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佳乐说,“你先进去,我帮你跟他说。”
她看起来很镇定,但其实心里也有点怕。
年轻柔弱的女孩子面对一个有些疯狂纠缠不休的强壮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报警。
余佳乐想着等这次后,不管怎样都要说服张枚报警了。
很显然,事情已经到了她们根本解决不了的地步。如果张枚还是不愿意,那她也无能为力爱莫能助了。
作为好朋友,她觉得自己能做的事,已经很多了。
能力有限,就要量力而行。
然而没有机会了。
就在张枚进屋关上门之后,余佳乐就被冯正轩杀了。
他用提前准备好的水果刀,一刀一刀的刺进余佳乐柔软的身体里,血流如注,他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眼底却带着浓浓的疯狂。
余佳乐完全没有想到冯正轩会直接动手伤人,直到此刻,她才后悔极了。
但无力反抗。
只能在外面拍门,呼救。白色的木板门上,全是鲜血淋漓的手印。
然而,一直到她失血过多无力倒下最后意识模糊陷入黑暗中,被锁上的门始终没有打开。
血泊里,余佳乐的双眼睁得老大,震惊害怕最后都化作深深的绝望。
死了。
就连报警都是之后回来的邻居打的电话。
张枚自始至终都在屋内,仿佛外面发生的事都跟她没有关系。余佳乐的呼救,痛苦的哭喊,血滴在地上的声音,不过是她在吃着馄炖时听到的噪音。
余佳乐死了,就在给余妈妈打完电话后的几分钟里。
她简直不敢相信。
你们一定是在骗我吧,我的小乐那么乖巧那么听话,怎么可能会出事。
但,这是真的。
余佳乐的尸体上满是被刀子捅出的洞,一共有二十几个伤口。
余妈妈当时就崩溃了。
但警察说找不到凶手。
而当时唯一在屋内,可能是最后一个见过余佳乐的张枚也说不知道。
没有听见门外有声音,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余佳乐。
至于余妈妈猜测的冯正轩,不好意思,不知道,一直在房间里塞着耳机听着歌,也是在后来见余佳乐久久没回来,打开门就看到一地鲜血时才报的警。
没有证据,连证人都没有,这个公寓只是普通的民居,也没有监控之类的东西,总不能凭一句怀疑就乱抓人吧。
再说了,死的又不是本国人,两个国家间还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凶手爱谁谁吧。
为了这个浪费警察资源,太不值得了。本国每年那么多人自杀,呵,谁还挨个挨个的去调查。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吗。
死人,是没有人权的。zf呀,只会为活着的人服务。
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死得不明不白,至今都抓不到凶手。
余妈妈心力交瘁,怨恨上天不公。她曾去求过张枚,但张枚,呵,一丝愧疚的样子都没有,反而说因为这件事,让她被网友讨伐,名声尽失,失去了工作失去了自由。
说余佳乐活该,活该短命。
不过思如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晚了。
恩,余佳乐死了快五年了。
物是人非。
就算曾经在网络上闹的沸沸扬扬全民声讨,也没有人再记得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发生。
谁还会再关注五年前一个发生在国外的被杀留学生的案件呢,再说了,那些年,莫名其妙死在外面的留学生还少吗?
最难过的是余妈妈,她终日思念女儿,以泪洗面,只有听着手机里存下的曾跟女儿的聊天语音,嘴角才有一丝笑意。
但,笑过之后,泪更凶,心更痛。
思如去看了她一次。
她头发花白,神情麻木,眼睛里一潭死水,整个人苍老得有些不可思议。坐在沙发上,望着茶几上的相框,脸上露出一抹怀念温柔的表情。
有些伤痛深入骨髓,稍稍一碰触就痛彻心扉,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走出来的。
思如垂眸,转身离开。
五月,阳光很好,明媚但并不灼人,风清清爽爽的吹过,空气中隐隐飘来槐花的香气。
在一个看起来还很新的花园小区里,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外卖小哥手里提着个塑料袋,脚步飞快的走向某一栋楼。
此时正好是中午,小区里人很少,楼道里等电梯的人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
不过,莫名的有点冷呀。
小哥搓了搓胳膊,恩,大概是在一楼的关系吧。
也没多想。
电梯很快来了,他忙走进去,按下十八层的数字。
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外卖,很大两盒,除了有干锅,还有炸鸡点心。
眼里顿时闪过一丝不忿。
他还饿着肚子在送外卖呢,连口水都没时间喝。这些有钱人倒是好,在网上点了餐等着吃就行。
这家人他知道。
常客嘛。
长得挺不错一女的,家里还有个孩子,也不怎么做饭,一个星期光是他,就得给这家送少说两次外卖。
呵,上次下暴雨,积水把路面都淹了,外卖就晚了二十分钟,这女的直接给他来个差评。
他赔钱道歉做补偿,希望她把差评删了,但没用。
那女的怎么做的,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赔偿也收了。结果转头就跟他们公司投诉,说威胁她。害得他直接被罚了两个月的奖金。
气得不行。
还无话可说。
也算是明白了,他运气不好,遇到个极品。
行,这事算他倒霉,毕竟做服务行业的,什么奇葩没见过。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呵,顾客是上帝嘛,衣食父母,他不能做什么。但别忘了,外卖可是由他在送的,报不了仇,能恶心恶心她一下也算是解气了。
小哥熟练的打开外卖盒子,拿出里面的炸鸡吃了两块,看了眼另一个盒子里冒着热气的干锅,眼里闪过一抹报复的神色,动了动嘴巴,直接吐了两口唾沫进去,拿手指随意的搅拌了一下,就关上了盒子。
很快,十八楼就到了。
他提着恢复原样的外卖盒,脸上带着礼貌亲切的微笑,走到右手边最里面的那一家,敲了敲门。
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把门打开,是个穿着丁香紫睡袍的漂亮女人,睡袍绑得松垮垮的,露出大片雪白的脖颈,和白皙纤细的小腿。
她睡眼惺忪,皮肤苍白有些干燥,一头长卷发乱糟糟的披在肩上,皱着眉,一脸不耐烦的说道,“怎么这么久啊,你们送外卖的到底在搞什么,是不是要把人饿死才算。”
外卖小哥低着头,很诚恳认真的道歉。
“对不起,不好意思呀,让您久等了,下次一定会尽快送来的。”
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阴霾。