吃那些冷食,肚子饿了都不准吃东西的。”
“你觉得我可怜?”
“嗯,是啊。”何如玉点着头,拍着手上的点心碎屑说,“那里面的菜啊,看着光是花花绿绿地好看,吃起来油腻腻,还是我嫂嫂做的好吃多了。”
那男小孩慢慢地把手里半块点心啃了,一边听,一边点头,这两小孩聊得倒还挺好的。
不过没一会,那个小太监就过来提醒说,天凉了该进去了。那小子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对着何如玉问了一声:“你……是哪家的?”
“啊?”很少听过这种说法,何如玉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傻傻地张大了嘴。
看到小太监都往这边看过来了,那小子突然地就恼了,涨红了脸,小声地骂了一句:“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笨!”转身就跑地没影了。
“真是是奇怪的小孩。”
等何如玉回到偏殿的时候,她还没忘记跟就陈霜降说,在院子里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小孩,不过她有好好地跟他说话,还请他吃了半块点心,不过有个小太监也吃了半块。
“下次不要随便请人吃东西了。”宫里面的人都是长了好几副心思,规矩很多,对于吃食,讲究更是多,就有专门的试毒太监,每道饭菜都要试吃过,以防止人下毒。只是这些东西跟何如玉说了,她估计也不大清楚,陈霜降只是说,“乱吃东西可是会吃坏肚子的。”
何如玉才点头,应是。
看她脸上沾了些脏,陈霜降就拿了帕子给她擦一擦,何如玉却是突然伸手指着前面说:“啊,就是那个小孩。”
陈霜降抬头一看,在佟皇后边上多了一个小男孩,微微扬着下巴,看着很是倨傲可爱的模样,那是司马子夏嫡子司马沂。
等回到家,把何如玉哄睡了,陈霜降把这个事告诉何金宝,感叹说:“如玉可是认识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何金宝也不以为意,说:“小孩子的事怎么能做的了准的。”
“只怕不是人人都这么想的,你没看到,当时那一个长史夫人恨的都快把眼珠子看突出来了。”
正襟危坐了一个晚上,陈霜降只觉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在床上坐了来,拿手捶了捶,想到杜夫人送了一株火树银花,不知道,长史大人送的又是,好奇地问了下。
“整一幅的青玉屏风,真是好气派,到现在都还觉得眼前熠熠生辉样,眼花啊。”说起来何金宝也是一脸的赞叹向往之情。
陈霜降却是很市侩地算计了一下,这么一人多高的屏风该用多少的玉片才能串起来,又该花费掉多少银钱的,不由赞叹说:“原来杜长史家底是这么丰厚的啊。”
“太引人注目了一些吧,未必是好事。”何金宝说了一句,他跟着司马子夏好几年,总觉得他该不会是喜欢这么奢侈的人,只是毕竟是已经当了皇帝的人,帝心难测。
陈霜降想得却是简单,大错不犯小错偶然可以犯一犯,不然太完美的臣下,让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何自处?
“功高震主?”陈霜降一说,何金宝就明白了,不过他也不大在意,“离那个还早着吧。”
在皇宫里面转悠了一圈,在问起何如玉来的时候,何如玉直觉地不喜欢那里,不过何太爷跟陈霜降都是跟她说,那里都是好的,不能说坏,何太爷就教了何如玉一句,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就常常被何如玉拿来说。
也不知道何夫人从哪里听说了这个事情,就好奇地过来盘问了,因为她是来找何如玉,陈霜降也不好拒绝,只叫了方嬷嬷陪着何如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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